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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以后的事情了。周日上午九點,陽光正好。公寓里一片寂靜,葛喬乖乖的呆在家里,等著鐘名粲來接自己上路。鐘名粲考慮的非常周全,知道葛喬不喜動,所以帶他去正式開啟一整天的奇妙行程之前,需要先來點什么好處來轉(zhuǎn)移他的視線。鐘名粲從早上七點多就開始忙這忙那,泡好一壺祁門紅茶的時候,天剛蒙蒙亮,冰冷的昏暗驅(qū)逐不散,熱氣氤氳著不甚明朗的鍋碗瓢盆的輪廓,他的嘴角不自覺帶起弧度,靜悄悄的房子里也因為這壺熱茶的香氣而帶上了暖意。送上一杯飽含誠心的手工奶茶,大概能讓葛喬多忍受上幾個小時。葛喬自然是不知道鐘名粲心里打好的小算盤,就這么興高采烈著左手捧一個保溫杯,右手捏一塊冬蓉酥,毫不懷疑地鉆進了鐘名粲的賊車。車都已經(jīng)開上了大馬路,葛喬才想起問:“要去哪兒?”為了兌現(xiàn)那個用夾娃娃機贏來的愿望,鐘名粲帶著葛喬來到紅星路上一條隱蔽而荒涼的巷子里。葛喬看著面前這個略顯陰暗的破敗院落,腳步釘在了原地:“你這是真打算把我賣了?”鐘名粲回頭看著他笑起來,又用手指指里面:“這里頭是間木藝工作室,我經(jīng)常來,趁著這次機會,帶你來看看。”葛喬認真的聽完最后一個字,接著轉(zhuǎn)身就走。鐘名粲早就料到葛喬會是這個反應,他抬手一攔,拽著葛喬的胳膊就把他往里面拖。葛喬見識過鐘名粲的力氣,知道自己不可能掙開,只好退而求其次,以嘴取勝。“敢情剛剛那些吃的都是你準備的‘最后的晚餐’?。?!就是想抓我當苦力唄?!怪不得這么貼心,還親自兌了奶茶!我就知道,你丫就是個徹徹底底的‘白切黑’……“他還沒嚷嚷完,就看到從院子里走出一位大約有六七十歲的銀發(fā)老人,背著手悠哉悠哉踱步過來,神色凌厲,精神矍鑠。葛喬登時噤了聲。老人的目光輕飄飄地從他身上掃過,轉(zhuǎn)眼看到鐘名粲,立即露出了笑容,歲月留下的滄桑皺紋瞬間磨盡了他剛剛渾身裹挾著的鋒利氣場。老人的聲音中氣十足:“小毛頭來啦!”平時鐘名粲被這么叫習慣了,也不覺得有什么,但今天葛喬站在旁邊,他忽然有些羞赧,回身就想跟葛喬解釋這其實只是句滬海方言,并不是他的乳名。但葛喬似乎并不好奇這個稱呼,小聲問道:“你們很熟?。俊?/br>鐘名粲回答:“嗯,我的木工師傅,從小就認識,和親爺爺一樣親?!?/br>葛喬了然,點了點頭。這時,老人又看了葛喬一眼,笑意微斂,話語間還帶著警惕:“帶朋友來的?”“對,這是葛喬,我朋友。這位是萬師傅,這間工作室的主人?!?/br>葛喬一聽,原來這位就是自己的“買主”——不對,是這間工作室的主人——立馬揚起笑臉,眼睛彎了起來,看上去格外乖巧:“爺爺您也是滬海人哪?”老人怔愣一下,忽然兩眼放光,笑得明顯比剛才真心實意許多:“咦,你也是滬海人?”“對呀,我也是從那邊來的?!?/br>“小朋友來這邊多久了哇?”“五年多吧,大學一畢業(yè)就過來啦……”“喲,不短了呀,我已經(jīng)來這邊四十多年咯!老家話都快忘光啦……”葛喬跟在萬師傅半步之后,用滬海方言套起近乎,兩個人吳儂軟語你來我往,邊說話邊朝著后院方向走,甩下鐘名粲一個人在身后,他們說的那些話在鐘名粲這個土生土長的平京人聽起來如同天書一樣,搞得他云里霧里。不過,他倒是有點欣慰,沒想到葛喬竟然這么快就適應了這個地方,之前還非常擔心萬一葛喬與萬爺爺相處不來的話怎么辦來著。這才剛放下心來,誰知等到走進正廳,葛喬又定在原地不動彈了。滿地的木材廢料,旁邊幾個大機器在照明燈下閃著不近人情的金屬光澤,墻角邊放置了幾塊已經(jīng)拋好光的完成品木板,看數(shù)量和大小應該是用來做大件家具的。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叫囂著一句話:今天注定是懶癌晚期宅男葛喬的受難日。他當著老人的面不好發(fā)作,扯著嘴角擺出微笑的弧度,暗地里對著鐘名粲咬牙切齒:“做板凳還是桌子?!給老子說清楚!讓我死的明白點!”鐘名粲看著葛喬的反應,覺得特別有趣,不知不覺也起了玩心,想再逗逗他:“你覺得做哪個容易些?”“我覺得做了你容易些?!备饐谭藗€白眼。鐘名粲忍笑忍得肩膀都開始抖,他把腳下的木頭碎屑和電鋸纜線往邊上踢了踢,回頭拽著葛喬的袖口,輕聲道:“跟著我,小心別踩到這些?!?/br>葛喬就覺得自己是那砧板上的魚rou,完全沒了自由,可他都來不及可憐自己一番,只聽萬師傅對鐘名粲說:“繼續(xù)做你那把吉他?”“對,辛苦您了?!?/br>老人瀟灑一揮手:“嗐,跟我客氣啥,想好啦?這回不用桃花心木了,改用沙比利[注]?”“想好了,就用這個吧。”“你這個小弟弟喲,玩的樂器可真是越來越貴!”鐘名粲屁顛屁顛跟在萬師傅身后走到已經(jīng)切割好的紅色木材旁邊,看了一眼堆在地上備受冷落的廢棄板料,收回視線跟萬師傅撒起嬌來:“如果買的話會更貴呀,幸虧我還有爺爺您,技藝高超,做出來的樂器比大牌還好用!”“就你嘴甜……”葛喬將自己隱遁在角落,腦中飛速分析著當前狀況,他是十萬個不情愿幫鐘名粲做什么桌子板凳,但如果是幫他做吉他這樣的物件,倒也不是不行。他清了清嗓子,有點別扭地插進他們爺倆兒的對話:“那個……我能幫上什么忙嗎?”鐘名粲回答得一點兒也沒猶豫:“你什么也幫不了?!?/br>葛喬一哽,瘋狂腹誹,那你他媽帶我到這里逛商場來了?萬師傅看看鐘名粲,又看看葛喬,站在旁邊嘿嘿笑,沖鐘名粲擺了擺手,意思是讓他“帶著朋友自便吧”,拿了幾塊木材轉(zhuǎn)身就進了后院。鐘名粲這才對葛喬招招手:“跟我來,咱倆有別的事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