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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他偽裝了這樣久的端莊,這樣久的威嚴,一下子就敗在堅挺的門檻上。安戈啃了一嘴的雪,拳頭憤憤往雪地一捶,打在疏松雪堆上如同揍了團棉花,無處著力。可惡!可惡死了!寒針是在安戈摔跤的當晚趕到的,他醫(yī)術(shù)高明,加上又給安戈診過好幾次,對他的體質(zhì)了如指掌。粗略看了幾下便找到癥源,針灸、用藥。挑燈醫(yī)治了約莫三個時辰,接近破曉時,終于大功告成。安戈被他喂了藥,一直睡著尚未蘇醒,預(yù)計兩個時辰以后,他再睜開眼睛便能看清東西了。自然,寒針的脾氣不好。以往方羿有求于他,他皆要在嘴殼上占盡風頭。但今日方羿已攜大軍出城了,不在軍營。他這一窩子火也沒處發(fā)。直到,他聽說薩倫曼竟然割了方羿一塊rou......“一斗血就能完事兒的工夫,他要了方羿一塊rou?!又不是菜市場殺豬!還論斤賣不成!”古咒書上有記載,緩解西施咒發(fā)作的辦法,得用內(nèi)力深厚之人的生rou與白石蘭花的第一片嫩葉沸煮,萃取rou中精華,得藥汁。但現(xiàn)在是什么年代?幾百年過去,生rou早改進成生血,只是對放血之人的內(nèi)力要求更高罷了。將銀針淬了藥汁后刺入五十個經(jīng)外奇xue,發(fā)作之毒便可暫解。這什么勞什子薩倫曼?都是一國之君了,能不能與時俱進了!?他沖到薩倫曼的營房,將萬人之上威嚴無邊的蠻疆王罵得狗血淋頭,最后他嗓子都啞了,才意猶未盡地拍拍手離開。薩倫曼被說得面紅耳赤,他都說了,他只大概記得一些門道,這孰多孰少,有時......也有偏差么......所幸封若書善為人道,軟言細語登門致歉,又說鬼醫(yī)對誰都是這樣,讓他莫往心里去。一場血雨腥風才沒有惡化。唉,做人難吶......安戈睜眼之時,已經(jīng)是三月之期的最后一天。也就是說,他現(xiàn)在可以去問方羿拿離親書,然后遠走高飛,無拘無束了。只是當下,房中空蕩,床邊空無一人。即便是前段時間冷戰(zhàn),他與方羿還是睡同一張床的,雖然一人靠著左邊的床沿,一人貼著右邊,但兩個人的被窩,即使天氣再冷也是暖烘烘的。“這人去哪兒了?”他一面揉著眼睛一面坐起來,前些天幽黑的視野一片煞白,狠眨了幾下眼睛之后,刺眼的白光慢慢減弱,依稀能看到左一團右一團的物體。又過了好一會兒,模糊不清的輪廓逐漸清晰,視野中的那一團水霧也似見了陽光一般,消弭無存。“誒?真神了啊......”鬼醫(yī)不愧是鬼醫(yī),醫(yī)術(shù)天下第一不是吹牛的!他一面贊嘆著,一面鉆出被子去倒茶喝。卻無意間,聽到外面一陣轟隆隆的嘈雜。盾牌碰撞、軍靴踏地,還摻著不知哪些士兵的議論聲。出什么事了?安戈好奇,貼著門側(cè)耳去聽——“斷龍崖雪崩了!”“大將軍跟一萬個兄弟都中了埋伏,現(xiàn)在大雪一蓋,怕是尸骨無存......”“霍先鋒已經(jīng)帶人去救援,但是雪擋住了去路,根本過不去......”“只能先把雪扒出來運走,但這少說也要扒兩天。”“誰能想到蠻疆會在那兒設(shè)埋伏?