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不老有意思嗎？”陸追一邊看，一邊問。

“若能與心愛之人一道長生世間，也不算無趣?！笔挒懙溃翱扇f物更迭日落日升，都有其規(guī)律，像蝠這樣利用邪功不死不滅，踩著無數(shù)人血淋淋的尸骨為自己換命，又豈能快活?！?/br>
陸追笑笑：“嗯，我也這么想?！?/br>
“況且比起一直年輕，我更想與你一起白頭?！笔挒憦纳砗蟊е?，“想看十年后，二十年后，三十年后，四十年后，你會變成什么樣子?！?/br>
陸追撇撇嘴：“白胡子老頭，有甚好看，現(xiàn)在不準想?！?/br>
蕭瀾側首在他耳邊落下一個吻：“看完了嗎？”

“看完了?！标懽穼⒛墙仌⌒囊硪硎掌饋恚钟貌及?，讓蕭瀾重新放在了石縫中，打算下回尋個盒子來裝。

“可能找出這功夫的弱點？”蕭瀾問。

陸追搖頭：“我還要再想想。不過秘籍中說，侵占宿主之后，不僅會化用原主的功夫，還能繼承對方的記憶與欲望?！?/br>
“蝠這一回的宿主，是季灝?！笔挒懙?，“所以他現(xiàn)在不單單對白玉夫人有興趣，還對打開冥月墓有著強烈的渴望？”畢竟那是季灝最渴求的事情，幾乎cao縱了他的全部生命。

“這是最完美的侵占，還有失敗的，只占一半的?！标懽返溃骸罢f不好?！?/br>
“只占一半？”蕭瀾問，“會如何？”

“運氣好的話，只占一半倒也沒事，不過運氣若不好，原本的宿主有可能會蘇醒?！标懽返溃皟删呋昶菭帄Z同一具身體，輪流蟄伏輪流掙扎，誰先死，誰先輸?！?/br>
蕭瀾搖頭：“可真是瘋了?！?/br>
“經(jīng)過這么多年，那個人是不是蝠，都不一定了。”陸追道，“可即便不是他，也是他。”

他這話說得有些繞，蕭瀾卻懂。就算蝠在某次侵占時失敗了，那繼承者也吞噬了他的記憶，他的渴望，他的經(jīng)歷，他對白玉夫人的所有瘋狂與癡念。

他們是許多個人，逐漸融合成同一個人，強大而又貪婪，深陷情欲與財富的無邊汪洋。

“真是不可思議?！标懽酚挚戳搜勰谴蟠系陌子穹蛉耍白甙?，我們去暗道內看看?！?/br>
“你不覺得，還有件事沒同我說？”蕭瀾從衣領后拎住他。

陸追想了想：“你是說舒家的先祖為何要修這條暗道？”

蕭瀾將臉湊過去。

陸追親得挺爽快，一個不夠，兩個也成。

蕭瀾嘆氣：“為了尋個答案，我可當真是吃虧?！?/br>
陸追笑著推他一把：“喏，先說好，我猜的，不保證就是對的?！?/br>
蕭瀾點頭。

“白玉夫人那時年輕貌美，至少還有四五十年好活，可陸府的主人卻已經(jīng)開始為她修建墓xue，顯然是打定了主意要讓其殉葬?！标懽返?，“舒云在被派來為她繪制墓室壁畫時，想來該心如刀割才是?！庇H手為心愛的女人修建墓xue，還是為了能讓她永世永生陪著另一個男人，換做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會好受。

“可他不滿又能如何，不過是個小小的畫師罷了，在那個年代，陸府的主人想要殺了他，比捏死一只螻蟻還要簡單。”陸追道，“若是你，你要怎么做？”

蕭瀾皺眉。

“你沒有武功，沒有錢，沒有下屬，此時有個人要殺我，你要怎么做？”陸追又問了一回。

蕭瀾搖頭：“我不會沒錢，更不會沒有武功?！?/br>
陸追：“……”

