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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的恢弘氣勢。然則,雙拳終是難敵四手。當(dāng)日霍邦拼死一戰(zhàn),也只斬殺了五百殺手。何況方羿今日面對的是上千人馬,何況,他還有傷在身。半個時辰之后,日頭又升高了些許,已然是正午時分。冰河上已尸骸遍布,與實(shí)體相得益彰的,是張牙舞爪腥味沖天的血跡。方羿的傷口已經(jīng)裂開,加上大大小小的新傷,整個人仿佛從血水里撈出來一般。但比他傷得更重的,是御風(fēng)。“咴————”御風(fēng)毛色雪白,這讓他的傷勢更加顯眼,脖頸、馬身、前蹄,都有深可見骨的傷口。它在廝殺之間陡然摔倒,掙扎著想要站起,卻只是徒然。方羿在它身旁蹲下,大腿的傷口因此涌出一大汩血,他顧不得傷,只抬手撫上御風(fēng)的脖頸,眼中悲痛,“御風(fēng),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睡吧。”御風(fēng)不肯閉眼,直勾勾看著方羿,后蹄還在冰面上掙扎。刺啦!冰面的裂痕更加明顯,細(xì)看已經(jīng)能看到加深延長的痕跡。但大敵當(dāng)前,血光漫天,仍是沒有人留意腳下。方羿安撫地又拍了御風(fēng)兩下,道:“剩下的交給我,要么,我?guī)銢_出去,要么,我倆葬身此地,天地為墓?!?/br>御風(fēng)這才沒有再掙扎,只是那雙眸子遲遲不肯閉上,一直盯著方羿,含著淚,似乎還是放心不下。方羿支撐著長槍徐緩起身,血液沖出傷口,已然溢出盔甲,走一步,便是一個血腳印。身前的一干平教人再次沖來,他長槍往前一刺,刺穿其中一個的身體,再陡然抽回,帶出一串guntang的血液。這時,一旁的幾個平教人提劍砍來,從上往下,方羿只能將長槍打橫隔擋。放在平日,他的手臂一個施力,這一排的人便被他擊退,拿劍的手至少有一炷香會失去知覺。但如今,他的氣力漸漸流失,隔擋起來已很是吃力。那些教徒一并施力往前,逼得他連連后退,鞋底在光滑的冰面劃出一條連貫的猙獰痕跡。在上千人沖殺的河面上,冰層已經(jīng)越來越薄了,馬上便要不堪重負(fù)。封若書定睛一看,方羿節(jié)節(jié)敗退,整個后背都對著自己這方。于是乎,取下后背的邪功,搭上保存已久的,最后一支蚩尤箭——這場恩怨,是時候了結(jié)了。搭弓,拉弦,瞄準(zhǔn)。嗖!箭一離弦,便沒有回頭的道理。而安戈千里迢迢趕來,不顧舊傷裂開新傷惡化,一人飛騎跑到這里,卻將將看到飛箭脫弦的一瞬。須臾之間,血液冰涼。“不要!”第144章決斷(二)而安戈千里迢迢趕來,不顧舊傷裂開新傷惡化,一人飛騎跑到這里,卻將將看到飛箭脫弦的一瞬。須臾之間,血液冰涼。“不要!”他聽到自己的吼叫,腳下發(fā)力,不顧一切飛身過去,想要抵擋利箭。但那通體發(fā)黑的蚩尤箭足有五尺,劃破稀薄的氣流,刺穿安戈竭力往前伸的手掌,軌跡卻絲毫不改,朝方羿心臟的位置直直飛去。“小夜叉?”正在廝殺的方羿聽到安戈的聲音,下意識回身,卻迎頭撞上飛來的蚩尤箭。哧——滿目瘡痍的玄鐵鎧甲當(dāng)即被穿破,緊接著是血rou之軀,尖銳的利箭穿透他的胸膛,一半在背后,一半在胸前。“呃!”