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果你倒好，自作聰明，自作主張，干下如此可惡之事來，虧得老天保佑，讓善善meimei和妹夫都有驚無險(xiǎn)，否則我也沒臉活在這人世間，早一根繩子勒死自己了！還好意思問我為什么更看重浣紗，你自己心里不知道么，因?yàn)殇郊啿粫?huì)像你這樣自作聰明，不會(huì)有你這么重的私心，也更懂我的心，知道我別說害善善meimei了，只要能補(bǔ)償?shù)剿冶闶腔沓鲞@條命去，都無怨無悔……如今卻因?yàn)槟愕淖宰髀斆鳎叶紱]臉再見善善meimei，也沒臉再去見母親了，我真是恨不得、恨不得……”

    后面的話沒再說下去，隨即更是以袖遮臉，哭出了聲來。

    裁云見狀，也是越發(fā)淚如雨下，膝行至裴瑤面前，抱了她的腿哭道：“可少夫人，奴婢真的都是為了您好，不是為的自己啊……沈太太早年是過得苦，但如今已經(jīng)苦盡甘來了啊，您的苦卻又有誰知道？夫人和二舅爺都不心疼您了，太夫人又病著，大爺也不管您的死活，除了我們這些近身服侍的人知道您的苦，心疼您的苦，還能指望誰心疼您呢？所以您說奴婢犯了大錯(cuò)奴婢認(rèn)，您說奴婢私心重，奴婢卻是不能認(rèn)，奴婢都是……”

    裴瑤含淚冷笑道：“你還不認(rèn)你是私心重？你敢說你不是想的只要你把事情辦成了，我肯定會(huì)重重賞你，到時(shí)候浣紗便得靠后，事事惟你馬首是瞻，你父兄也將取浣紗父兄而代之，以后也當(dāng)風(fēng)光體面的管事嗎？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什么心疼我，為我鳴不平，不過都是你的借口罷了，當(dāng)我瞧不出來么？”

    苦笑一聲，“不過如今這些都不重要了，大錯(cuò)已經(jīng)鑄成，說什么都是徒勞，也說什么都改變不了結(jié)果，只能敢作敢當(dāng)，任打任罰了?！?/br>
    說完看向季善，正色道：“善善meimei，不管裁云是出于什么目的，錯(cuò)了就是錯(cuò)了，也不管事情在旁人看來是她自作主張，還是我指使的，其實(shí)都沒差別了。所以善善meimei要打要?dú)?，要怎么懲罰我，我都絕無半句怨言，來的路上對(duì)二哥，我也是這么說的，請(qǐng)善善meimei決斷吧！”

    季善冷眼將眼前的大戲看至這里，總算明白何以沈恒丑話都說在前頭了，裴欽依然會(huì)帶裴瑤前來，言行舉止間還分明選擇了相信她，并且有意無意在為她開脫了。

    若當(dāng)事人不是自己，季善也幾乎要忍不住相信裴瑤事先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全是裁云在自作主張，她純粹就是被自己的丫頭給連累了；等事發(fā)后，她又立時(shí)站出來勇于承擔(dān)責(zé)任，并不為自己開脫推諉，端的是敢作敢當(dāng)，——真是好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雪蓮花呢！

    關(guān)鍵這朵雪蓮花自己日子也并不好過，又是憂思過重以致滑胎，又是與夫君日益疏遠(yuǎn)，又是日日受婆婆刁難的，真是聞?wù)邆囊娬吡鳒I，誰能不心痛她，誰又能忍心再欺負(fù)她，好讓她本已不好過的日子越發(fā)雪上加霜？

    季善勾了勾唇，正要開口。

    一旁沈恒已先沉聲道：“徐少夫人真是好口才，若您是個(gè)男子，光憑這份顛倒黑白，活的都能說死，死的都能說活的好口才，也定能平步青云，封侯拜相了吧？只是您再聰明再好口才，也不能拿旁人都當(dāng)傻子，您說什么就是什么，您說太陽是方的，旁人便只能說是方的，絕不能說是圓的吧！”

    說完看向裴欽，似笑非笑又道：“二爺也是一樣，您愿意認(rèn)為太陽是方的，但旁人同樣有權(quán)利堅(jiān)持太陽就是圓的，您說呢？”