假想一下也不行嗎。

但蕭大公子顯然極度抗拒這種可能性，他只好自覺道：“當時舒云唯一的出路，就是先讓白玉夫人假死，入墓之后，再從這條通道將她帶走?！?/br>
蕭瀾道：“原來如此。”

“這便是暗道存在的意義，可惜最終還是沒有用到?！标懽返?，“對了，出路在哪里？”

“一處刑訊室，現(xiàn)在早已廢棄。”蕭瀾道。

“按照常理，那里應當還有一條暗路，可以通往外頭才對。”陸追道，“走，我們去找找看?！?/br>
蕭瀾覺得，自己最喜歡此時此刻的陸追，頭腦清晰分析嚴密，說話不緊不慢，做事有條不紊，眼底閃著光，滿腹才氣與睿智都無人可敵。

他牢牢牽住陸追的手，帶著人進了暗道。

“妙手前輩來過嗎？”陸追問。

“兩次?！笔挒懙?，“一無所獲?！比羰潜凰滥墙仌?，或許又會氣得翹起胡子，兩天唉聲嘆氣不吃飯。

“先不告訴他?！标懽返溃胺駝t又要抱怨。”依照先前的經(jīng)驗，無論是天太熱，天太冷，莊稼地生蟲，還是冥月墓?jié)B水，到了空空妙手嘴里，原因都只有一個——蕭大公子不肯生兒子。

“小心。”蕭瀾道，“前頭有些濕滑?！?/br>
“有風聲?！标懽吠Ｏ履_步，“你能聽到嗎？”

“上回來時還沒有，”蕭瀾道，“很微弱，像是從極遠處吹來的?！?/br>
“分頭找找看?！标懽返馈?/br>
蕭瀾松開手：“自己小心?！?/br>
陸追閉著眼睛站在原地，聽風由遠及近，像是低低的哭訴。那聲音是斷斷續(xù)續(xù)的，有時覺得即將吹到身邊，卻又戛然而止，不知去了何處。

一切聲響都太過細微，細微到縹緲無蹤，甚至有些令人煩躁，他眉頭也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蕭瀾道：“這邊?！?/br>
陸追猛然睜開眼睛。

“這里?！笔挒憼恐氖郑帮L的方向。”

陸追側首看他。

蕭瀾嘴角一揚：“急什么，有我在，總不能只會陪你玩親親?！?/br>
陸追笑著推他一把，自己伸手按上那處墻壁。

空的。

蕭瀾拔出薄如蟬翼的匕首，刺進那巨石粘結的縫隙。擔心會觸動什么機關，他的動作很慢，幾乎用了整整半個時辰，方才將那巨石撬到松動。

陸追深吸一口氣，心底有些緊張與好奇，不知對面會是什么。

蕭瀾將人拉到自己身后，單手貼上巨石發(fā)力，一陣悶響之后，面前頑石順著方才匕首劃出來的痕跡，四分五裂化為碎渣，紛紛落在地上。

風聲總算清晰了起來。

兩人在外頭等了片刻，聽里頭沒有異響，方才將明珠取出，照亮了那漆黑的，另一處暗道——或者說是另一處空殿。

冰冷的金屬折射出刺目的光亮，獠牙，鋼刀，利刃做成的尾巴高高揚起，四肢趴伏在地，做出俯沖的姿勢，沒有五官的頭顱上只豎著一對耳朵，每個關節(jié)處都用機關精巧連接。

那是傳聞中的鐵虎軍。

曾經(jīng)最精妙的戰(zhàn)場殺人利器，原以為早已絕跡世間，卻不料在這幽深的墓xue內，竟還潛伏了數(shù)百只，氣勢磅礴，一望無邊。

陸追被面前的情景深深震撼，透過這些毫無生命的鐵器，他仿佛能看到那曾經(jīng)烽煙彌漫的上古戰(zhàn)場，看到迎風獵獵的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