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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階上向上走,然后拐進(jìn)一條人踩出來的小路,穿越大片竹林,四周陰氣森森。 羅西匪夷所思地望著眼前這建筑,破成這樣都還不倒,這真的是可以申請吉尼斯紀(jì)錄了。 小道士鉆進(jìn)危房,又出來拿了根木棍頂起漏風(fēng)的窗格,對羅西紳士地伸出手,說:“施主,請?!?/br> 羅西望著戰(zhàn)戰(zhàn)兢兢、岌岌可危的房梁,吸口氣說:“你一個武當(dāng)山出來的云游道人,日子過成了這樣,不覺得對不起師祖嗎?” “陋巷簞瓢亦樂哉?!毙〉朗课⑿Α?/br> “說人話?!?/br> “哦,這里佛教昌盛,道教式微,漸漸道觀都倒閉了。這是碩果僅存的一間,我就只能在這落腳了,旅館住不起?!?/br> 羅西沒奈何,鉆了進(jìn)去。房間里幾乎什么都沒有,一把破椅子,幾個蒲團(tuán),一張草席,粉皮剝落的墻上掛著一只蕭。一個碩大的洞懸在頭頂,羅西指著問:“不漏雨嗎?” “漏。剛好接來泡茶喝?!?/br> “嚯,這PM2.5,你還敢接雨水泡茶,是我看走眼了,失敬失敬?!?/br> 羅西說的話小道士常常不知道怎么接,只好默然。他從墻角的一個壇子里舀出些水倒進(jìn)一只黑色水壺里,一邊解釋“這是山里的泉水,很干凈的”,看樣子是打算燒水泡茶。 羅西忙制止他:“你不忙招待我,我現(xiàn)在餓得慌,趕快把我送回去?!?/br> 小道士指指天色,“施主,要等日落。”這倒是有點道理,陰陽交界時,趁著世界曖昧晦暗,才好利用天時地利做些什么。 但是羅西很不爽,早知道她在鎮(zhèn)上買點吃的!她無力地看著生火燒水的小道士,問:“那你吃什么?” 小道士從懷里掏出一粒大藥丸,說:“最近剛好在辟谷,辟谷丹。你要吃嗎?” 羅西接過來一聞,“紅參、鹿茸……你再哭窮給我看看!” 小道士微笑:“我就剩這一顆了,施主你要太餓就直接吃掉吧?!?/br> “……”羅西無語,“你都這么說了我還好意思吃嗎,我臉皮在你眼里就有那么厚?”大還丹還給小道士,羅西呆坐,問能不能點外賣。 小道士說倒是可以送到景區(qū)門口,就是他微信余額現(xiàn)在只剩了二十塊,大多數(shù)賣飯的二十起送,配送費三塊,他付不起。 “你怎么活到現(xiàn)在的?”羅西不可思議,就她這種窮困潦倒了半生、不知積蓄為何物的人,也不至于天天懷揣不到五十塊余額過活啊。 小道士認(rèn)真回答:“畫符,開藥,算命,有時去道觀掛單,有時吃免費素齋……” 羅西接過小道士遞來的茶,茶碗破了個豁,粗陶,但是洗的很干凈,茶湯清澈,有淺淺的藥味。喝進(jìn)來竟然口舌生香,香暖水流順著流進(jìn)胃里,叫囂著的胃被欺騙性地?fù)嵛苛瞬簧佟?/br> “這是什么茶?”羅西問。小道士低著頭看茶壺,“不知道,我自己采來曬的,好喝嗎?” 幽潤異常。水好功勞大半,但是茶葉不賴,羅西逗小道士:“那我?guī)湍闳€名字吧,叫軟香好了?!?/br> “軟香?” “對,”羅西隨口掰扯,“滑軟清冽,蕩然悠香,軟香?!惫碇浪睦锵氲氖擒浵銣赜瘢@小道士看起來跟虛竹一樣是個守戒的,讓他知道自己的茶起了個這么紅塵滾滾、rou.欲噴薄的名字,豈不是就跟虛竹被阿紫騙吃rou一樣要跳腳。 小道士于是點點頭,說施主好文采。 