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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師姐喜怒無常是有的,但過問私人信件往來卻不是她的一貫作風(fēng)。不等他說話,她又道:“是靈風(fēng)湖的葉師妹吧?” 端木延立即伸長了脖子:“靈風(fēng)湖!聽說里面只有女修士!老七什么時候認(rèn)識的?” 周璟皺眉笑了笑:“在大荒認(rèn)識的小丫頭,口無遮攔,沒什么禮貌。” 俞白淡道:“我看她倒是口齒伶俐,禮節(jié)周全?!?/br> 剛說完,第二封信便遞過來了。 這次的信像樣得多,葉小宛上來便是一通問候,中間解釋了一堆以為他們還留在大荒收不到傳信,自己只是瞎寫的,最后才熱情洋溢地邀請他們春暖花開之際去靈風(fēng)湖玩。 周璟眉梢揚(yáng)起:“難為她一直記著。三師姐,今年要隨我們?nèi)レ`風(fēng)湖玩么?” 俞白不說話,倒是端木延撲過來一把掐住他:“老七!帶我去!” 帶他去才見鬼,周璟一口回絕:“免談。三師姐?” 俞白冷淡地抿了抿唇,聲音更加冷淡:“我近日想突破境界,你們?nèi)グ伞!?/br> 葉小宛倒是在信里盼著她,不過也罷,他可沒法強(qiáng)迫她去。 他只點(diǎn)了點(diǎn)頭,季遠(yuǎn)卻怒道:“三師姐不去,老九忙著靜修肯定也不去,不成!我不允許老七和小師姐單獨(dú)出門!必須帶上我!” 周璟用下巴朝令狐蓁蓁指了指:“你們放心,她去,元曦必然去?!?/br> 接下來一整天,他的情緒都莫名高漲,俞白卻再沒說過話,只默默把玩令狐蓁蓁手上的金雕鐲。 金器在太上脈向來算個俗物,這里的修士們更喜歡玉器做異寶,可她覺著黃金璀璨的光華特別適合令狐。她適合濃烈的色彩,即便穿著雪白羽衣,都是鮮艷嫵媚的。 沒來由地,她心底生出些艷羨來。大師姐也是霜華明凈般的美人,林纓亦是清麗婉約,那個叫葉小宛的姑娘更是甜美靈動。 唯獨(dú)她自己,字賽雪,卻生得寡淡。 或許美人們才能在感情上求仁得仁吧。 俞白極少生出這種晦暗心情,自己拍了拍腦袋,飛快將其驅(qū)逐出腦海。 第五十七章 雪月風(fēng)花(上) 三月初三,乍暖還寒。 令狐蓁蓁來到中土三個月,頭一回離開一脈山出門。 紙飛龍在薄霧輕云中搖曳穿梭,周璟也不知是覺著稀奇,還是因著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興奮,從龍頭走到龍尾,再從龍尾走回龍頭,根本停不下來。 被迫結(jié)束閉關(guān),從洞府里出來的秦晞只坐在龍頭打呵欠,猶帶睡意:“小師姐,師弟陪你出門浪費(fèi)不少修行時日,你須得給我些報酬。” 他現(xiàn)在對著她不叫令狐,只叫小師姐,且是絲毫聽不出敬意的叫法。 令狐蓁蓁詫異地看著他:“陪我?” 他頷首:“你初來乍到,師弟這才作陪?!?/br> 真的?總覺他是信口胡扯。 “你要什么報酬?” 秦晞摸了摸身下的紙飛龍:“教師弟紙通神吧?!?/br> 他隨口玩笑,誰想旁邊的令狐卻利落干脆地點(diǎn)頭:“好?!?/br> 真的教?他扭頭看她,她卻已從袖袋里摸出一沓白麻紙:“你喜歡什么樣的坐騎?” 秦晞忽生一陣罕見的迷惘,許久不見,她怎么突然變得這么好說話了?