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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你養(yǎng)你的豬,我做我的鴨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63

分卷閱讀63

    首詩他已經(jīng)鎖在了保險柜里,睡覺前沒事的時候就取出來看一遍。

林向黎把紙攤開鋪在桌面上,深吸一口氣,用有些發(fā)顫的聲音道:“這是,這是你打給我的錢的開支明細,我都記著……我謄在了這張紙上。除了我媽的藥費、生活費,還有一部手機的錢,我大約花了三萬多……還剩,還剩四五萬的樣子?!?/br>
啪嗒,筷子掉在了桌面上,它的主人沒拿穩(wěn),面色業(yè)已變得冰寒:“什么意思?你為什么要算這筆賬?”

林向黎很是緊張地覷他一眼,隨即低下頭兀自說道:“花掉的這筆錢,還有成考集訓(xùn)班的學(xué)費,能不能算我借你的?我會還你錢,我知道我可能要還上很多……很多年吧,但是能不能算我借的?”

簡銘此刻感覺方才咽下的飯菜都跟尖銳的魚刺似的,橫七豎八卡在了喉管、食道、腸胃的角角落落里,扎得他鉆心的疼。

“你把這筆錢……算成借我的?”簡銘要是被誰扼住喉嚨,“所以?”

林向黎覺得他有些異樣,但是簡銘時常面無表情,所以他有點讀不出他的情緒,只往下說道:“我想和你,解除包養(yǎng)關(guān)系……可以嗎?”說罷,他還滿懷希冀地努力睜大他那雙柳葉般柔長的眼眸,“我不想等下去了?!?/br>
砰!

“想都不要想!”簡銘猛地站起來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像是完全失了控般喝道。他第一次失了儀態(tài),跟個突然發(fā)病的躁郁患者似的,神情之猙獰,目光之陰冷,可怖至極。林向黎全然是被嚇住了,頓時噤聲不語,肩膀也縮了起來。

時空就這樣凝固了半分多鐘,誰也沒有動彈,誰也沒有開口。好像脖子后面的發(fā)條耗盡了圈數(shù),已經(jīng)停滯了……

“簡哥!簡哥!”突然,門外沖進來一個飼養(yǎng)員,十萬火急地大喊,“二號豬棚的母豬難產(chǎn)了!你快去看看吧!”

簡銘一激靈,像是又被誰摁下了繼續(xù)播放的按鈕,他僵硬地回頭,機械般地點點頭:“我……我知道了,馬上就來?!?/br>
飼養(yǎng)員這才注意到他穿著異樣,一個小時前還是大慶油田的鉆井工,現(xiàn)在就搖身成了中南海領(lǐng)導(dǎo)人,匪夷所思。他又看了看簡銘的男相好,臉色死灰……不會是在吵架吧?啊呀這真是太尷尬了……趕緊溜啊……

飼養(yǎng)員縮著脖子溜之大吉,簡銘這才轉(zhuǎn)過身來看著林向黎,此刻他稍微看起來像個人了:“我要去忙了,你自己吃吧……還有剛剛說的事情,你不用再提了,我不會同意,你想和我算清楚,除非你現(xiàn)在就把錢還給我,一分,都不能少。”

“不是的,我想——”

“你不用解釋,想清楚再來找我?!焙嗐懓言捔滔?,這大概是他這輩子說的最狠的話。塑料拖鞋在地面上拍打起一陣灰土,外頭的cao場上仍舊熱得發(fā)悶,他埋頭快步走進了二號豬棚,他當(dāng)是一頓溫情浪漫的家常便飯,怎料是一場處心積慮的鴻門宴。

他穿得如此隆重,竟是來迎接對方刺來的鋼刀。

小豬死了三只,母豬已經(jīng)精疲力盡地倒在地上低聲嗚嗚,簡銘的緞面襯衫早已邋遢得不能看,他又沾染了滿身的腥臭,走出豬棚時,明月高懸,蛙鳴震天。值班室里空空蕩蕩,基本完好的菜品都封了保鮮膜擱在冰箱里。簡銘甩上冰箱門,頹然地坐在凳子上,他像一盆萎縮腐爛的仙人球,無論外表再怎么剛強,也治不了內(nèi)里的噬心疫病。

