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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兵,湯圓妖君可能把整個家底都掏出來了,照他的天價算法,她欠的錢遲早得有西之荒所有山加起來那么重,絕不能讓他給自己挖無底洞。 秦晞偏頭想了想,“哦”了一聲,并未反對。 她登時又高興起來,姓秦的不認(rèn)路,還喜歡亂走,很好,指不定到了定云城他還得倒找錢。 “你不是說食宿全包?吃食呢?”她理所當(dāng)然地問他,逃出來三天了,他就沒給吃的,還是她自己找了野果充饑,今天居然還不給。 好像是有這么回事。 秦晞取出水囊遞過去:“只有水,修士不用每日進(jìn)食。不過這附近野妖很多,我可以替你搶些吃食過來?!?/br> ……他該不會以為野妖跟城鎮(zhèn)里與人混居的妖是一樣的?遇到這種比她還沒常識的中土修士真頭大。 “野妖都是草木成精,不吃東西?!彼_始給他灌輸大荒常識,“只有獸類成妖要吃。不過獸類成妖很難,一半只能做妖獸。剩下那些能成人型的,大多不會流連野地山林,只有極少數(shù)徘徊野外,吃生rou,還會吃人?!?/br> 原來如此。 秦晞沉吟道:“和中土全然不同,或許是因為這里沒有日月精華天地靈氣的緣故?!?/br> “日月精華天地靈氣是什么?” “傳聞中土曾是神明們居住的地方,盤古開天地后,曾有羲和送日,望舒駕月,因此有日月精華,天地間充斥靈氣。” 那都是啥?令狐蓁蓁只覺陌生無比,想象不出是什么樣,冷不丁卻聽他又道:“你說的對,食宿該我包,我這就找找有沒有野兔野雞?!?/br> 又來?她一把掐緊他的胳膊:“不許去!” 然而這位仁兄全無悔改之意,更絲毫不能體會她領(lǐng)路的艱辛,還是說著千篇一律的話:“就在這附近,不會走丟?!?/br> 她真是煩死他了,捉什么野兔野雞,他怕是不曉得處理起來多麻煩,弄熟了還得花老半天,一看就是養(yǎng)尊處優(yōu),根本沒在野地里待過,要是能甩掉他自己走,她早走了。 “你只能白天走丟!晚上可不行!” 令狐蓁蓁卯足了力氣阻止他,強(qiáng)行拽著就走。 秦晞覺著胳膊快被她掐斷了,只得道:“令狐姑娘,我會跟著你的,可否不要再掐我?” “不行,我抓著才放心?!彼豢诨亟^。 誒,大荒人,作風(fēng)野蠻。算了,這里是大荒,她是老大,聽她的。 天色漸漸暗沉下來,一線月遙遙懸掛夜色邊緣,令狐蓁蓁側(cè)耳細(xì)聽,只覺遠(yuǎn)處好似有隱約人群喧囂聲——荒山野林,哪里來的人群? 加快腳步上了一段山坡,眼前倏地豁然開朗,卻是半山腰一方空地,山下是一望無垠的連綿野林,有一座不大不小的村落建在山坳林間,燈火輝煌,如點綴黑色絨布上的明珠。 令狐蓁蓁驟然停了下來。 因她頭一回來南之荒,為防止迷路,特意把師父常用的手藝人地圖仔仔細(xì)細(xì)背過。俊壇行宮在南之荒東側(cè),按照地圖標(biāo)記,往西翻過三座山就能見大道,大道再走兩日便是水清鎮(zhèn)。 問題在于,山都是荒山,并無村落。何況湯圓妖君一家子都不喜歡人,這里離俊壇行宮不算太遠(yuǎn),也不可能有村落。 “怎么了?”秦晞問道。 她想了想:“按地圖來說,這里不該有村落。你要是怕,我們就夜宿山林,水源就在附近。” 秦晞不由看了她一眼:“你覺得害怕的人是我?” 