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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保重。我是一個記性很破的人,可我卻能清楚地數(shù)出來這么多年花花叫了我?guī)谆馗纭?/br>因為,就兩次。一次是上回用手機(jī)打字,哥,我,然后就沒了,因為我沒讓他說完。一次就是這回,終于說完了,卻是告別。如果是電影,這會兒就該峰回路轉(zhuǎn)了。比如花花忽然回來了,這是喜劇片;花花沒回來,但我馬上追出去然后就順利找到花花,這是愛情片;我馬上追出去可是沒找到花花,我自己讓車撞了,這是韓國片;我沒追出去也沒讓車撞而是直接撥通了花花的手機(jī),對方接起卻是一個從未聽過的聲音,然后告訴我這號碼他已經(jīng)用了許多年,這是驚悚片。隨便想想,好像哪一個都挺帶勁兒的。可我偏偏在最他媽垃圾的文藝片里,導(dǎo)演不著四六,劇本云里霧里,沒思想,沒臺詞,甚至沒一個表情,如果我現(xiàn)在像大話西游里那樣變小鉆進(jìn)自己的心里,估計會情不自禁念上紅樓夢的戲文,嚯,白茫茫一片真干凈。我沒數(shù)自己那天到底干掉多少煙,反正茶幾上的全抽了也沒過癮,后來干脆把小瘋子塞在茶幾下面沒開封的整條新煙拆了,繼續(xù)吧嗒。小瘋子和周鋮出來的時候只看到一客廳的煙霧繚繞,還以為著火了,再后來他們瞧見了花花的信,便懂了。我以為他們之中起碼有一個會罵我,比如當(dāng)初就勸我如果不能持之以恒就干脆別去招惹花花的周鋮,我以為他們之中起碼會有一個人勸我趕快去追,比如感情反射速度永遠(yuǎn)大于理性反應(yīng)速度的小瘋子,但是都沒有。前者只是嘆口氣,然后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后者則聳聳肩,說,這樣挺好。那個瞬間我忽然明白,雖然這幾個月來我極力想要說服自己花花和小瘋子周鋮都是一樣的,哪怕前者多出個弟弟的身份,這些年積累下的感情大家也根本相差無幾,但實際情況卻是我差點兒用煙把自己熏死,而周鋮和小瘋子只是一聲嘆息。我不是怪他倆薄情,而是猛地意識到如果有一天離開的人變成了周鋮或者小瘋子,也許我的反應(yīng)會和今天的他倆一樣。后來想想,那真是亂得要命的一天?;ɑ魰鲎?,我往死里抽煙,周鋮拍我肩膀,小瘋子說這樣挺好。然后呢?然后小瘋子換好衣服往外走。然后周鋮伸手?jǐn)r住。然后就沒我什么事兒了。“干嘛去?”周鋮問。他很少這么開門見山毫無藝術(shù)性地跟別人說話,直白的后果就是這話聽起來不像隨口一問,倒像是緊張了。相比之下小瘋子很自然,自然得甚至有些自在了:“不干嘛,出去轉(zhuǎn)轉(zhuǎn)?!蔽蚁肴绻@時候他腦袋上有頂鴨舌帽,他可能就會直接吹口哨了。周鋮很細(xì)微地皺了下眉,但我依然沒辦法從他的眼睛里捕捉到具體情緒,稍顯漫長的幾秒安靜過后,我才聽見他淡淡的嗓音:“過馬路看著點兒紅綠燈。”小瘋子忽然笑了,我覺得他可能察覺到了一些我沒能察覺的東西,所以敢于一針見血地問:“是不是怕我也跑了?”周鋮徹底沉默了。我好像開始懂了。唯獨小瘋子依然悠哉,他居然真的輕吹了聲口哨,眉毛不懷好意地挑起,連笑容都是壞壞的:“我不是花花,放一百二十個心。嘖,又不是非你不可。”周鋮瞇起眼睛,毫不客氣地打量小瘋子,從上到下,又從下到上,仿佛小瘋子是件標(biāo)價昂貴的藝術(shù)品,而他正在考慮要不要砸這個錢。