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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代嫁有風(fēng)險,二次需謹(jǐn)慎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14

分卷閱讀114

    碎念叨,仿佛這樣能打發(fā)一些時間。再遠(yuǎn)的路,耍著嘴皮子走,倒也不遠(yuǎn)了。

石頭上結(jié)了冰,跟雞蛋清一樣滑,安戈得用比尋常力道的三倍才能保證不掉下山。手心纏了許多布條,勉強(qiáng)讓他的手不被冰雪僵化,尚有可以動彈的幾絲知覺。只是,隨著時間逐漸流走,力量、體溫,這些高開始飽滿豐厚的東西漸漸消耗,慢慢的,長時間用力過度的腿終于顫了一下。

“?。 ?/br>
腳底一斜,順著石頭的表面滑去,身體一下子失去支點,騰然墜落。像是突然被弓箭射中的蒼鷹,急急朝不見岸底的深淵墜去。

細(xì)碎的石子噼里啪啦往下落,安戈兩手胡亂地往峭壁上抓,企圖尋到一個可以附著的哪怕是石縫。兩手在堅硬的石塊上摳抓,指甲斷了幾個在rou里,在劃過的地方留下張牙舞爪的血痕。

他抓住一塊突出來的尖銳的石頭,往下墜落的身體一頓,但那石頭太不結(jié)實,一下子脫力山體,他又往下落。

接著,他拽住一根枯萎的藤條,那藤條不堪重負(fù),不到片刻也斷了。

最后,他終于在墜崖的邊緣扣住一條樹根,那松樹生在石頭縫里,樹根像巨大的蜘蛛網(wǎng)蔓延在幾乎沒有泥土的石壁上。

安戈借助那樹根的機(jī)緣站住了腳,心里仿佛皮鼓一般咚咚作響,他喘了喘,側(cè)頭在手臂上蹭了蹭冷汗,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他佩服這松木,也佩服自己。

整整三個時辰,安戈都在和身前的這座如刀如斧的斷垣絕壁斗爭。

所幸,他贏了。

盡管最后衣裳千瘡百孔,手指紅血淋淋,他也越過了十里懸崖路。

只是,他瞧著眼前這一片慘相,卻如何也開心不起來。

大概有那么幾十個士兵是沒有被大雪覆蓋住的,所以,安戈能真切地看清楚他們的死狀——身體、頭顱,乃至眼窩,都沒有空隙地插滿了箭羽。

萬箭穿心,也莫過如此。

由于大雪封天的關(guān)系,這一片山路并沒有血流成河。甚至皚皚白雪一蓋,壓根看不到尸骸遍野的悲慘之相。

常人聽不見十萬英魂的哀嚎,還道是一片儼然純凈的世外好景。

安戈的心冰涼了一瞬,后發(fā)瘋似的,撲向那一堆幾乎看不出容貌的尸體。一具一具地翻,一個一個得找,卻翻遍了都沒尋到他想找的那個人。

也不知是不幸,還是該慶幸。

他又轉(zhuǎn)身栽進(jìn)滑坡滾下的雪堆巨石中,不顧剛止住血的手指,像機(jī)器一樣翻找著。

可能是皇天不負(fù)有心人,也可能是方羿命不該絕。

在安戈刨了兩個時辰,翻開三百多具尸體之后,他終于在一塊扁平狀的巨石后面,找到了身負(fù)重傷的方羿。

那塊石頭落下,剛好卡在絕壁和山道之間,形成一個狹小的三角形,恰恰隔絕了如洪流的坍塌物。

他身上中了三箭,左臂上一支,右腿上兩支。不過最致命的,應(yīng)該是頭上那處砸傷,傷口迸出的血將他大半張臉都蓋了血污。

“猴哥!”

安戈連滾帶爬過去,叫了好幾聲卻沒有反應(yīng),他恐懼無措地咽了口唾沫,伸出兩根手指,往方羿的脖頸探去。

那一瞬,他是沒有心跳的,也聽不見周遭萬物的聲音。

耳朵是空的,心亦是空的。

直到,指腹之下傳來生命的脈動,勃然有力的筋脈跳動通過指腹浸入他的血液,安戈整個人才像是活了一樣,溫?zé)岬难翰胖匦铝骰卮竽X。

這猴子沒死,真好!

