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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學(xué)習(xí)兵法,多半是李丞相的安排。這人從沈家學(xué)成離開,去了北疆,成了北疆軍的軍師,其中經(jīng)歷了些什么無人可知,但他顯然是沖著宮季揚去的,懷著什么樣的目的確實值得深究。余墨白知道他的身份,自他進(jìn)了北疆軍軍營就一直在盯著他,直到他露出破綻,才默不作聲地去向?qū)m季揚告密。他這么做對李丞相有什么好處?還是說,他做這些并不只是為了李丞相,還有別的原因?再有一件,就是付少洋的事。他先前將付少洋和文葉的存在告訴了沈無青,沈無青派人去查了,得到的消息可以說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慕容端先前給了顧懷一塊玉佩,上面記載了護(hù)國玉璽的埋藏地點,可燕翎九千里迢迢回了趟蜀中,卻發(fā)現(xiàn)那地方早已經(jīng)被人挖過,只剩個空蕩蕩的地洞。地洞里的東西被人挖出來,輾轉(zhuǎn)由行商帶到了江南,不知所蹤。沈無青猜想,郭員外先前看管的多半正是被挖出來的護(hù)國玉璽,燕翎九如今正在去往江南的途中,大約過幾日就會和付少洋接上頭。這條線盤根錯雜,最后拔出蘿卜帶出泥,能牽扯出多少人,目前還不得而知。但從如今的情況看,李丞相這主謀的罪名多半是跑不了了。沈無青的信洋洋灑灑寫了好幾頁,好在沒人會將他的信撕去一半,柳易完整通讀一遍,算是對外頭的大事有了些了解。他將信紙折好壓平,端起茶杯喝了口參茶,然后將信壓在杯子底下,伸手從枕邊摸出裝著長壽鎖的木盒來。宮季揚不知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他偷偷帶走了這個,他總這么將它帶在身邊也不像樣,始終還是得尋個穩(wěn)妥地方安放,或者……索性還給宮季揚。靜下心來想想,一旦接受封王,宮季揚多半便不能再離開北疆了。而他始終是要走的,雁城太冷了,于他養(yǎng)病無甚好處,慕容端開春便要帶他們離開,回蜀中去養(yǎng)病。這一走就不知何時才能再見了,他總帶著人家要給未來娘子的東西,不合適。柳易指尖有些發(fā)涼,他擅使弓箭,手素來再穩(wěn)不過,如今觸及那小小的盒子,竟有些難以察覺的顫抖。又一月,柳易終于能到院子里看看太陽了,慕容三思用皮毛披風(fēng)將他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和天生怕冷的凌拾墨有得一拼,又往他手里塞了個點了炭火的袖籠,這才大發(fā)慈悲地放行。“就曬一會兒,午飯時就得回來?!彼J(rèn)認(rèn)真真地叮囑道,得到柳易再三保證才把門打開。柳易穿得太多,手腳都不靈便了,慢騰騰地挪出門去,看到院子里久違的陽光,竟覺得有點感動。院中搭了好幾個架子,上頭曬滿了慕容三思的藥材,整個院子里彌漫著一股清淡的藥香味,用凌拾墨的話來說,一看便是住了病人的地方。柳易把自己塞進(jìn)樹下的椅子里,抬頭去看透過樹梢灑下來的陽光,愜意地瞇起眼睛,幾乎要在這暖融融的太陽底下睡過去。他現(xiàn)在比從前嗜睡許多,一日里有五六個時辰都在睡,不然就是被催著多睡些——慕容大夫說多睡有好處,連開給他的藥喝了都讓人昏昏欲睡。自從柳易有一回午睡醒來,發(fā)現(xiàn)慕容三思在自己腦門上扎了十來根長針以后,他就覺得多睡些也沒什么不好的。至少不用眼睜睜看著小師弟把自己扎成草人,無端生出一種吹口氣都要漏風(fēng)的錯覺。他靠在椅背上,迷迷糊糊地想東想西,頭頂上的太陽又正好,沒過多久就覺得困意像棉花一樣涌上來,整個人都要陷進(jìn)去了。就在他要這么睡過去時,有人跑進(jìn)了院門,邊跑還邊大呼小叫道:“六師兄!不得了啦!”柳易差點被凌拾墨把心肝都嚇出來,睜開眼看著他撲到自己身上,還沒完全清醒過來,低聲問:“怎么了?”凌拾墨這一嗓子把屋里的慕容三思也引了出來,皺著眉要他小聲些。“六師兄好不容易才好了些,還虛弱著呢,你別往他身上撲?!?/br>凌拾墨吐吐舌頭,從柳易身上下來,臉上激動的神色卻半點沒減退,抓著柳易的袖子一通搖,道:“六師兄,你猜我剛剛聽到了個什么消息?”柳易疑惑地低頭望他。“剛剛我在雁城聽到的,都傳遍大街小巷了,五師兄居然沒有給我們寫信!”慕容三思見他神神秘秘不肯直說,以為是什么逗趣的話,正要讓他進(jìn)屋去慢慢講,凌拾墨卻已經(jīng)開了口:“宮季揚不做北疆王啦!他把隨從都撂在京城,自己跟五師兄?jǐn)偭伺?,然后就跑了!?/br>他聲音大,連站得遠(yuǎn)的慕容三思都聽得清清楚楚,愣了愣,扭頭去看柳易的反應(yīng)。柳易倒是站得好好的,臉上沒什么異樣,過了許久才緩緩道:“……這個瘋子?!?/br>顧懷可不是濟(jì)貧的善人,封王意味著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而且說到底,北疆王的名頭對宮季揚乃至整個宮家都是利大于弊的,宮季揚就這么拒絕了,還在拒絕后直接離開了京城,就不怕皇帝發(fā)怒?顧懷剛坐上龍椅沒多久,正是春風(fēng)得意的時候,宮季揚這么下他的面子,顧懷現(xiàn)在不追究,難保日后不會暗地里收拾他。柳易越想越覺得這事做得不妥,想要給沈無青寫信,卻被慕容三思攔住了。“師兄,養(yǎng)病要緊?!蹦饺萑紝⑺掷锏墓P奪下來,丟進(jìn)筆洗里頭,“這些事暫且還用不著你來擔(dān)心,我相信五師兄自有打算。”凌拾墨也道:“對啊,他能放宮季揚就這么走了,想來肯定是算計好的。五師兄又不傻,你就別摻和了?!?/br>他背著柳易和慕容三思交換了一個眼色,默契地笑了笑。他倆明面上是安慰柳易,實則不約而同地抱著不讓宮季揚好過的心思——把柳易弄成這副模樣,又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別怪他們手下不留情了。“也對,大約是我關(guān)心則亂了。”柳易早些時候剛喝過藥,時間長了有點頭腦發(fā)暈,揉了揉太陽xue,靠在椅背上閉了眼,“你們忙去吧,我在這歇一會兒,曬曬太陽。”“成,那師兄你睡吧,我和小三思有話要說?!绷枋澳饺萑歼M(jìn)了屋,關(guān)門前還不忘喊,“你把披風(fēng)拉緊點,別著涼了!”柳易依言緊了緊披風(fēng),裝出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他們沒瞧出什么端倪,便關(guān)了門說悄悄話去了。等門“吱呀”一聲被掩上,他才又悄悄地睜開眼,望著頭頂鑲了金邊的樹梢出神。他不太懂宮季揚在想什么,他沒有將老將軍的事告訴沈無青,就是為了讓顧懷對當(dāng)年的“冤案”心存愧疚,翻案之余能對宮季揚網(wǎng)開一面,給他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