怕的人明明是她,怕遇到妖兵,按次數(shù)收錢,真是一眼就能看穿的小伎倆。 秦晞反手把她一拉,縱身從崖邊跳了下去。 風(fēng)聲驟然呼嘯,一團(tuán)團(tuán)聚集身周。大荒沒有靈氣,無法原地騰飛,但借著風(fēng)勢從高處滑上一段距離還是綽綽有余。 從高處朝下看,燈火輝煌的村落里人來人往,白石大道旁間隔數(shù)十步便有各色琉璃燈籠用以照明,更有許多攤子,從吃食到雜物一應(yīng)俱全。 孤立在荒山卻又異常繁華的村落,在中土很常見。 秦晞?wù)刂骑L(fēng)勢落下,卻覺令狐蓁蓁湊到近前,她心還挺大,上回跳崖暈頭轉(zhuǎn)向,這次已十分平靜了。 冷風(fēng)裹挾著她的衣裙與長發(fā)一股腦撲向他,很癢,他偏頭讓過不停擦刮脖子的柔絲,下一刻她口中的熱氣便細(xì)細(xì)噴在耳廓上。 “這里很奇怪,要小心。” 秦晞摸了摸發(fā)癢的耳朵,周圍風(fēng)嘯尖銳,他也只能湊到她耳邊問:“怎么奇怪?” 令狐蓁蓁四下看了一陣:“正常山里的村落不是這樣的?!?/br> 她從西之荒來南之荒,一路上也遇過不少山中村莊,多數(shù)與世隔絕,反正不是這種景象。師父說過,大荒怪事特別多,所以遇到反常之事,更要格外小心。 秦晞未置可否。 是正常的村落自然最好,若不是,那也沒關(guān)系,太上脈修士百無禁忌,尤其對他來說,遇到什么妖魔鬼怪,都比夜宿山林愉快些。 風(fēng)勢將他們送下去,剛好落在村落大門處,只見人潮往來,好不熱鬧。門口有一座巨大的白石碑,刻著“臷民莊”三字,字體極古老。 有意思,他只知道臷民國,傳聞上古時代存在于大荒的異族。 可自從大荒分了四方,四方又開始有荒帝,這些曾經(jīng)輝煌的大荒異族們便已零落,絕大多數(shù)都已成傳說,想不到還有后裔,竟還在這里聚成了村落。 令狐蓁蓁見他毫不猶豫拔腳就要進(jìn)莊,馬上利索開口:“進(jìn)去也行,但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不會給錢,我提醒過?!?/br> 秦晞問得和善:“那要不令狐姑娘一個人夜宿山林?” 一個人可不行,夜里的大荒野林危機(jī)四伏,她又手無寸鐵,不管是遇到妖兵還是野妖都極麻煩。 令狐蓁蓁還想再說,冷不丁一陣風(fēng)吹來,一股極誘人的香氣鉆入鼻腔,方才吃下肚的幾個野果瞬間沒了蹤影。 什么東西這么香! 她兩條腿不受控制地順著味道走,跟聞到rou味的狼似的,眨眼就進(jìn)了莊子。 這大荒人,前一刻還不肯進(jìn),后一刻跑得比他還快。 秦晞一時琢磨不透她的作風(fēng),遂跟在后面走。正晚飯時間,莊子里各色食鋪開張得熱鬧,眾多吃食雖簡陋粗糙,與中土全然不能相比,然而油煙香氣源源不絕,連他也被勾出一絲饞蟲。 那邊廂令狐蓁蓁已順著味道精準(zhǔn)地找著了源頭——一個餅攤,餅里夾了各種餡料,用酥油炸得金黃,香氣簡直要鉆進(jìn)腦仁兒里。 真好聞。 她停在對面使勁嗅,那老板原本忙著做餅,猛然抬頭見著這么個服飾華貴的妖艷美人,不由驚得“哎喲”一聲,只從鍋子里選了張最大的餅包好,獻(xiàn)寶似的:“姑娘餓了?拿去,不要錢。” 令狐蓁蓁卻搖頭:“我不要?!?/br>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