我一直以為周鋮的情緒就是尚方寶劍,除非必要,否則根本不會亮出來,所以對于他這會兒的毫不掩飾,打心底覺得驚訝??蓻]等我驚訝完,更讓我掉下巴的事情發(fā)生了,周鋮竟然追問了一句:“真的么?”……我的世界觀崩塌了。這話是你周鋮應(yīng)該問的嗎?!你不是應(yīng)該面對二零一二的火山海嘯地震泥石流冰雹龍卷風(fēng)都微微一笑不帶走半片云彩嗎?!當(dāng)小瘋子斂了笑意,正色起來之后,我徹底回到初始狀態(tài)——白茫茫。“想要實話么,”正經(jīng)起來的小瘋子居然有那么一點點像個爺們兒了,“那你聽好。截止到目前,還是,但以后,誰說得準(zhǔn)呢?!?/br>周鋮沒再沉默,也沒再留出微妙的空白,直接道:“別以后了,就在當(dāng)下。”小瘋子愣住,似乎有些悟了,卻又不太敢信:“你……什么意思?”周鋮勾勾手指。小瘋子懵懂地走過去,腳步怯怯的,像只見了生人的小狗。周鋮沒耐心等他走到跟前,直接伸手把人扯過來,扣住對方的腦袋就親了上去。我的大腦依然空白,但身體卻條件反射地退后,再退后,最終躲回自己的小黑屋。客廳里后來發(fā)生了什么我不確定,哦,也可能沒發(fā)生在客廳而是轉(zhuǎn)戰(zhàn)臥室了。都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可有時候,老話也未必都對。我不知道這倆啥時候成這樣的,就像我不知道花花啥時候決定了離開一樣。很多事情都在發(fā)生,可又都被我忽略了。無意的,或者有意的。花花帶走了手機(jī),可在他走后的兩個月時間里,那個號碼從沒發(fā)來過一條信息,或者打進(jìn)過一個電話,自然,我也沒主動撥過去。一個奔四的大老爺們兒拿打不打電話或者發(fā)不發(fā)短信來較勁都不能用可笑來形容了,我覺得我有點兒腦殘,可就是控制不住,哪怕理智告訴我或許花花只是帶走了手機(jī),未必會繼續(xù)用這個號,再說他既然不聯(lián)系,某種程度上就算是表明了立場,可我依然執(zhí)著地堅持著這場單方面戰(zhàn)爭。小瘋子問過我,說你一點都不擔(dān)心啞巴的安全嗎?我還真不。他是不能說話,可有手有腳,能讀能寫,十六七的時候都餓不死,沒道理現(xiàn)在活不下去。況且之前幾個月利潤的分紅都在他的銀行卡里,雖然不多,可支撐兩三個月的住宿伙食費不成問題。他沒有矯情的把卡留下,說白了,不是拿離家出走這事兒嚇唬誰,是真的想出去闖闖,做些事情,我要再擔(dān)心,就真的是看不起他了。但是我很想他。夜深人靜坐在床上抽煙的時候,我就敢承認(rèn)這個了,承認(rèn)當(dāng)你生活中已經(jīng)習(xí)慣的人忽然不見了,那種拼圖缺了一塊兒怎么都找不到的感覺的確抓心撓肝。男人和男人談的感情究竟是個什么樣兒,我圍觀了周鋮這么些年也沒鬧明白??隙ê托值芨鐐儍哼@種不一樣,但是男女那種好像也不適用,我沒辦法想象倆糙老爺們兒四目相對愛意nongnong的互訴衷腸,情到深處再來個法式熱吻,相比之下,周鋮和大金子那種上來就干干完拉倒的模式似乎更容易接受。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這話很無恥,但是很實在。我想花花之所以下定決心走,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