    裴欽聽沈恒一席話明顯夾槍帶棒，對(duì)自己的稱呼也從‘二哥’再次變回了‘二爺’，臉色都變了。

    忙道：“妹夫，不是你和善善想的那樣，我真的覺得事情可能真的有誤會(huì)。京城以往也不是沒發(fā)生過類似的事，下人仗著主子的勢，便欺男霸女放印子錢兒的都有，就前年，壽寧伯府還發(fā)生過類似的事，直到御史彈劾的折子都一路送到御前了，壽寧伯才知道自家下人背著主子，到底干了些什么事兒。所以瑤兒她事先不知道，也是真的極有可能的……”

    見沈恒明顯還不信，忙又補(bǔ)充道：“我自己說過的話不會(huì)忘記的，若那塊rou真壞掉了，我一定壯士扼腕，可我也不能白白冤枉了好人，對(duì)不對(duì)？”

    “好人？”沈恒冷笑一聲，“二爺怕是對(duì)這兩個(gè)字兒有什么誤解吧？”

    一開始他就直覺事情與裴瑤脫不了干系，果然最終事實(shí)證明了他的懷疑，證明了他不是因?yàn)槠娫跓o中生有，可惜他終究還是低估了裴瑤的心機(jī)口才，她怕是早在使壞之前，便已把退路想好了吧！

    裴欽見沈恒滿臉的冷漠，再看一旁的季善，也是看也不看自己，一時(shí)竟不知該說什么才好了。

    他明明答應(yīng)過妹夫，絕不會(huì)因?yàn)椤笆中氖莚ou，手背也是rou”就有失偏頗的，可他也真不是在有意偏袒包庇瑤兒，而是真覺著瑤兒有可能事先是真被蒙在鼓里。

    她自己都自顧不暇了，哪還顧得上旁的，又哪里敢輕易冒險(xiǎn)？這不就冒輸了嗎？

    季善隨即也涼涼開了口：“二爺生來便是侯門貴公子，難道會(huì)不知道貼身丫鬟、貼身mama與小廝這類人之于主子，都是怎樣的存在？說穿了，他們都是主子的心腹，何為心腹，就是心肝脾肺腎一樣的存在。如今你卻告訴我，貼身丫鬟差點(diǎn)兒就害死了人，她的主子事先卻一點(diǎn)不知道，二爺，這話您真的信嗎？便是您信，您再回去問問二奶奶，問問您的一些親朋們，他們信嗎？”

    心里雖覺得諷刺，覺得可笑可悲，卻也知道怪不得裴欽。

    到底十幾年的感情，真的不是說割舍就能割舍的，尤其裴瑤主仆還配合默契，說的比唱的還好聽，賣慘又賣得飛起，換了她是裴欽，也肯定會(huì)跟他一樣的。

    裴欽這下越發(fā)不知該說什么才好了，片刻才澀聲道：“善善，不是的，我真的……真的只是覺得事情不是非黑即白的，我也沒說瑤兒她沒錯(cuò)，就算真是裁云自作主張，她當(dāng)主子的也脫不了干系，肯定一樣要受到懲罰的……我只是想把事情弄清楚，大家都好好兒的……”

    季善與沈恒都沒再說話兒。

    裴欽只想‘把事情弄清楚，大家都好好兒的’，那也得裴瑤同樣這樣想才行，可惜她顯然從來不這樣想！

    一旁裴瑤見場面僵住了，只得苦笑一聲，道：“二哥，不怪善善meimei與妹夫不信，若今日同樣的事情發(fā)生在別人家，我也要不信的，丫頭哪來那么大的膽子，若不是主子有令，當(dāng)丫頭的怎么敢？所以如今事情是我吩咐的也是我吩咐的，不是我吩咐的同樣是我吩咐的，真的沒有任何差別了。二哥就不要再說了，省得傷了與善善meimei之間的兄妹情分，我呢，也已做好承受任何后果的準(zhǔn)備了，唯一只有一個(gè)要求，希望能不連累淼淼，她是無辜的，又還那么小，我……”

    說著一副忍不住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