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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馮新來的時候總免不了找旗四喝酒,這次也不例外。剛巧近來有人給旗四送了好幾棒子上好的高粱酒,旗四就拿了出來,和馮新倆人對酌,白靈在一旁伺候著。旗四以為白靈是馮新的人,也就沒在意,只顧著和馮新喝酒吃菜嘮嗑。旗四近來心里藏著事,忍不住就多喝了幾口,那高粱酒勁兒大,旗四兩棒子酒下肚就開始犯迷糊了。偏偏馮新還一個勁地勸他,直到把旗四灌趴下了為止。白靈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問馮新:“四爺醉成這樣還能硬得起來?”馮新打著酒嗝說:“咋不能?你摸摸不就硬了?”說著自己也暈了。白靈一個人對著兩個醉鬼,急得團團轉(zhuǎn),好在這時候小圓剛好進來收拾東西,看到旗四都醉倒在地上了,連忙跑過去想把旗四扶起來。白靈看到,連忙跑過去說:“我來幫你,要扶到哪里去?”小圓說:“到里屋炕上?!?/br>兩人一左一右把旗四弄到坑上。小圓擦了把汗,對白靈說:“有勞了,白少爺和馮少爺也去歇息吧。”白靈臉有些紅,說:“我不是馮少爺?shù)娜?,我心里愛慕的人是四爺?!?/br>小圓聽得目瞪口呆,活了二十六年,第一次聽得這么口無遮攔的告白,小圓想了一會兒才問他:“這事你告訴四爺了嗎?”白靈說:“還沒那,我想著先住下來再找個機會跟四爺說?!?/br>小圓打量了白靈一眼,覺得他希望渺茫,正想勸他看開點,突然想到韓彥,心念一閃有了一個大膽的主意。小圓緩了一緩身子,嘆氣道:“以往四爺喝醉了都是彥少爺來照顧他,如今彥少爺還在和四爺鬧別扭,這可怎么辦?”白靈支著耳朵聽得清清楚楚,心里一喜,連忙說:“jiejie不用擔(dān)心,彥少爺不在,我照顧四爺也是一樣的?!?/br>小圓搖搖頭,說:“白少爺是客人,我怎么能讓客人干活呢?我還是找彥少爺來吧!”白靈連忙攔住小圓,從袖子里摸出一塊銀元塞到小圓手里,說:“好jiejie,你就讓我來吧,我一定把四爺照顧得服服帖帖?!?/br>小圓收了那塊銀元,不動聲色道:“那就拜托白少爺了?!?/br>邁出門檻的時候,小圓額頭上密密麻麻都是冷汗,成敗在此一舉,等生米煮成熟飯,就是被趕出旗家大院她也認了。韓彥昨天掌燈的時候便聽到下人議論馮新帶著一個長得十分秀氣的男子來過夜。當(dāng)時他并沒在意,只當(dāng)那男子是馮新的人,聽一聽也就算了。然而一大清早,小圓便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告訴他,旗四和馮新昨晚帶來的男子一起睡在炕上了。韓彥聽得這個消息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連說了兩遍不可能。小圓說:“你過去瞧瞧就曉得了?!?/br>韓彥邁不過心里那道坎,跟著小圓直奔旗四的屋子。一進門就聞到滿屋子的酒味,韓彥撩起了里屋的簾子,一打眼就看到旗四和另外一個男的赤裸裸地摟在一塊。那男子皮膚雪白透亮,在陽光下顯得分外刺眼。韓彥一時間血氣直往腦門沖,氣得渾身發(fā)抖,曉得旗四生性浪蕩是一回事,親眼見到旗四跟別人風(fēng)流快活又是另一回事。