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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悅然齋,林母顯然委頓了,多年患病生活導致她信息閉塞,兒子說的情況她全然沒想到過,一想到這一切都是自己造的孽,她忍不住紅了眼眶。林向黎側目看了看她,于心不忍,于是便抬手摟住她的肩道:“媽,我真的過得還好,你不需要難過。我現(xiàn)在……還是有些錢的,我還要,嗯,送你個禮物?!?/br>他拉著母親進了街邊的手機店,在導購員的推薦下,買了款華為的中端機,兩千多。這是他除了外形改造外,花的最大的一筆錢了。他現(xiàn)在有一種吊軌的心理,覺得這錢好像會源源不斷地圍過來,把他淹沒在銅臭的海洋當中。林母覺得他瘋了,堅決不肯要這部手機,林向黎就說:“這么多年,這是我第一次送你禮物,這錢是我的……年終獎,我本來就打算給你買手機的。上次清明我找不到你,急瘋了,你還是得有部手機跟我保持聯(lián)系?!?/br>林母一聽這個理由,勉強接受了一半,但她難色道:“可,可我不會用啊?!?/br>這個顧慮顯然很多余,隔壁王阿姨火眼金睛發(fā)現(xiàn)她買了新手機后,趕忙拉人進屋,恨不得把多年馳騁互聯(lián)網(wǎng)的本事傾囊相授。林向黎落得輕松,現(xiàn)在中老年人玩手機,小學生都要甘拜下風。谷雨時節(jié),雨終究是在夜半落下了,淅淅瀝瀝,敲打在窗子上,林向黎難寐,隱約的不安慢慢地擴大了。他拿起枕邊的手機看了一眼,干干凈凈,他只能安慰自己睡去。四月下旬,是鎮(zhèn)中心小學的期中考周,林向黎又是監(jiān)考又是批卷又是講卷,等他忙活回神,又站在了一個月的尾巴上。這次他真真正正慌了,他打開和簡銘的短信對話框,信息記錄還停留在四月頭上。他最最可愛可親可敬可歌的金主爸爸竟然三個禮拜沒找他了?!莫非四月是養(yǎng)豬場rou豬出欄的旺季?忙著伺候豬,就忘了善待自己?可之前簡銘再忙也還是找得到機會脫下褲子干他一頓,甚至不必脫褲子。什么叫見縫插針,啊不,插棍子,這就是鮮活的實例。林向黎送母親到鎮(zhèn)醫(yī)院配藥,第一次他不放心,要跟著看看流程。林母問他:“向黎,你不是還要給學生補課嗎?你去吧,媽一個人可以的?!?/br>這“學生”不找他,他怎么好意思去“收費”呢?林向黎看見醫(yī)院角落擺著一臺ATM機,鬼使神差般走過去把簡銘給他的卡塞了進去。他開始呼吸困難,他這個月花錢花得狠,藥費和手機錢都是刷卡,估摸也得有個五千多,再是置裝費,千把塊——首戰(zhàn)敗在森馬上,第二次他勇敢踏入海瀾之家,然而至今還未能在陛下面前一展風姿。最早前他還取了一筆兩千五的生活費,大魚大rou給林母一頓好補,還騙她魚是死魚,rou是隔天賣剩的,雞是速凍的,他撒的謊能繞地球一百圈。他輸入了密碼,890222,簡銘的生日,2月22日,嗯?那天他好像……?林向黎又點擊“查詢余額”,ATM機開始嗖嗖運作,就跟一臺載著他心臟的跳樓機一樣,迅速伸到至高點。幸福不會如此短暫吧?林向黎覺得自己的臉有點僵住了,用手背推了一把臉頰,企圖克制住站在懸崖邊的惶然心情。