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不至于受他影響——畢竟兩人相隔千里，許多事情無法商議，有了線索也只能想法遞一根線頭過來，說得太多做得太滿，反而成了束縛。

聰明人的朋友，大多也是聰明人。

蕭瀾又問：“那盯著鐵統(tǒng)領(lǐng)的人又是誰？”

“還未查到?！辫F恒道，“就在半月前，這府宅周圍突然就多了許多陌生人，面無表情鬼影一般，我的人曾想去問話，對(duì)方卻腳步如飛，只一飄忽就到了一丈外。過了幾天，又在一夜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可我知道那些人沒走，定然還隱蔽在附近。”

“所以是先示威，再失蹤？”陸追道，“那八成是想警告統(tǒng)領(lǐng)，莫要再插手冥月墓中事?！?/br>
“所以我才請(qǐng)法慈大師代我出面，尋找陸大俠與陸公子，免得又生出事端?！辫F恒道，“恰巧今日溫大人又送來一封書信，也說盯著冥月墓的人不少，讓我行事多加小心。”

“統(tǒng)領(lǐng)像是很信任那法慈大師?！标懽返?。

鐵恒點(diǎn)頭：“大師慈悲灑脫，是有大智慧的，這些年在暗中幫了我不少忙，是自己人?！?/br>
幾人說話間，管家又來催了一回，說酒菜已上桌，只等貴客了。

“諸位先用飯吧?！辫F恒站起來，“溫大人也說了，哪怕有天大的事情，陸公子的三餐也耽誤不得?！?/br>
陸追抿抿嘴，看蕭瀾一眼：“餓不餓，不然先吃飯吧?！?/br>
陸無名在旁不滿咳嗽，這一屋子的人都沒吃飯，也不先問問你爹。

蕭瀾一笑：“鐵姑娘也在嗎？”

陸追：“……”

鐵恒趕忙道：“煙兒正在繡樓練琴，陸公子可要見上一見？”

陸追：“啊？”

鐵恒又道：“煙兒對(duì)陸公子仰慕許久，倘若知道公子竟真的來了家中，定會(huì)喜極而泣?！?/br>
“過獎(jiǎng)過獎(jiǎng)。”陸追誠懇道，“我一介凡人，并沒有哪里值得小姐仰慕?！?/br>
“這就是自謙了?！辫F恒連連擺手，“別提這大楚境內(nèi)，近年連大楚的輪船出海行商，也會(huì)帶上一箱山海居掌柜的畫像，在西洋南海都好賣，此事公子怕是不知道吧？”

陸追解釋：“那是我大哥?！辈⒉皇俏摇?/br>
鐵恒道：“都一樣，都一樣?！?/br>
陸追：“……”

哪里一樣了。

“陸公子……沒成親吧？”鐵恒試探著問，“我還問過溫大人，回信也說沒有?！?/br>
陸無名硬邦邦插話：“沒成。”

陸追頭疼：“爹。”

陸無名神情淡定，怎么，就沒成。

鐵恒喜笑顏開。

陸追道：“可我已有心愛之人?！?/br>
鐵恒笑容僵在臉上。

陸追道：“所以只能辜負(fù)鐵姑娘一片美意了。”

見他說得斬釘截鐵，鐵恒也不好再堅(jiān)持這個(gè)話題，便繼續(xù)干笑，說請(qǐng)諸位先用飯。

蕭瀾在心里搖頭，看著架勢(shì)，像是不打算就此罷休。

他的小明玉是很好，可太好也不好，容易遭人惦記。

外頭不知何時(shí)起了風(fēng)，蕭瀾脫下披風(fēng)，裹在了陸追身上。

帶著熟悉的體溫，陸追抬頭與他相視一笑，并肩前行時(shí)，手指有意無意觸碰在一起，是有情人才懂得心意。

空空妙手看得直牙疼。

既然陸追已經(jīng)明說有了心上人，那鐵恒就算再想嫁女兒，也只好暫時(shí)收斂一些，差人回去轉(zhuǎn)達(dá)小姐，讓她在這幾日抓緊時(shí)間練琴藝。

繡樓中。

“那陸明玉來了？”鐵煙煙問。

丫鬟搖頭：“不知道呢，老爺沒說。”

