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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蓁蓁顧不得說話,一路沖進大殿,元狐貍瓷器般的身體正被雷云包裹,一點點散溢出風(fēng)雷魔氣。 大脈主驚道:“是想借雷云風(fēng)勢喚回當日散溢的魔氣?!” 話音剛落,果然狂風(fēng)便在大殿內(nèi)呼嘯而起,須臾間,巨大的雷云與風(fēng)勢糾纏一處,漸漸如旋渦般翻卷,中心處風(fēng)雷魔氣似一點濃墨在旋渦中暈染開,不過片刻,濃稠的風(fēng)雷魔氣便充斥整座大殿。 令狐蓁蓁忽覺靈犀一點,抬腳往旋渦中心行去,急急流竄旋轉(zhuǎn)的風(fēng)雷魔氣像漾在水中帶翠色的墨,又一絲絲一縷縷淡去。滿殿磅礴的魔氣再一次收攏,如同當日秦元曦的身體化作魔氣而去,這次,雪白羽衣的身影凝聚而出,落在了她面前。 仿佛怕是幻影,她直直撲了上去,一把將他抱住。 熟悉的香氣縈繞身周,是暖洋洋的,有心跳的。 令狐蓁蓁仰起頭,望進久違的漆黑眼底,清透的光在極喜悅地攢動,額上一沉,是他俯首把額頭抵上來,用力蹭了兩下。 第一百五十五章 莫不靜好 九月初一,清風(fēng)無月。 令狐蓁蓁喚來一團凝光術(shù),代替不停跳躍的燭火放在案角,繼續(xù)翻看神工君留給自己的書冊。 熟悉的香氣又一次籠罩,秦元曦也又一次試圖往她腿上坐。 她語重心長:“你現(xiàn)在是人不是狐貍了,我的腿裝不下你?!?/br> 他看上去像是若有所思,隨即往她身后一坐,雙手環(huán)著腰,把下巴放她肩膀上,愜意地舒口氣。 令狐蓁蓁反手摸他腦袋,回來的瞬間,那個眼中有光的秦元曦多半是錯覺。很快她便發(fā)現(xiàn),他人是回來了,可神智好似沒回來,還是跟元狐貍一樣,不說話,動不動鉆懷里,愛咬她手腕,要不是她阻止,他好像還打算爬著走路。 大脈主說這是神魂尚未徹底歸位的緣故,這些天安神定魂的藥丸他吃了不少,沒見什么效果,倒是越來越粘她,恨不能變成尾巴。 秦元曦張嘴又往她脖子上咬,且咬且用鼻尖蹭,令狐蓁蓁覺著自己在他眼里猶如毛茸茸的玩具球,終于沒法再看書,索性轉(zhuǎn)身跟他手指勾手指玩了半日。 如今的秦元曦是她有生以來見過最蠢的秦元曦,不會梳頭不會穿衣穿鞋,睡覺總試圖把自己拗成狐貍團一團,一片葉子都能莫名其妙玩好久。 但可愛極了,她一點兒不嫌棄。 全然純粹的笑意出現(xiàn)在他臉上,這模樣實在罕見,令狐蓁蓁捧著臉細細端詳,見他白皙的額角有幾點墨印字跡,或許是枕在書頁上睡覺的緣故,當即將避垢符貼上去,一面吩咐:“別動。” 墨跡似浮灰漾出,她輕輕一吹,冷不丁他突然湊過來貼住唇,停了許久才小小咬一下,一時又撤離,盯著她色澤濃艷的嘴唇看,指尖摩挲片刻,最后試圖掰開牙口看槽牙。 可愛歸可愛,恍若有病的時候也不少。 令狐蓁蓁摁著腦門把他推開:“我還差幾頁就能看完,你趕緊睡覺去?!?/br> 秦元曦當真乖巧地上了床,等她看完最后幾頁書冊,剛把床帳一掀,卻覺他撲過來,又往嘴唇上咬。 漸漸就變了味,令狐蓁蓁竭力捧著臉把他推開一些,案角未曾熄滅的燭火跳躍在他眉梢眼底,莫名透出一絲妖嬈之意。他抬手將她面上的亂發(fā)撥去枕畔,俯下來蹭鼻尖,蹭著蹭著又陷進她牙口里。 “嗯……”他終于發(fā)出聲音,卻像伸懶腰似的,愉悅地掐住面頰,仿佛怕她閉上嘴。 過了許久,他才依依不舍放開她,濃黑眉眼里似有迷離霧氣,要纏住不放,忽又把手伸下去試圖解腰帶,令狐蓁蓁一把拽住,抱枕頭似的把他一抱:“不許胡鬧,好好睡覺?!?/br> 眼下他比元狐貍更像狐貍,貨真價實的野獸,她才不折騰自己。 秦元曦露出不滿的眼神,她安撫似的親了親他的面頰,輕道:“你快點變回秦元曦,我?guī)闳ゴ蠡目磶煾负投熃?。我想好了,這次去大荒我也建個大宅,以后咱們可以經(jīng)常住那里。” 說罷手掌一拂,案角的燭火猝然熄滅,她愉快地抱著秦元曦的腦袋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懷里的秦元曦好似從狐貍變成了蟒蛇,把她纏得沒法喘氣,似乎連指尖都結(jié)在一塊兒。被窩里悶且熱,誘人的香氣像是要凝結(jié)在寒毛上化作水滴,她奮力向上掙扎,尋求能夠呼吸的地方,下一刻被子就被扯開了。 令狐蓁蓁這會兒貨真價實成了毛茸茸的玩具球,從床頭彈到床尾,又從床尾彈回床頭,頭暈?zāi)垦!?/br> 被子早不知什么時候掉在了地上,她又要被砸碎,恨不能和被子一樣滾下地,一時又覺他握住后脖子把她兜起來,吻了吻眼角的濕意,隨后悄聲細語:“我還是喜歡小師姐這種哭法?!?/br> “秦元曦……”令狐蓁蓁倏地反應(yīng)過來,一時怒不可遏,“什么時候醒的?!” 秦晞將她凌亂的長發(fā)撥去腦后,再吻吻濕漉漉的額頭:“剛剛。” “我不信!”她莫名生出恨意,“你是騙子!” “真的是剛剛?!彼秩ビH她睫毛,“師弟沒有騙你,小師姐別生氣?!?/br> 其實昨天夜里想扯腰帶時就醒了,醒的真不是時候,好像他就為了這樣那樣才醒似的,雖然他最終還是沒忍住這樣那樣了。 “我們繼續(xù)?”秦晞環(huán)住她后背,這次打算親耳朵。 令狐蓁蓁重重砸在他肩上,忽地天旋地轉(zhuǎn),半張臉埋在枕頭里,另半張臉上的殘淚揉去他眼角,她轉(zhuǎn)頭愣愣盯著他看。 她從未有過這么復(fù)雜的眼神,狂喜且慌亂,恐懼又惱火,秦晞蓋住她的雙眼,便聽她低聲道:“你不會再走了?” 秦晞收緊雙臂,吻了吻她右耳的上清環(huán):“以后小師姐再煩我惱我,我也賴著不走?!?/br> * 秦晞的歸來成了一脈山近期最大的喜事,林纓的玄豹皮披風(fēng)終究未給出去,因他連手套都不戴了。 大脈主思及當日他那一下能瞬間壓制脈主的風(fēng)雷魔氣爆發(fā),不由感慨:“風(fēng)雷魔氣算是徹底被你馴服了,能把魔氣糾纏到這種地步,你又是獨此一例?!?/br> 秦晞有些靦腆:“弟子修行之路還很漫長?!?/br> 這孩子真是越來越會說場面客套話,大脈主失笑。 見令狐蓁蓁一直埋頭看書冊,兩只手還不停比劃什么,大脈主湊去一看,上面全是手藝人的東西,他奇道:“蓁蓁想做手藝人?” 她答得利索:“我只要喜歡都可以做。如果修傘很有意思,我也會做修傘匠。” 是這個道理,修士追求名利者眾,似她這樣隨心而活的反而極少。 大脈主笑道:“不拘一格,確然是我一脈修士的風(fēng)骨。你入門最晚,今日起便做回一脈小師妹,新的絕學(xué)要靠你自己完成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