明明不應(yīng)當(dāng)是這個反應(yīng),為何要當(dāng)真? “誰來問你都教?”紙通神這么不值錢的嗎? 令狐蓁蓁想了想:“不,我只教你?!?/br> ……為什么只教他? 秦晞一下坐直,像是突然被一根繩子拽住似的。 一瞬間仿佛回到了大荒的傾仙城,他也有過同樣的疑問,明明是三個人,為什么她只牽他。那時候他沒琢磨明白緣故,這會兒依舊琢磨不明白——而且,問了后,她搞不好就跟上回一樣,說出“教別人”的話。 只有愉悅仿佛長在石縫里的花,它非要鉆出來,頑強(qiáng)而不死,讓他欲罷不能。 秦晞皺眉移開視線,四處胡亂張望一圈。 那些艱難的愉悅里又莫名生出一股不可解的怒氣,不知是沖著自己還是沖著她,他揚(yáng)手在她腦殼上重重一敲。 肩上一痛,是令狐蓁蓁毫不留情的還擊,秦晞“嘶”了一聲,不得不低頭看她。 她多半覺得有打有還的賬算清了,一派神清氣爽,手里還捏著那疊白麻紙,媚而長的琥珀眼睛正靜靜望著他,等待著回答。 秦晞默然許久,忽然開口:“那就折一只狐貍?!?/br> 她遞來一張紙:“你自己折?!?/br> 這個就有點(diǎn)為難他了,他搖頭:“我不會?!?/br> 曾為半個手藝人的底氣還是有的,令狐蓁蓁二話不說替他用小刀裁紙狐貍,秦晞湊過去特別苛刻地提要求:“要眼睛長長的,尾巴也長長的那種?!?/br> “好,我盡量?!彼稽c(diǎn)兒沒生氣,滿足客戶的需求是手藝人的素養(yǎng)。 天將黑時,紙飛龍終于順利來到揚(yáng)州地界的靈風(fēng)鎮(zhèn),秦晞的紙通神也學(xué)得差不多了,巴掌大小的紙狐貍驟然長大,連頭帶尾只長了兩尺左右,看著十分可愛。 “太小了,沒法騎?!绷詈栎韪鷤€嚴(yán)師似的,“你再重做一次?!?/br> 秦晞眼里露出的反而是滿意且歡喜的色彩:“誰說我要拿來騎?!?/br> 眼睛媚而長,也有著長長尾巴的紙狐貍輕飄飄落進(jìn)他懷中,被他一會兒捧手里,一會兒拎著晃,最后把它擺在肩膀上,怪神氣的。 原來他這么喜歡狐貍。 令狐蓁蓁正想也摸摸紙狐貍的小腦袋,忽見橋畔有家店鋪,架子上放的全是一沓沓她從沒見過的樹皮紙,更有一些手藝人常用的工具在賣,她兩只腳不受控制就進(jìn)去了,捏著那些銀灰色閃閃發(fā)光的樹皮紙細(xì)細(xì)打量。 據(jù)老板說,這是雕棠樹皮紙,中土手藝人最常用它當(dāng)符紙。 令狐蓁蓁一口氣買了兩百張,興致勃勃地彎彎曲曲的青石路往前走,像是又回到了大荒,今晚她就試試雕棠樹皮紙手感如何。 天色已暗,各色燈籠照亮了靈風(fēng)鎮(zhèn)。東南多水脈,這座小鎮(zhèn)像是建在纖細(xì)秀麗的河流之上,幾乎每走幾步便有一座玲瓏石橋,河上扁舟往來不絕,倒好似坐船才是本地人的行路之法。此時月色燈火倒影水中,上下輝映,是她從沒見過的景致。 令狐蓁蓁下意識放慢腳步,忽覺紙狐貍蹦上了肩膀,長長的尾巴勾住脖子,她一轉(zhuǎn)身,果然是秦晞?wù)驹跇蚺系人?/br> 燈火的光影映在他荼白的衣服上,人海里,只得他眉眼清晰而深刻。 她情不自禁向他走去。 剛到近前,卻覺他抬手一把摁在頭頂,不給她再靠近似的。 長袖輕輕拂過耳畔,他將紙狐貍拎了回去。 好似覺得這樣摁著她很有趣,他漆黑的眼里閃過一絲笑意,開口卻道:“叢華不見了。” 令狐蓁蓁奇道:“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