然后他就看見顯示屏上跳出一排數(shù)字,不是00100這種,是011927,他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推了推鏡架,仔細再數(shù)一次,是一萬一千九百二十七塊整。哐啷。好像有一只平底鍋砸在了他的后腦勺上,把他徹底打懵了。如果不是銀行手抖給他多輸了10000,那就是有人給他卡里打錢了。誰呢?這種蠢問題拜托你別問出來好么,還能是誰呢?林母打完針拎著藥袋子走到大堂來,發(fā)現(xiàn)林向黎神色肅然,目光靜滯,便問:“向黎,你怎么了?”林向黎搖搖頭,抬手捂了捂嘴,結果手心捏著的銀行卡刮到了他的嘴,劃出一道紅印。傍晚,鍋里燉著半只老鴨,林向黎站在灶臺前,手指翻飛,打了一行字:錢收到了,謝謝你,簡先生。這客氣得太虛偽了,他刪去,又打:錢到戶了,謝謝,有需要請找我。這句比上一句還虛偽,且令人作嘔。林向黎惱得不知如何是好,停止侍寢的三個禮拜他的情商好像又回到了蠢驢一樣的水平,不會溫言軟語,不會調`情勾`引,他該怎么告訴簡銘,他很謝謝他的錢。于是還是得找?guī)煾?,阿云?/br>“你是豬嗎?啊?都三個禮拜了,你還在家里心安理得地坐著等人家召喚你?人家怕是已經干完了十來個翹屁嫩男了!”阿云聽完他的敘述,直接在電話那頭破口大罵。林向黎訥訥道:“什么叫……翹屁嫩男?”“我天,這是重點嗎,大哥?他不找你,你就不能主動找他嗎?”“他叫我不要打擾他工作……我一般都是等他短信?!绷窒蚶韫郧苫卮穑拔遗氯撬鷼?。”“呵呵,那我告訴你,他給你的一萬塊錢,怕是分手費咯?!卑⒃破ばou不笑,“會哭的孩子有糖吃,你這種,只能吃屎了!真是氣死我了!他肯花一萬來包你這種貨色,說明他,他眼睛有問題,你們破鍋配破蓋,還怕他嫌棄你?我怎么教你的呀,使勁勾他,纏他,只要他插進來,那財源就斷不了。他不肯插,你也要騎上去逼他插!”滿耳朵的“插”,林向黎忍不住拉遠了手機聽筒。林母洗著碗,看見林向黎換了一身新衣服走出來,問:“要出門???”林向黎點頭:“嗯,我去……給學生補課了。媽,你早點睡?!彼ぶ律?,朝鎮(zhèn)南走去,夜風很涼,暮春時節(jié)他該多穿些,免得著涼,但是為了方便,他僅套了一件連帽衛(wèi)衣,褲子穿的是松緊帶的休閑褲,一切都是他決心的證明。鎮(zhèn)子上還熱鬧些,拐進南平村的村道,一切都寂靜了。路過別墅群,家養(yǎng)的看門狗狂吠起來,攪得林向黎一陣心慌,他確實是來南平村做賊,不過偷的不是財,是人。養(yǎng)豬場大門關著,林向黎不敢大喊,他選擇了翻門,只不過腿剛跨過一只,就看見那兩只德國黑背燈泡似的盯著他,嚇得他腳一滑,褲子勾在鋼叉上,嘶啦一聲。等他狼狽落地,兩只黑背竟若無其事地回窩睡覺了,這什么狗啊,他要檢舉揭發(fā)它倆擅離職守!值班室一片漆黑,林向黎失望地發(fā)現(xiàn),里頭沒人。他不知是高興還是難過,可能簡銘是真的忙,可能他去外頭找“翹屁嫩男”了。“什么人?!”突然一道手電筒晃過來,沒照到林向黎身上,但是已經讓對方感覺到黑暗處站著人。應該是值班的飼養(yǎng)員在巡邏,林向黎頓時慌不擇路,沿著墻根矮身繞到了值班室后面,那人警覺地跟過來,林向黎只能四處亂竄,他看見第四排的豬棚開著門,傻乎乎地沖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