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師姐救回，只有我們倆的事?！?/br>
    他環(huán)顧陰暗的洞窟，又抬頭看了看小小的洞口：“就當(dāng)這里是喚魔崖，你醒了，提著刀過來，我想知道后續(xù)?！?/br>
    葉小宛默默看了一會兒金光長刀，低聲道：“我那天是想殺你，不用再重復(fù)。”

    “那你就來殺我。”周璟應(yīng)得迅速，“不管怎樣，我等你的答案。”

    她停了很久，終于慢慢撿起金光長刀。

    是該要一個解脫，一個終局，給他也給自己。最開始明明是美好的緣分，像紛雜人世間一段老套卻悅耳的曲調(diào)，聽得久了，她也想做曲中人。可碎裂聲還是把她從曲中拽出，她也一步步聽著曲調(diào)變得嘶啞晦暗。

    做人并不辛苦，這一刻最辛苦。

    洞窟里有風(fēng)緩緩盤旋，葉小宛恍惚間又看到那天的遍地血霧，霜月君與費隱僵持不下，所有人都不能動，除了她。

    手里拿著飛劍，鮮血淋漓的周璟坐在對面，殺了他就能拿回小姨另一半妖丹，也或許拿不回，可她反正已走到這步，哪來什么兩全其美。

    葉小宛提著刀慢慢走到周璟面前，他眼里似乎滿是恨意，比手里刀還要銳利。自然是要恨她，他是懷著怎樣的感情陪她的謊言來所謂的家鄉(xiāng)。

    她嘆息一聲，手里刀掉落在地，一把拽起他的衣襟，化作陰風(fēng)往上騰飛。

    到了這一步說什么都無意義，先離開這座血腥的洞窟，離開后，他想罵她還是捅她，甚至殺她，都可以。

    洞口近在眼前，葉小宛揚手將周璟拋出，紅白交織的長袖掠過他胳膊，被他一把拽住拉近。

    四下里驟然變得明亮，傾瀉萬里的陽光透過參天大樹的枝葉細(xì)碎灑落，一行雀鳥被驚動著拍起翅膀亂飛，是個晴朗又祥和的好天氣。

    葉小宛雙足落地，只覺恍然如夢，周璟拽著她向前走兩步，松開了手。

    “我們兩個都出來了?！彼ゎ^看她，忽然微微一笑，陽光仿佛都落在眉間，“挺好?！?/br>
    巨大的樹后，萬鼠妖君扶著已能現(xiàn)出人身的墨瀾款款走來，葉小宛倒抽一口氣，急急迎了上去。

    第一百四十三章 突如其來

    半顆妖丹歸身，墨瀾已能化成人樣，但清醒的時候很少，多數(shù)是愣愣地站著，連眼睛也不眨。

    “慢慢來就好，她總能和往常一樣說笑走動的?！比f鼠妖君很有信心。

    見周璟要走，他便又道：“墨瀾昨夜清醒過片刻，事情我替你問了，她從沒見過仙圣的模樣，他身上總是團著清光，聲音也忽男忽女。倒是記著他提過一句‘你若能把令狐羽帶回來，半顆妖丹就還給你’，聽起來好像也是跟令狐羽有仇，但他那么厲害，干嘛不自己報仇？說不好里面有什么隱情?！?/br>
    周璟不由眉頭緊皺，“帶回來”這幾個字便不會是仇家，甚至有些親昵。

    “她怎么與仙圣認(rèn)識的？”他問。

    萬鼠妖君嘆道：“墨瀾當(dāng)年被夫家追殺，不得不帶著阿喬逃向中土，一心要找令狐羽復(fù)仇，聽聞兗州花妖一族有極厲害的妖法，便想著去求，結(jié)果反被他們打傷，是仙圣救的她，要她用半顆妖丹換幻香摧魂陣的修煉方法。妖丹是妖的命，哪有一切為二卻不死的？可那仙圣當(dāng)真有個法子，叫什么通天臂，聽說是中土已失傳的絕學(xué)，為阿喬造經(jīng)脈的也是這術(shù)法?！?/br>
    說到這里，他搓了搓爪子：“我也琢磨過，這仙圣多半是什么厲害仙門的厲害角色，你們仙門的破事甚多?？傊瓦@些，你可還有話要與阿喬說？”