他有點想埋怨林向黎,剛考完試就想和他撇清干系,如此迫不及待,多等一天都不行似的。還為他做飯,完美貫徹中國人“伸手不打笑臉人”的優(yōu)秀傳統(tǒng)。自己就像是一支被擠完的牙膏,因著口味不錯,對方還念著好有禮貌地為他蓋上蓋子,想有始有終地結(jié)束這段頗有裨益的旅程。

簡銘開始煩躁地拉扯自己襯衫的扣子,他好不甘心,他以為,林向黎至少對他是有一點點情意的,就算不是愛情,起碼也是友達以上的那種動容。他不奢求對方把愛情和真心給他,他只求一段平凡而平淡的陪伴,一起覓食,一起看電影,一起逛街,一起睡覺,最好每一晚都能有晚安吻……是他過分了嗎?

真的很過分嗎?

這個問題直到第二天清晨他起來喂豬,還在思考。攪拌米糠時,他一遍遍地想過去的幾個月,是他哪里太過分了嗎,是否因流露出太想和對方相伴相知的姿態(tài)而嚇壞了對方?

攪米糠的機器勻速地旋轉(zhuǎn)著,簡銘掏出手機想打個電話,不如開門見山地問吧?林向黎,你是不是被我嚇到了?那我以后再也不說叫你做我對象的事情了,行嗎?你能別走嗎?

他握著手機想得出神,完全沒注意到悄悄靠近的莫曉瑋。

“嘿!簡銘哥!”

“哇!”簡銘被陡然一嚇,手機瞬間脫手,啪嗒掉進了攪拌機里,猶如撞上冰山的泰坦尼克號,沉沒得徹底。

“呃……”莫曉瑋傻了。

心不在焉的又豈止他一人,江津鎮(zhèn)小唯一的代課老師林向黎今天上課頻頻走神,已經(jīng)被同學(xué)們提醒好幾次了:林老師,這段我們剛剛講過啦!

面對一雙雙偷笑的小眼睛,林向黎尷尬得面紅耳赤,下了課,他只得奪門而逃。今早來學(xué)校,同辦公室的女老師就問他:“你昨晚是做賊去啦,這熊貓眼也太明顯了吧!”是的,他幾乎徹夜未眠,他在思考一個問題:他是不是會錯意了?簡銘不想和他解除包養(yǎng)關(guān)系……所以,他們其實還是在玩戀人游戲嗎?

可他不相信那夜簡銘說的話是騙他的,那么真切,那么溫柔,耳鬢廝磨的接觸后,他所認識的簡銘,絕不是一個會拿感情開玩笑的浪蕩子弟,他是不是……誤會自己了?

林向黎在七夕夜的煙火大會后,就在考慮這個問題了,他想解除兩個人不平等的包養(yǎng)關(guān)系,然后重新用一個自然人的身份,鄭重地向簡銘表白自己的心意。他知道自己花了簡銘很多錢,但他可以用這輩子的時間去還,除此之外,他別無他法,這筆錢已經(jīng)花了,又不能憑空變回來。這個客觀事實,誰都無法跨越,只能正視。

簡銘,你該讓我把話說完的。

林向黎等不及了,他一定要跟簡銘說清楚,這段關(guān)系總該有一次新的開啟,請給他一次機會吧。

放了學(xué),林向黎第一次跑得比學(xué)生們還快,他騎著毛驢突突著駛向南平村,當(dāng)他到養(yǎng)豬場時,他發(fā)現(xiàn)——簡銘不在。

他去哪兒了?

林向黎連問了好幾個飼養(yǎng)員,都說不知道,中午駕車外出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林向黎只能打電話給他,但是關(guān)機。莫曉瑋一覺睡到太陽下山,他走出飼料間,看見額頭冒汗的林向黎,得知情況,搔著后腦勺不好意思道:“哥,簡銘哥的手機掉豬食里被攪拌機攪壞了,都怪我……他現(xiàn)在,可能、可能買新手機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