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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我跑一趟燕回山，將這個送去給柳易吧?！彼f。

“這是……”

“向他道謝，邀他來做我的侍衛(wèi)?！睂m季揚道，“我知道你不放心，但是危險在明總比在暗好?！?/br>
齊深不好再質(zhì)疑他的決定，將那封信送到燕回山，決意好好盯著柳易，不讓他對宮季揚造成任何威脅，沒成想?yún)s在送達后受到了獵戶的拒絕。

“我志不在此，多謝將軍美意?！绷淄旃涑鲆恢Ъ?，正中他屋后箭靶的紅心，“萍水相逢，恰好為宮將軍帶了回路罷了，請轉(zhuǎn)告將軍，不必過多在意?！?/br>
那箭靶看起來像是他自己做的，遠遠地掛在樹上，齊深站在他身后，只看了靶子一眼，就知道自己沒辦法像他那般輕松射中靶心。

而柳易在與他交談的同時隨手射出的一箭，卻如同長了眼睛一樣，輕輕巧巧地扎在了靶心上。

齊深忽然明白了宮季揚那句“危險在明總比在暗好”的含義，這樣的一個人，留在荒無人煙的燕回山里實在太危險了。他在山上山下來去自如，又是獨居，無人知曉他的行蹤，但假如到了將軍府，看著他的眼睛就會多得讓他行動受阻，這樣一來，即使柳易想做些什么，也絕不容易。

“將軍對閣下一見如故，何況閣下還救了將軍一命，知恩圖報是應(yīng)該的。”他作了個揖，恭敬道，“將軍知道柳先生武藝高強，恰逢將軍府急缺人手，這才想請閣下到府里幫忙，望先生多加考慮?！?/br>
柳易放下手中的長弓，回頭看了他一眼。

“齊兄，我在救人的時候并不知道他是鎮(zhèn)北將軍，也從未想過要受這回報?！彼耐^常人要淺一些，更襯得落了些雪的長發(fā)漆黑如墨，“你家將軍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還是這山中自由自在的日子適合我，代我向他道聲謝?！?/br>
燕回山附近的雪一直未停，只是小了些，柳易走到掛著箭靶的樹下去取箭，薄薄的雪花飄落在他的頭頂和肩上。面對他的背影，齊深忽然覺得自己看到的不是個山野獵戶，而是氣度非凡的王侯。

他竟無心反駁這人的話。

對于他的無功而返，宮季揚顯然是有些意外的。但齊深發(fā)現(xiàn)他立刻恢復(fù)了平靜，甚至了然地笑了笑。

“既然他不來，那我就親自去請?！?/br>
齊深猶豫片刻，還是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了口：“此人絕不簡單，將軍務(wù)必多加小心?！?/br>
“你多慮了，”宮季揚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他不會對我怎樣的?！?/br>
別有所圖的人，又怎么會早早露出狐貍尾巴？

齊深見他起身佩劍，驚訝道：“現(xiàn)在去請？可是天已經(jīng)黑了……”

“假如他在家，那就去請。”宮季揚道，“不在，那就去尋，看看他究竟是什么人?！?/br>
他們沿著官道一路來到燕回山下，按照齊深先前進山的路線繞到了山后，找到了柳易的小屋。

那是座頗為精巧的木屋，倚在山陰里，借一個天然的洞xue為依靠，只有半截屋子露在山洞外，恰好避開了從燕回山邊掠過的山風(fēng)和大雪。木屋前用石頭圍了個池子，里面沒有水，倒是栽了些小樹，挺著腰桿站在雪里，看起來并不受嚴寒困擾。

“倒是個好地方，算得上有山有水?！睂m季揚看了一眼樹林外封凍的冰河，“要不是燕回山實在不是什么好地方，我都要懷疑他是個隱士了。”

齊深正想接話，柳易的聲音卻從樹林里傳來：

“將軍親自來訪，有失遠迎?！彼彶綇臉浜筠D(zhuǎn)出，手里還拿著一管竹笛，目光在月色里掃過宮季揚二人，然后勾起唇角露出笑來，“請到屋里來坐。寒舍鄙陋，多有怠慢了?！?/br>
不知為什么，宮季揚被他看了那么一眼，竟覺得一股異樣的熟悉涌上心頭?？伤置鲝奈匆娺^柳易，連這個名字都沒有任何印象，又怎么會對陌生人感到熟悉？

他心中越發(fā)疑惑，帶著齊深隨柳易進了他的木屋，發(fā)現(xiàn)屋內(nèi)與屋外不同，又是另一番風(fēng)景。

木頭打造成的桌椅擺在靠近門口的位置，和一人多高的木柜一起占據(jù)了木屋的近半位置。屋子里沒有床，只有厚厚數(shù)層棉被墊在木板上，上面再鋪一層布單，恰好容得下一人休息。窗臺上隨意擺著幾個木雕，連刻刀都沒有收起來，柳易隨手將它們放進柜子里，然后為他們倒了兩杯涼水。

“將軍來得突然，沒有燒熱水，怠慢了。”

屋里只有兩把椅子，柳易自己在棉被堆上坐下，似乎絲毫不覺得自己用冷水待客的做法無禮，“不知宮將軍夜里到山上來有什么事？燕回山的夜晚可沒什么值得專門來看的?！?/br>
齊深皺起眉頭，他白天來的時候柳易并不是這樣的態(tài)度，為什么他現(xiàn)在會這樣對宮季揚？

宮季揚看起來卻不在意，往木頭椅子上坐下，端起杯子喝了口涼水。

“將軍，你……”

齊深還沒來得及阻止，他已經(jīng)將涼水咽了下去，然后對柳易解釋道：“我身體不太好，他整天管著我喝水吃飯，像個老媽子?！?/br>
齊深只好將“你寒毒未除少喝涼水”這句話咽回了肚子里。

“身體不好的話確實該注意飲食?！绷啄樕系谋砬樯晕⒕徍土诵炖镎f出的話仍然和逐客令一樣，“燕回山靠近冰湖，寒氣很重，將軍還是少來些比較好?！?/br>
言外之意就是趕緊回去別再來了。

“白天我讓齊深來請先生，先生沒有同意到我府里一敘，我只好自己來請了?！睂m季揚笑了笑，“雖然很唐突，但我想先生應(yīng)該會諒解的。”

“在下不敢。”柳易將視線轉(zhuǎn)移到齊深臉上，嘴角噙著一抹捉摸不透的笑意，“勞將軍親自到這荒山野嶺來，不過在下實在——”

“先別急著拒絕，”宮季揚打斷了他的話，伸手遞給他一張折起的紙片，“也許看過它后你會改變主意呢？”

柳易挑了挑眉，展開那張薄薄的信紙，只看了一眼，臉色就變了。

“將軍確定這是真的？”

“自然，我在京中的探子秘密傳回的消息，過幾日也許就傳到北疆了?！睂m季揚從他手中拿回了那張紙，遞給齊深示意他燒掉，自己卻一直盯著柳易的眼睛，“柳先生，現(xiàn)在……你意下如何？”

柳易抬頭看他。

“既然將軍堅持，柳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br>
二荒島

那張紙上的是假情報，柳易知道。

但既然宮季揚能做到用假情報引他上鉤，就必然還有更多后招，他現(xiàn)在不上鉤，早晚還要被他用別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