    周璟緩緩搖頭：“就到這里，我該走了?！?/br>
    他踏著林間雪走了數(shù)步，終于又回頭看一眼，葉小宛扶著墨瀾，正靜靜看著他。

    許久不見她眉眼舒展，雖淚水縱橫，卻并非因著傷心。

    早該如此。

    周璟見她張口似是想說話，便化作金光一道，倏忽間翩躚而去，沒有再回頭。

    *

    令狐蓁蓁偏過頭，用手捂住一個巨大的呵欠，睡眼惺忪地看著坐在對面的周璟。

    蔥花大半夜突然跑來夷光崖，把府門陣法敲得震天響，她的美夢剛做到一半，不得不爬起來，結(jié)果他劈頭就問令狐羽和仙圣的事。

    秦晞隨手替他續(xù)茶，熱水撒了一桌：“三更半夜擾人清夢，現(xiàn)在事情聽完了，這回不跟我計較瞞著你了吧？七師兄有任何高見，師弟明天洗耳恭聽，這杯茶喝完你就……”

    “你確定是二脈主？”周璟恍若不聞，“他打造的盤神絲有緣者一個都沒留在身邊，獨獨對令狐緊追不放，他造這么多有緣者干嘛？豈不是很奇怪？”

    秦晞聳聳肩膀：“我并不確信，只說他的可能更大。仙圣是想要能受自己cao控的有緣者，我認(rèn)為那個神魂契并非人人可用，所以他才會一個個嘗試。我也不知為何他盯著蓁蓁，可能是失心瘋?！?/br>
    周璟又思忖半日，臉色很難看：“脈主怎么對付？”

    竟會想著對付脈主，不愧是叢華。

    “等你也當(dāng)上脈主，等他老到快死的時候，便能對付了?！鼻貢勂鹕頂[出送客模樣，“師弟很困，有話明天……”

    周璟依舊恍若未聞，反而摸了摸腦門：“怪不得你不急不躁，反正師尊和二脈主必有一人是仙圣，另一人也必然不是，眼下兩人都知道仙圣之事，不是的那個總會護著咱們?！?/br>
    秦晞眉梢一揚：“搞不好兩個都是?！?/br>
    那還太上什么脈，仙門兩位巔峰都是魔頭，直接改成邪道脈算了。

    周璟吁了口氣，目光在秦晞臉上轉(zhuǎn)了會兒，又繞回令狐蓁蓁臉上，她撐在案上正半睡半醒。

    好像很久不曾三人在一塊兒坐著，有點無聊，卻又莫名叫他懷念。

    他伸長腿一腳輕輕踢在案上，叫了聲：“令狐?！?/br>
    令狐蓁蓁一下?lián)螆A了眼睛看他，什么事？

    周璟卻好似在醞釀什么怒氣，眼神莫名惡狠狠地，語氣也陰森森地：“元曦可有替我和你說？”

    說什么？她抬眼去看秦晞，他卻拍了拍腦門：不好，忘掉了。

    周璟慢吞吞說道：“那天要捅你的周叢華不叫周叢華，叫周蔥花，長得一樣，內(nèi)里卻是個瘋子。周叢華是個有良心的人，雖然沒捅到你，還是樂意叫你捅回來?！?/br>
    ……所以，刀呢？

    令狐蓁蓁四處看一圈，沒見著他的金光長刀。上回她不想捅，他給刀倒是挺快，這回她確然想捅，他便不給了。

    周蔥花，狡猾。

    周璟終于起身往外走：“這次試煉只怕要出大事，都小心點，到時一起行動?！?/br>
    秦晞把他送出屋門，淡道：“又不是十三歲，還一起行動?！?/br>
    話未說完，周璟的拳頭已裹挾風(fēng)聲砸了過來。

    令狐蓁蓁只聽院里叮叮當(dāng)當(dāng)好似在打架，湊去門邊一看，周璟的金光長刀正舞成一片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