方羿最先看到的是安戈,并沒在意到身體突然而來的刺痛——從半個時辰前開始,他的傷便沒斷過,痛得已經(jīng)麻木,察覺不到。“小夜叉?”說話的當(dāng)下,喉間涌出一口鮮血,對上安戈絕望的眸子,他才低頭,朝胸口看去,果然,橫了一支玄黑色的,宛如宣布死訊烏鴉的箭。腳下驀然一個踉蹌,倏地跪了下去,膝蓋在冰面當(dāng)即砸了兩個淺坑。“猴哥!”安戈悵惶著從地上爬起,跌跌撞撞朝他奔去。平教的人窸窣退了——他們從一開始接到的命令,便是牽制住方羿,讓封若書拉弓時,箭無虛發(fā)。如今,蚩尤箭入體,無人能活。他們的任務(wù)完成了,封若書的夙愿便也得償。半白半透的冰面上,安戈跪坐在方羿面前。盯著那支赫然的箭,整個人顫得厲害,尤其那一雙手,指甲幾近破碎,顫巍巍抬起來,下意識想去抽那支箭,卻伸到一半又堪堪停住。“猴哥......”想去搭他的肩,卻發(fā)現(xiàn)肩上滿是傷痕,有一處甚至可以看到森白的骨頭。一雙手如同大海上找不到落腳點(diǎn)的鳥,倉皇無助。無語凝噎,手足失措,不過如是。“猴,猴哥......”安戈陡然紅了眼睛,看著方羿的傷,卻什么都做不了,徒只有心被剜得一片一片。手指顫了又顫,終于撫上蓋了一半血污的臉龐。方羿垂眸,看了眼蚩尤箭,又看向他,問:“沒時間了,是么?”蚩尤箭的威力,他還是略有耳聞的。中箭之人,最多只有一炷香。“有的......咱們有的......”安戈哽咽,喉嚨仿佛卡了刺般難受,“猴哥,我的西施咒解了,蠱蟲也挖了,是個自由人了。”從今往后,再不用擔(dān)心咒印發(fā)作,也再不用擔(dān)心受人牽制。“我還說服管瑤,她答應(yīng)出面澄清,還你清白。馬上國師就可以退兵,你們就可以冰釋前嫌,不用再打仗了?!?/br>然則,他們思念對方數(shù)月,歷經(jīng)坎坷終得相見,生離之后,卻是死別。“我的小夜叉,已經(jīng)這么厲害了啊......”方羿的笑輕松了一下,但也僅僅只有一下,凌厲的劍眉又?jǐn)Q了起來。“但,臨走前不能抱你一下,真不甘心?!?/br>他胸前,赫然插進(jìn)了一支箭,其中一端正對著安戈。安戈被這句話打得支離破碎,他從身側(cè)摟住方羿,額頭抵著他的臉頰,“胡說八道,你不抱我,想甩開我,不可能的?!鳖D了頓,又道,“這輩子都不可能?!?/br>方羿聽著他聲音發(fā)顫,恍然憶起初見時,安戈嫁衣紅妝,醉醺醺盯著自己,口齒不清地說:“你就那猴子???挺俊的嘛!”當(dāng)時,小夜叉笑得明媚,照亮了漫漫黑夜,驅(qū)走了他被世俗侵蝕的陰霾。從前笑是為他,如今流淚,也是為他。時過境遷,往昔縱有萬千風(fēng)花雪月的回憶,如今卻也只能隨命運(yùn)輪回,永遠(yuǎn)封存在回憶中。人走了,便什么都不剩了。方羿垂眸,看著他汩汩流血的掌心,問:“手疼么?”安戈死死攥著衣角,“疼,疼得快要死掉了,猴哥得趕緊幫我吹一下。”方羿嘴角噙著笑,緩緩抬眸,望向雪后湛藍(lán)的天空,眼神有些渙散。“今日怕是不行,我累極了,睡一會兒......睡醒之后,再給你吹,好么?”安戈連忙從他懷里出來,捧著他的臉對視,“猴哥,不能睡。我?guī)慊丶?,我們?nèi)フ液?,他那么厲害,肯定會有辦法的!”方羿只是搖頭,“他只會醫(yī)術(shù),不會蠱術(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