真是該死!”中了埋伏......尸骨無存......轟!安戈腦中一聲石破天驚的巨響,劈斷了巍巍高聳的白玉臺,坍塌破碎,陷進千萬丈深淵。“小安?”這時,門外傳來封若書的聲音。作者有話要說:這幾天的節(jié)奏很快,緊不緊張,刺不刺激!第83章生死一線(二)“小安?”封若書在門外喚了一聲,他素來講究禮儀,進別人房間之前均要叩門輕喚,待主人應(yīng)聲再進屋。只是安戈尚在“昏迷”,他只在門口駐足了片刻便進去了。只是他推開門的那一刻,安戈已飛速躲回了被窩,裝出一副還未蘇醒的模樣。“還沒醒么......”封若書遙遙朝床上望了一眼,眼眶微紅。他兩天兩夜沒合眼,仍舊沒有一點困意,腦仁酸痛得像泡進了鏹水。雖然繃著臉強裝鎮(zhèn)定,卻仍掩蓋不了內(nèi)心的慌張。方羿出事弄得他焦頭爛額,死訊傳回軍營,在不到一天的時間內(nèi)迅速擴散,三軍上下人盡皆知,顯然是有人刻意而為。亦或許,又是蠻疆在設(shè)兵埋伏之后的連環(huán)計。軍心潰散!若不是斷龍崖山體滑坡加上雪崩阻斷了三山城和紅賽的要道,那時,蠻疆大舉攻城,十萬兵馬壓過來,就目前容軍一副散沙的狀態(tài),他真的束手無策。從懷里掏出一個信封,這是方羿臨走前給他的,讓他一定要親手交給安戈。他沒看,卻也知道一定是很重要的東西。輕輕放到桌上用一只茶杯壓住,悵然若失地又看了安戈一眼,萬千思緒終究化成一聲長嘆,唏噓而出。安戈聽到這身嘆息,整顆心都揪到了一起——封若書是一個極盡內(nèi)斂之人,泰山崩前面不改色,情緒從不輕易泄出體外。如今他都焦愁成這樣,那么,那些士兵說的,斷然一字不假了。“軍師,你果然在這兒!”渾厚洪亮的聲音傳來——是急匆匆進門的霍邦。“噓——”封若書考慮安戈正在休養(yǎng),食指在唇邊一豎,示意他小聲說話,“有急事么?”霍邦哦了一聲,接著壓低了聲音:“那幾個散播流言的細作找到了,是就地正法還是延后再殺,你看怎么處決比較好?”封若書想了想,道:“傳召三軍集合,在眾目睽睽之下處決,這樣可以收攏一些軍心?!?/br>“好,我馬上去辦?!?/br>“哎等等!”“怎么?”“斷龍崖......情況如何了?”霍邦嘆了一口濁氣,又悲又急,“山體滑坡加上雪崩,雪跟石頭活活又堆了一座山出來。我已經(jīng)派人去挖了,只是要挖通,恐怕還得要一兩天。”“好......”封若書很是失落,卻還是寬慰著霍邦,“你,你也莫太悲觀,大將軍武藝高強,從前多大的仗都打了,這次也斷然......”安慰的話沒說完,他卻自己被哽咽啞了聲音。事實上,那個傳言中戰(zhàn)神再世的男人陡然間兵敗,陡然同一萬英魂葬身雪山,天地為墓。這樣的消息,怕是沒幾個人能坦然承受。霍邦猛地偏過頭,喉嚨上下滾了滾,似是在隱忍著什么,半晌,抬手粗糙地抹了兩下眼睛,拍了拍他的肩膀,強行鎮(zhèn)定道:“將軍吉人自有天相,會沒事的。”封若書勉強笑了笑,“說的是......那個,寒針說小安再有半個時辰便醒了。我在這里等等,將軍有東西給他?!?/br>霍邦胡亂在臉上抹了一把,強行整理好情緒,“好,我先去通知三軍集合,待會兒腰斬那些細作,給將軍出口惡氣!”語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