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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結仇?”街坊古怪地看了曹溪一眼,回答:“許家是河間大戶,在河間已有百年的歷史了,百年來都是河間首富,又有樂善好施的傳統(tǒng)。前幾年我縣鬧旱災,全靠許家屯的糧食救濟才沒鬧出易子而食的慘劇。大米貴如黃金的時候,許家也沒趁機抬價,多厚道。說起來河間那戶人家沒受過許家的恩惠?要說這樣的人家也會遭到天譴,真是老天不長眼。要說結怨,小民不敢亂說什么,不過一定要猜,肯定是有哪個不長心的眼紅許家這兩年生意做得越來越紅火,又率先完成田制改得到政府的嘉獎吧?小人因與許家的佃戶有些往來,多少也知道些。說是許家大少一改之前不問庶事的風格,親自cao刀此次許家涉及改革的天地。不過小人畢竟是道聽途說,對其中內情并不了解。小人知道的就這么多了,如果沒什么事,小人家還有幾畝田等著耕。”街坊走后,傳仵作上堂。曹溪問:“那仵作,先前你說許府焦尸難驗,需要時日去請教高人,現在已經半月過去了,可有驗尸結果?”仵作回答:“回縣太爺的話。卑職只能驗出許府焦尸確是被燒死的。別的卻檢驗不出?!?/br>曹溪:“說的詳細些?!?/br>仵作:“卑職自案發(fā)第二日去了現場,見到許宅已燒成灰燼,難以還原。宅子里面尸首燒作一團,已分不清誰是誰了。又因為卑職自任職以來沒遇到過這樣大的火災,以及燒得這樣徹底的焦尸,一時沒法檢驗。于是卑職將尸首作了初步的檢查及保管,請示了縣太爺,快馬加鞭去了師承處請教。因為要將許家失火定為縱火案還是失火案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檢驗尸首是被燒死的還是死后被焚燒的。如果是死后被燒的,無疑是有人行兇;如果確是被燒死的,還要分辨是無意失火還是刻意縱火。卑職的驗尸結論是:許府焦尸卻是被燒死的。至于失火原因,現場燒得太干凈,想要找到一絲線索簡直難于登天,卑職實在是沒有頭緒。”趙如磨招了那仵作來,細細問了幾句話,示意曹溪讓他下去。案子審到這個程度,該上堂的證人都已陳述完畢,還有幾個說閑話的以及許家唯一幸存者在內廳候著,曹溪一拍驚堂木:“本案先審到這里,退堂!”衙役們再次顫著殺威棒拉長聲音吆喝“威武”,將看熱鬧的民眾趕了回去。邢師爺一行人忙著準備趙如磨說的私審的事,曹溪回到二堂休息。趙如磨趁著這個空檔到了外場,衛(wèi)微正扶著氣得不輕的衛(wèi)員外輕聲安慰。老殘眼尖看到趙如磨出來趕緊迎了上來。第16章老殘站在一旁,眼尖看到趙如磨出來趕緊迎了上去。兩人交談了幾句,趙如磨又和荀域說,讓衛(wèi)微等著接甥女,便急著回內堂。老殘攙扶著衛(wèi)員外先回府修養(yǎng),衛(wèi)員外聽說相幫的欽差也在,趕著要去致謝,眾人拗不過攙扶員外往這邊來。趙如磨已經走遠了,聽到動靜回過頭禮貌地笑笑,示意自己不得空。不想衛(wèi)員外在看到趙如磨的時候突然愣了神,震驚地扭過頭深深地看了一旁的衛(wèi)微一眼。趙如磨到了內堂,人還沒來齊,曹溪坐著喝茶。趙如磨問:“剛才公堂之上不好相問,明府大人認定許衛(wèi)氏縱火,依據何在?”曹溪笑道:“經過今日的開堂,趙大人以為此案案情如何?”趙如磨說:“今日的審理,案情很清楚:重陽那天夜晚大約三更時分更夫發(fā)現許宅大火,街坊撲救不及,宅子燒成了灰燼,里面的人一個也沒逃出來。許家只有一個小姑娘因為當日去了外祖家幸免于難。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然而現場不能找到物證,許府的人差不多不在了,要緊的人證也沒。仵作驗尸的結果也顯示尸體確實是被燒死的,排除了先殺人后焚尸的可能。如果再拿不出確鑿的證據,此案很有可能只是一次意外?!?/br>曹溪示意邢師爺接話,邢師爺說:“本是如此。我們大人自從接到此案后苦于查不到線索,一般這樣的滅門大案,縣里接手后都是從動機查起。然而許家在河間口碑沒的說,沒聽說有結過不可解的仇怨。最奇怪的是案發(fā)之前許府一切正常,我們大人一時沒有頭緒。那個時候仵作的結論還沒出來,請了假趕往外地。咱們幾個不濟事的也幫不上,只得日以繼夜地查案。突然有一天,一個女人來到縣衙,提供了線索。我們照著她說的查了下去,竟有了結論。這個女人就是堂上的劉氏,她的供詞今日也都聽到了。還有旁的線索指向許衛(wèi)氏,因為趙大人的要求放在了私審。大人聽聽就知道了?!?/br>趙如磨說:“劉氏的供詞做不得數。希望接下來還有更確切的證據?!辈芟f:“大人聽完就知道了?!?/br>之后的稱述很尋常,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人,大概拼湊出的信息是許衛(wèi)兩家結親之后,豈料許少是個風流個性,家里一個病怏怏的表小姐娶了做平妻不算,之前伺候的通房丫頭皆抬了姨娘,還迷上了青樓女子做了外室。衛(wèi)代與廣陵生活在一個壓抑的環(huán)境。衛(wèi)代性子剛烈,眼見一番愛意付諸東流,于是縱火。趙如磨饒有趣味地聽完這說書般的推測,最后進來的是許衛(wèi)氏留下的孤女,許家小姐,許廣陵。許廣陵在案發(fā)后留在衛(wèi)家,在曹溪懷疑許衛(wèi)氏是此案嫌疑人后被關押在女牢里。女孩大概十歲左右,身量要比同齡孩童略矮些,膚色泛黃,五官端正,乍一看和別的孩子沒什么兩樣,只是常低頭,目光怯怯不敢看人。邢師爺開始換著花樣問你父母感情如何,然而許廣陵對所有問話一概毫無反應。趙如磨看了心中不忍,終止了詢問。眾人奇怪,問:“這是為何?”趙如磨答:“以子告父,不仁?!庇终f:“不過是個孩子,沒道理一直呆在牢里,讓她住在外公家吧?!?/br>趙如磨帶了許廣陵出來,荀域帶著廣陵先回衛(wèi)家,留趙如磨與衛(wèi)微兩人在路上慢慢走。趙如磨一邊踱步一邊想:此案水太深。曹溪明顯想將衛(wèi)家拉下馬,那些證人提供的供詞不是八竿子打不著,就是出于臆想,還不知道真?zhèn)?。憑曹溪在河間的能耐,若沒有外力的介入,就這些證據也可以將此案做成鐵案。自己如果不在,衛(wèi)家這次恐怕不能保全。趙如磨看著衛(wèi)微遲疑了一會兒,還是說:“老殘為了你家的事四處奔走,這本不是他分內之事。你家出了事,沒落井下石就算是有德行的了,像老殘這樣熱心腸的確實不多。你切不可因為他是令尊好友,就怠慢了他。以為這樣的奔走是他自愿的,讓人寒了心?!毙l(wèi)家本就是河間大戶,如今許家大火,若是按照河間的慣例由許廣陵繼承許家的全部家財,而許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