羅西端起茶碗整個蓋臉上,擋住噴涌而出的笑意。小道士轉(zhuǎn)過頭去也笑了,心說這位施主,有點幼稚啊。 羅西喝了三杯茶,更餓了。好容易挨到黃昏,小道士已經(jīng)拿他的蕭吹了無數(shù)首曲子了,那個虛沖平和,羅西感慨了下小道士牛逼的肺活量,昏昏欲睡。 曲子一下從關(guān)山月變成了鐵血丹心,羅西睡意朦朧,被這激昂的曲調(diào)驚得一個激靈。 小道士停了下來,“施主,是時間了。” 合著是叫她起床呢,真是別出心裁,這熊孩子就不能推推她嗎?羅西安撫自己受了驚嚇的小心臟,心說就要回去了,莫生氣,回去再好好收拾這幫熊孩子。 小道士手里捏著一只小小的扁平圓石,白色。羅西站起來問:“這是啥?”小道士說:“施主回家的路?!?/br> 一個迷你日晷。 話音剛落,日頭已經(jīng)完全沉在山后?;杳V?,一線淺黃的光從小道士手里的石頭上飄出來,繞羅西一圈,而后在羅西眼前鋪展開來,就好像科幻電影里懸在空中的電子屏幕一樣,上面出現(xiàn)幾行字,一扇門在字的背后若隱若現(xiàn)。 羅西差點叫娘,媽呀,裸眼3D! 她看小道士,小道士解釋:“施主在上面簽上名字,門就能開了。走進(jìn)去之后尋著香氣找過去,千萬不能走岔了路?!?/br> “走岔了呢?” “我也不知道,估計是進(jìn)入別的時空吧?!?/br> 羅西罵爹,沒人跟她說,回家的路這么艱險啊。她仔細(xì)看浮在空中這發(fā)光透明寫字板,三行字。“讓蘇荷成明星”,“讓紀(jì)昊得償所愿與心愛的人在一起”,“讓小道士云游天下”。 這么新鮮的軍令狀,羅西還是第一次見,條約真直接樸素。她問:“怎么簽?簽這個什么意思?” 小道士伸手指給她,“用手指劃上名字簽在這,簽了就說明你不會反悔了。” “那我要是反悔了呢?” “我也不清楚,大概會有什么不好的事發(fā)生吧?” “你,不,清,楚?”羅西一個字一個字咬出來,小道士這是離成為唐三藏不遠(yuǎn)了。紅燒還是清蒸? 小道士非常光風(fēng)霽月地答:“創(chuàng)世紀(jì)第一個發(fā)明,還用得不大熟……以后慢慢升級改進(jìn)。” “你說什么?”羅西瞳孔一縮,呸的奇門術(shù)數(shù),就是坑蒙拐騙,江湖術(shù)士! 她心太累了,這幫揭竿起義的作品角色,還成了書本世界里領(lǐng)頭創(chuàng)業(yè)的了。 “所以我要是走錯了,反悔了,有不好的后果了,該怎么辦?” “清凈無為,隨緣吧……” 羅西用眼神把小道士剁成了紅燒rou快,一揮手在他指的位置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字跡漸漸隱在門后去,門向兩側(cè)滑開了。 還是個吊滑門,挺高級。羅西一腳踩進(jìn)去,對這世界沒有絲毫留戀。人進(jìn)門關(guān),光倏地飛回小道士手里的白色圓石。 小道士一屁股坐椅子上,整個人立刻從一位浩然正氣、翩然清和的道長成了個沒長骨頭的嬉皮士,他掏出手機撥號。 “喂,啊,完事兒了。媽的,坑死爹了,你給我找的這什么破地方。出場費趕快轉(zhuǎn)到銀行卡上。你不知道,我卡里存款一旦不超過六位數(shù),我就心慌。再派輛車來接我……舟城洗浴是吧?行,晚上見?!?/br> 坑蒙拐騙、江湖術(shù)士,扮豬吃老虎,羅西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