“你笨死了，一個(gè)消息都打探不準(zhǔn)?！辫F煙煙手指在她額頭上頂了一下，“算了，我自己去看。”

“小姐。”丫鬟慌忙道，“不行的，老爺說了要小姐好好練琴，不準(zhǔn)出閨房?！?/br>
“我又不傻，偷偷溜出去就行，就看一眼?！辫F煙煙站起來嘩啦脫了衣裳長裙，里頭竟然已經(jīng)換好了利落的夜行服。

丫鬟更吃驚：“小姐這都是從哪里弄來的？”

鐵煙煙挑挑眉毛，轉(zhuǎn)身從后窗翻了出去。

廳中宴席已近尾聲，陸追雙手捧著茶盞，對(duì)鐵恒道：“天色已晚，不知統(tǒng)領(lǐng)可否容我們?cè)诖藭鹤∫凰?？?/br>
“公子這是哪里話?！辫F恒趕緊道，“方才那處小院就是照著溫大人吩咐，特意為諸位準(zhǔn)備的，莫說是一宿，哪怕三月半年，也只管當(dāng)成自己家?！?/br>
“三月半年怕是不成?！标懽贩畔虏璞K，“至于要住多久，明日再說吧，我這陣?yán)哿恕！?/br>
“我這就送諸位回去?！辫F恒站起來。

“你要留下嗎？”在回去的路上，陸追小聲問。

蕭瀾搖頭：“我得趕回冥月墓，那頭事情也不少?！?/br>
陸追道：“嗯?！?/br>
“再陪你一個(gè)時(shí)辰?！笔挒懙?，“等你睡著了，我走也不遲?！?/br>
陸追道：“兩天兩夜不睡，誰能熬得住，下回不準(zhǔn)了?！?/br>
蕭瀾笑笑，一路隨他回了住處。

下人已準(zhǔn)備好了沐浴用具，陸追將瓶中藥物倒進(jìn)去，攪出一汪乳白色熱氣騰騰的浴水。

“寒毒？”蕭瀾問。

“情趣。”陸追答。

蕭瀾：“……”

陸追解開腰帶：“過日子的情趣?！?/br>
哪怕風(fēng)聲鶴唳四面楚歌，也要在難得閑暇中，體體面面喝茶沐浴聽琴賞月，給坎坷的人生添些滋味，否則豈不吃虧。

“樂子要靠自己找。”陸追趴在浴桶邊緣看他。

蕭瀾彈彈他的額頭，分明就是最閑云野鶴的性子，卻偏偏遇到了最多的糟心事，也不知老天究竟想做什么。

“回去吧，明日好好休息?！标懽返溃摆ぴ履菇唤o你，這里交給我。不管怎么樣，線索正在越來越多，我們從兩頭同時(shí)查，事情一定會(huì)很快就水落石出。”

蕭瀾搖頭：“說好了，一個(gè)時(shí)辰后再走?！?/br>
陸追道：“我想讓你多休息。”

“我卻想多陪著你。”蕭瀾替他按揉肩膀，又低頭在那光裸的脊背上印了一個(gè)吻，“別說話了，好好放松?！?/br>
陸追聽話地閉上眼睛，屋中一旦寂靜下來，困倦也就滾滾襲來。他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在被抱出浴桶的時(shí)候，醒了一瞬間。

蕭瀾取過大的布巾，將他的頭發(fā)一點(diǎn)點(diǎn)擦干，在燈下閃著微光，錦緞一般。

陸追靠在他肩頭叮囑：“回去之后，一切小心?！?/br>
“你也是?！笔挒懱嫠┖美镆?，又輕聲問，“我?guī)湍銓㈩^發(fā)梳順？不然明早該打結(jié)了。”

陸追犯懶不想動(dòng)。

蕭瀾捏捏他的下巴，用被子裹著人坐到鏡前，取過木梳將那一頭黑發(fā)一點(diǎn)點(diǎn)梳開，耐心又溫柔。

桌上紅燭散出昏黃暖光，在窗前映出一雙剪影，相互依偎，情意綿綿。

宅子另一處，鐵煙煙四處找了一圈，也沒打聽到關(guān)于陸追的消息，于是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