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一笑，“恭喜你化出雙腿，送你的禮物?！?/br>
雨靈讓自己笑起來，接過包袱：“謝謝月回，什么呀這是？”

月回滿臉鱗片下露出潔白的牙：“打開看看。”

“哇，好好看的衣服，還是一整套啊。青色衣裳，白色中衣…紅色的底褲？”

“嗯，有人說，紅色辟邪。我也穿著?！痹禄匾槐菊?jīng)地說。

雨靈捧著衣服，笑著笑著就要哭了，趕緊回頭擦了淚，再若無其事面對月回：“謝謝小王子，你真好?！?/br>
“不客氣，我們是好朋友嘛，你也很好，很善良。你的自信，讓我也變得自信，所以，不要覺得不如別人，世間不止一套評價標準，你在我心里，如珍如寶?！痹禄剡种煨Γ致冻鰸嵃椎难例X。

雨靈苦笑，低下頭說道：“如果，我九十年之后，還是沒有化龍，你能帶我…回東海嗎？”

月回被問住了。

他當然想帶走雨靈開開心心生活，但是自己寄居的東海不可能讓他這么做，天族不可能放過體內(nèi)有女媧神力的雨靈。

九十年后，如果還沒化龍，天族肯定會找個理由，讓雨靈繼續(xù)躍龍門。

月回安慰他：“不管什么時候，如果龍門愿意放了你，我就帶你走?！?/br>
雨靈抬頭，四目相接，河水倒影中，兩人之間隔了一個溫暖的夕陽。

緊緊摟著包袱，穿著灰綠麻衣的倒影說：“好?！?/br>
接下來的好幾個十年，雨靈每日刻苦訓練跳躍，合理飲食。

身材健美了，一次比一次跳得高了；控水術控個水球是小意思了，現(xiàn)在他可以變出各種形狀的水，比如變出一只很像自己的“水魚”，在風浪里陪著自己練習跳躍。

躍龍門的時候，他的位置還是比較靠后，但好歹往前挪了挪，不是最后一個了。

小王子還是每月都來看他，給他加油打氣，給他送吃的，或者送新衣服。

可是雨靈好像天生就是不適合化龍。他每天接受測試，最終卡在了八十丈，就是提高不上去了。

第九十年躍龍門，八十一丈，第一百年躍龍門，八十二丈。

一百年了，躍了十一次龍門，我還是沒有化龍。我要被趕走了。

可是，我真的努力了。

這個最終結(jié)果，在長期的訓練和測試中早已預測到，在心理上，已經(jīng)能接受。

真的要感謝教管的耐心，感謝龍門的容忍，感謝白吃的那么多魚蝦。

雖然有些難過，但是還有別的路可以走，不是嗎。

就像水神說的，為夢想活也好，為現(xiàn)實活也好，沒有人能說別人的活法錯。那我現(xiàn)實一些好了，我不化龍了，我要去東海謀一份差事，開開心心地，和月回過完余生。

雨靈又在接受失敗者的訓話。從以前出丑那次，他再也不敢跳完了泡在水里傻笑，再也不敢站在失敗者堆里大喊著我會努力的，而是利索地出水，排在隊伍后面，敷衍地跟著其他魚拍著巴掌。

令長訓完話，單獨找到雨靈。雨靈有心理準備，微笑向令長問好。

“你，去伙房當差役吧，天族被你的認真努力所打動，特許你，一邊服役，一邊訓練，什么時候化龍，什么時候離開?！绷铋L一臉慈祥，對這個結(jié)果特別滿意。

雨靈先是驚訝，然后是感動和歉意：“令長大人，這一百年，雨靈深受龍門庇護，十分感激。教管嚴厲負責任，伙房的叔叔伯伯說我瘦，總是給我多添一塊rou，我穿的住的，都干凈舒適。雨靈不想給龍門添麻煩了，請令長，讓我離開吧?！?/br>
令長瞅了他一眼，說道：“這一百年讓你白吃白住啊，什么時候化龍，什么時候離開，天族的意思，就是讓你伺候其他人魚，誰都知道你躍不過龍門了?！?/br>
雨靈搖頭：“令長，求您幫我跟天族通融通融，讓我離開吧。我不想一輩子在這里啊?！?/br>
令長皺眉：“在龍門安安穩(wěn)穩(wěn)一輩子有什么不好，出去當個野妖精有什么保障！你化不了龍，白白享受別的人魚伺候你，卻不想出力伺候別人，哪有這么便宜的事！”

雨靈有些絕望：“我不是不想出力，我是不想呆在龍門了，我呆不下去了！令長，我要去東海謀生，鮫人小王子是我的朋友。你把我趕走吧，求你了令長?！?/br>
“天族發(fā)話，你求水神都沒有用！后天去伙房報道吧?！绷铋L拂袖而去。

（公元前512年雨靈開始躍龍門，第一百年，是公元前412年）

第二十五章

這一年，齊國魯國打了一場仗，齊國戰(zhàn)敗退兵，緊接著，齊魯邊境發(fā)生了小規(guī)模的瘟疫。

冰白和榮野化裝成凡人醫(yī)者，給傷病的兵夫和民眾治傷施藥，建議將領和長官把感染的和未感染的隔離開，把戰(zhàn)死的士兵尸骨深埋，感染致死的人火化，先不要喝附近的湖水，要喝流動的河水，水一定要燒開了再喝。

半個月，湖泊的污染止住，水變清澈，瘟疫控制住了。

蜿蜒高聳的齊長城上，殘留著戰(zhàn)火的痕跡，站在上面遠望，無數(shù)青蔥樹木變得烏黑，恐怕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恢復。

榮野問冰白：“水神大人，這場瘟疫是小規(guī)模的，人類醫(yī)者也會很快治住，湖水也會很快變清，何須您親自動手，還要化成凡人？”

冰白問：“你以為我是為了功德裝作凡人，干預人道？”

榮野反問：“屬下不知，不留姓名，也能賺功德？”

“這個我早就發(fā)現(xiàn)了，不留名，也可賺功德。只是很多神都不愿意這么做，也不愿意賺小功德，神力的提升不止功德一條途徑，小功德不劃算?！?/br>
榮野佩服道：“主要是大人心善?！?/br>
冰白揭下蒙著口鼻的白紗，扶著齊長城的磚墻喘了口氣。

他說：“我就是為了功德。此事與水有關，就算被查，我也不算越職搶功。我絕非心善，如果心善，我當初不可能踩著那么多人封了神，如果心善，我不可能昏了頭□□盲眼同伴，最后還得了個香水神的諢號。我就是需要功德，燒不盡的功德?！?/br>
“為了治水，您奴役了很多人，可這是為了救更多人呀；您始終愛護公子，如今深愛公子，不必為了曾經(jīng)錯誤的念頭，耿耿于懷。”

回到水神府，阿晨迎過來，問疫情如何，冰白說，放心。

阿晨說：“既然不留名，下次幫助人，我跟著你去，不會有人說我干預你的?！?/br>
冰白接過阿晨端來的水，眉眼溫柔：“需要幫助的地方往往是危險的地方啊，你是人，像這次，萬一感染上瘟疫怎么辦。呀，我還是先洗澡吧，你別靠過來?！?/br>
“熱水準備好了，快去吧。還有，你是除災解厄的神，不會給我?guī)砦鄯x，我不怕?！卑⒊恳獡溥^去。

“乖，別鬧?！北滋拥皆∈谊P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