安戈將方羿拖到一處隱蔽的山洞,卸下殘尸戰(zhàn)場的一支槍頭,劃開方羿受傷的口子,拔箭,止血,包扎。

在空無一物的山洞照顧傷員并不是一件容易事,尤其現(xiàn)下正值深冬,雪蓋萬物,他根本找不到可以生火的干燥樹枝。

寒氣穿骨,方羿的身體越來越冰,與死人無異,安戈扯了好多將士的戰(zhàn)袍給他蓋,搓他的手,捂他的臉,卻無濟(jì)于事。

“猴哥,你再不變熱,我就要發(fā)火了!”

安戈捧著方羿的臉,兇巴巴地說。

然則,那個傲視群雄揚(yáng)名天下的永定侯,那個在千軍萬馬中大殺四方的容國大將軍,現(xiàn)徒徒只有一副悲涼睡顏。

青黑的劍眉積了冰霜,慘白的嘴唇依稀可以看見幾絲青紫,狼狽,滄桑,甚至有一股英雄遲暮的悲愴。

眼睛一下子就紅了,“你說你好端端的,怎么就遭這個罪了呢......”

冰涼的觸感從指腹穿透進(jìn)血液,讓他活生生打了一個寒顫。

他盯著他的眉眼看,心里揪了一下,他把這種揪心感歸結(jié)于憐憫。

跟對待小八他們,對待秀兒他們,不一樣的憐憫。

權(quán)衡了兩下,他認(rèn)命地嘆了口氣。拿開方羿身上厚厚的十幾層戰(zhàn)袍,大臂一揮,在旁邊稍微空曠的地方鋪開,把方羿挪上去。

然后,開始解衣裳。

解完方羿的,又轉(zhuǎn)而解自己的,然后物盡所用地把厚衣裳攤開,蓋在方羿身上,當(dāng)作簡易版的棉被。

最后,鉆進(jìn)被中。

肌膚相親,是能維持體溫的最好的辦法。

安戈貼著方羿,這個平日都跟暖爐一樣的人,陡然之間成了一個大冰棍,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會醒,亦或說......下一刻就斷了呼吸。

想到這一層,他心里就莫名一陣慌亂,像是找不到落腳點的海鷗,只能在茫茫海面哀鳴。

“猴哥啊......只要你別死,我怎樣都成?!鳖D了頓,眼神真摯,似乎在心里許下了某個承諾,又道,“真的?!?/br>
洞口那里,他用戰(zhàn)袍拉了一個簡易的門簾,底部用石頭一壓,暫且抵擋了部分寒風(fēng)。

只是外頭的陣陣呼嘯,仿佛垂死掙扎的貍貓慘叫,劃破寂靜的空氣,扎進(jìn)安戈的心,徒添了幾分恐懼。

他不斷揉搓方羿的手,哈氣,整個人都像蛇一樣纏在他身上。搓了好一會兒,手差不多暖和了,他便將身體往前一挪,緊緊抱著方羿,胸膛貼著胸膛。

咯咯!

上下兩排牙齒打顫,他被這大冰棍凍得直抖,然則摟在大冰棍身后的手卻一直未有松開。

他一面發(fā)抖一面流眼淚。

至于為何會流淚,安戈過后很久都沒想明白,自我剖析了萬兒八千遍,得出一個模糊的界線不清的結(jié)論——

大概,是怕眼前這人,再不能睜眼了吧......

安戈時常起來給方羿喂水,洞中沒有器皿,他便將石頭上堆積的最上一層細(xì)雪塞入口中,融化之后渡給方羿。來回好幾趟,那人干得如樹皮的唇才終于好轉(zhuǎn)了些。

時光悄然流走,安戈醒來之后,已不知過了多久,只感覺腹中空空,很是饑餓。

勞累不堪的人神志迷糊,下意識決定再睡一會兒,慵懶地翻了個身,卻被洞口迎面刮來的寒風(fēng)打得一激靈。

陡然清醒!

他唰地睜開眼,想起不省人事的方羿,幡然轉(zhuǎn)身,只見那昨日還奄奄一息之人已然睜了眼,而且是早早就睜了眼,一直等他醒。

這是......沒事啦?

瞧著方羿仍舊慘白如紙的唇,他心里還是危危高懸,企圖開口問候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