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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令人難以設防,心思卻重多了??删退@副快要把宮季揚的名字刻在自己腦門上的模樣,宮季揚會看不出他對自己有意思?不過是裝傻充愣罷了。宮季揚裝傻,他也裝傻,只當自己那份心思沒被看出來,兢兢業(yè)業(yè)地做軍師,真是個傻孩子。這頓羊rou吃得各懷心思,只宮季揚一人心情愉悅,吃rou喝湯一樣沒落下,吃得開心得很。柳易不知他高興些什么,可直覺多半沒好事,一直吃得提心吊膽,吃了個半飽就尋了個借口躲進茅房,頂著昏暗的一點小燈給五師兄寫信。他將余墨白的名字和樣貌描述一番,寫了封簡短的信,又添了兩句噓寒問暖的閑話,囑咐五師兄看好燕翎九,這才封好那張薄薄的紙,卷成半根筷子粗細,塞進小竹筒里。柳易將竹筒藏在懷里,從茅房里出來,正要尋個無人處吹口哨喚鴿子來送信,卻迎面遇上了余墨白。“柳先生?!?/br>余墨白朝他笑笑,像是有些不舒服,點了點頭便進了門。柳易沒來得及問句好,回頭看了一眼已經(jīng)關上的茅房門,隨他去了。軍營大得很,要找個沒人的地方卻不容易,最后柳易溜達到馬廄附近,再三確認周圍沒人,才將兩個手指并攏湊到嘴邊,低低吹了一聲哨。這哨聲是專給鴿子聽的,并不如通常哨子般響亮,聽著有幾分像鳥叫聲,在夜里也不顯得太引人注意。他吹過哨后在原地等了一會兒,不多時便有撲扇翅膀的聲音從營外的黑暗中傳來,柳易伸出手臂,一只黑鴿子從夜色里飛出來,悄無聲息地落在上頭。他將竹筒系在鴿子腿上,輕輕摸了摸它光滑的羽毛,抬手將它放飛進無邊夜色里。鴿子是他養(yǎng)的,這樣的有好幾只,專是養(yǎng)了給師父和師兄弟們送信用的。師父平時帶著小師弟到處跑,鴿子們倒也通靈性,每次都能好好找到他,堪稱得力干將,柳易平日里愛惜得很,當寶貝養(yǎng)著,這次也只帶了這一只出來,就是為了應付眼下的情況。北疆軍前不著村后不著店,他沒法將信送到聽風閣,只好靠鴿子送信。他看著鴿子飛遠,又在原地站了一陣,拿干草喂了喂馬,這才慢悠悠地走回帥帳。宮季揚又將斗篷披上了,只身在帳前站著,顯是在等他。柳易遠遠瞧著他站在高處,長發(fā)在風中被吹得像束冬花,從遠處看去,只見臉被披風帽檐的白狐毛襯得冰雕玉琢似的,頗有幾分弱不禁風的美人兒模樣。他停下腳步多看了兩眼,心想老話說得好,兒子隨娘,宮季揚的娘一定美得像個仙女兒,還把他寵到了天上去。不然怎會養(yǎng)出這么一個壞脾氣的漂亮兒子?柳易也只多看了兩眼,沒敢讓這美人多等他太久。他走到宮季揚面前,正想拿去喂馬當借口,就被突然襲來的徹骨涼意嚇了一跳。宮季揚兩只手捂住他的臉,手涼得像冰塊,凍得柳易腮幫子都發(fā)酸,又被擠著臉,話都說不利索:“你……你干嘛……”把他凍得臉紅紅的,宮季揚才滿意地松了手,還好心地揉了揉他最遭罪的腮幫子。“誰讓你不知去了哪里,這么久也不回來?”他一臉的理所當然,柳易竟生出些當真是自己理虧的錯覺來。“可我只是去喂了個馬,”柳易艱難地抓住了自己的理智,據(jù)理力爭道,“你不是小孩子,我也不是你娘,離了我這一會兒……”他眨了眨眼,繼續(xù)說道:“就受不了了?”宮季揚沒想到他會以這種方式回嘴,怔了怔后突然笑起來,“是啊,受不了,你可別離開我,省得我哪天想不開就上吊了。”他伸手去拉柳易的手,連手心都是冷的,柳易原本還想回嘴,卻被他冰塊似的手掌吸引了注意力。“你穿得這么厚,怎么還暖不起來?”宮季揚清晨在馬車上穿衣服是他看著的,里衣外穿了好幾件冬衣,袍子有他的兩件厚,外頭還披了毛皮斗篷——虧得他身量高又不壯,換個人這么穿得像熊似的??删褪谴┝诉@么多,宮季揚的手還是涼得叫人心驚,幾乎感受不到一點溫度,平時他帶著袖籠還暖和些,現(xiàn)在和冰塊沒什么兩樣。“沒事?!睂m季揚不以為意,將手又藏進了寬大的袖子里,朝他笑笑,“老毛病了,不礙事?!?/br>“你這手跟冰似的,不礙事?”柳易重復了一遍他的話,覺得有點扯,“冷就進去烤火,在外面等著變冰雕?”“真沒什么?!睂m季揚任他推著自己進了帥帳,見他一副被嚇到的模樣,笑道,“打小就有的毛病,十幾年了,你以為我為什么會畏寒?”柳易把手爐塞到他手里,又從爐子上提了熱水倒來給他暖手,這才坐下來聽他說話,“十幾年了,這毛病還沒能治好?”“怎么治?”宮季揚捧著他遞來的盛滿熱水的杯子,抬頭看他一眼,“我六歲那年被北邊的蠻子擄走,用作要挾我爹放他們頭領的籌碼,可我爹早把那頭領殺了,無人可放。“他們見我爹沒有放人,便將我打暈了綁起來,丟在冰河里讓我自生自滅。若不是附近有村民出門打魚,在河里發(fā)現(xiàn)了我,我恐怕得死在河里,做個死不瞑目的水鬼?!?/br>柳易聽過他幼時被蠻族擄走的事,卻只當他是被老將軍派人救回來的,沒想到還有這一層不為人知的秘密。他低聲問:“那你畏寒,也是因為……”“在河水里泡得太久,寒毒深入骨髓,這些年來不僅一直沒能根除,反而有越發(fā)嚴重的趨勢。”宮季揚搖了搖頭,將手掌攤開讓他看,白皙的掌心上赫然有幾縷若隱若現(xiàn)的青黑,“寒毒入骨,到了雪季總是徹夜難眠,只覺得有人在拿冰錐鑿遍每一節(jié)骨頭,翻來覆去合不上眼?!?/br>柳易盯著他的掌心看了片刻,想了想,覺得也并非真無藥可救。問問小師弟,說不定他會有辦法。“從被救回來起就是這樣?”他又問,“以前的大夫看過以后怎么說?”“還能怎么說?只能靠吃藥養(yǎng)著,再過十來二十年身體多半就熬不住了。”宮季揚將手抽回去,勾起唇角露出一個畫出來般的僵硬笑容,“別管它了,我們說點別的?!?/br>他抽走手的瞬間,柳易的指尖劃過他的掌心,只來得及感受到一點冰涼從指尖溜走,他已經(jīng)將手重新藏進了袖子里。二十四夜燈“我試著替你找找辦法吧?!绷字荒苓@么說,“會有能治好你的人的……我想?!?/br>他不知該怎么安慰宮季揚,欲言又止,思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