韓彥轉(zhuǎn)身就走,走了沒幾步,心里實在氣不過,跑回來把旗四搖醒,趁著旗四半醒沒醒的時候“啪”的一聲便甩了他一巴掌,還是沒解恨,又揍了一拳。旗是被打得暈頭轉(zhuǎn)向,腦子里像有一只蜜蜂在嗡嗡作響。他原本宿醉腦門疼,又抽了一下打了一拳,負負得正,反倒清醒了。可是韓彥早就跑地沒影了,旗四找不到人,氣得發(fā)瘋,這么多年了,第二次被人打得這么狠,讓他查出來是誰他保證不弄死他!“我cao!”旗四疼得倒吸一口氣,滿嘴都是血腥味,低下頭吐了一口血水。白靈被旗四吵醒了,見旗四已經(jīng)起身了,連忙坐起來叫了一句“四爺”旗四這才發(fā)現(xiàn)身邊還有一個人,吃了一驚,說:“你怎么會在這?”又看了看自個和對方光溜溜的身子,頓時就頭大了。簡直是日了狗了。白靈把半邊被子蓋在身上,羞羞答答地說:“昨兒四爺喝醉了酒,吵著要奴家,所以奴家就……”“行行行,你別說了,”旗四打斷白靈的話,“你先出去,讓我先靜靜?!?/br>“四爺,奴家愛慕你……”“滾犢子!”旗四突然爆了一句。白靈嚇得噤若寒蟬,哆哆嗦嗦地拿上衣服滾了。“小圓!你他媽給我滾進來!”旗四梗著脖子又喊了一句。小圓深吸了一口氣,抻了抻衣裳,慢慢地進屋去。該來的總是會來的。韓彥揍完旗四之后就跑回屋子收拾東西了。他的腦子一片混亂,只想先離開這個地方。旗嘉琳手里捏著一只蝴蝶正想拿來給韓彥看,一進門就撞見韓彥正在打包袱,開口就問:“韓叔叔你要出門了嗎?”韓彥看到旗嘉琳,連忙緩和一下臉色,說:“嗯,叔叔要回家一趟?!?/br>旗嘉琳好奇道:“可是這里不就是叔叔的家嗎?叔叔你還要去哪里???”韓彥聽得鼻子一酸,說:“這里不是叔叔的家,叔叔的家在外面。”旗嘉琳眨眨眼睛,又問:“那韓叔叔你什么時候回來?”韓彥說:“叔叔明天就回來。嘉琳去找弟弟耍吧!”旗嘉琳乖乖地點點頭,手里捏著那只白色的蝴蝶一步三回頭地走了。韓彥心里難受,不想讓小孩子看出異樣,每次她一回頭就打起精神給她揮手。旗嘉琳說:“韓叔叔,我明天再來?!?/br>韓彥聽得心酸,說:“好,你明天來我就陪你耍?!?/br>旗嘉琳露出一個甜甜的笑,終于跑遠了。韓彥東西收拾好之后,看著旗易水交給自個的盒子和信件心里直發(fā)愁。這些東西是旗易水付給他,讓他轉(zhuǎn)交給旗易山的,可是旗易山還沒回來,自個就要走了。韓彥沒見過旗易山,帶在身上也沒用,還不如留在大院里,旗易山一回來也能拿給他。韓彥想來想去,最后還是覺得把東西交給小圓最合適,正想出門去找小圓,才邁出門遠遠地瞧見小圓走過來了。等人一近身,韓彥就發(fā)現(xiàn)有些不對勁,小圓臉色蒼白,額角也磕破了皮,整個人看著都有些恍惚,連忙跑過去扶住她,問:“這是怎么了?怎么傷成這樣?”小圓一見韓彥就笑了,她已經(jīng)不再年輕,眼角有了細細的皺紋。原本記憶中圓圓的臉龐也被一張瓜子臉代替了。她深深看了韓彥一眼,說:“韓彥,四爺讓我跟你一起走?!?/br>民國二十六年,康德四年的冬天是韓彥二十四年中過得最冷的一個冬天。雪下得又大又急,只一夜的功夫,天地間就是白茫茫的一片,整個元茂屯都被那耀眼的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