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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寧垂眸低嘆,“臣妾又從何得知?” 看她這一副傷心的模樣,怕是帝心難測。孟雅見狀不再為難,而是道:“你也不要委屈,陛下成日為天下百姓cao勞,心憂國事自有煩郁之時,你作為陛下的妃子,自當替他承擔一些怒火?!?/br> “臣妾知道了?!?/br> 孟雅點點頭,“你這樣很好,你放心,陛下過段時日心氣過了,自然會記起你的好來?!?/br> 沈寧聞言苦笑一聲,旋即閉了閉眼下定決心,“娘娘,臣妾……想回家省親?!?/br> 景朝有制,凡妃位以上后宮女子,入宮后皆可回家省親一次。皇后見她滿眼哀凄,便道:“本宮與陛下說一說。” 東聿衡下朝后在乾坤宮接見了皇后,皇后向他稟了一些后宮之事,憶起沈寧的請求來,想了一想,便道:“陛下,睿妃今日請旨回沈府省親,不知陛下是否準許?” 皇帝一聽,眼神一凜。他原是想冷落她幾日讓她反省反省,今夜本已打算去她那兒,不想她居然不知悔改,還試圖以退為進威脅于他? 皇后輕輕抬眼觀察他的臉色,便確信沈寧這一招用錯了。 果不其然,片刻后她聽得皇帝冷冷地下旨,“去便讓她去,沒朕的旨意不許回宮!”他這回定要冷透了她! 沈寧接到圣旨,輕嘆一聲。 隔了兩日,妃子儀仗停在春禧宮大門前,沈寧著一襲朝服,分別去向皇帝皇后謝恩。東聿衡在乾坤殿召見,睿妃華服嬌容似是全不放在眼里,只冷淡地說了些場面話。 沈寧深深看了皇帝一眼,微微一笑,躬身而退。 愛這東西太玄乎,他愛她她不愛他,她愛他他不愛她,可為什么正是這種捉弄人的感情,卻讓世人一眼萬年,刻骨銘心。 沈家上下自沈寧入宮的那一天就開始準備省親事宜,因此雖然旨意匆忙,沈府也有條不紊地準備完善。然而等在正廳的老爺們不僅沒有喜氣,反而眼中有煩惱之色。睿妃惹帝王不快之事多多少少也已傳入了沈家眾人的耳里,并且睿妃省親不若其他妃子只停留一日,而是需待圣上圣旨而歸。說是隆恩浩蕩,可這莫不是把沈家女兒趕回娘家了? 惟有太傅沈年波瀾不驚,靜候孫女省親。 吉時已到,睿妃儀仗進了沈府,沈年正待領兒孫相迎,不意前頭匆匆趕來一個太監(jiān),他手執(zhí)拂塵對沈年道:“沈太傅,娘娘路上突覺不適,頭疼難忍,便下了旨意暫免拜見?!?/br> 沈年問道:“有勞公公,不知娘娘現下意欲何往?” “娘娘說了,回她平日住的院子,速召大夫去幫她看一看。” “老夫這就派人去請大夫。” 一陣折騰,這省親的繁文縟節(jié)在睿妃的突然抱恙之下不了了之,睿妃躺了一日,第二日才神清氣爽地出現在恩義廳中,沈年身為一品太傅,只需見禮,沈悉領著兄弟晚輩正要拜見,沈寧卻抬手阻止,“父親叔伯對我行大禮,真真折煞我了,免了罷。” 跟在身邊的洪公公猶豫道:“娘娘,這于禮不合……” 沈寧道:“昨日我進沈家,沈家需行君臣之禮,今日我做為沈家女兒,豈有一再讓父親拜見之理?” 如今這場景不若昨日正式,既然娘娘開口,洪公公也不便多說,只好作罷。 幾人寒喧一陣,沈寧正想離去,沈年竟開口了,“老夫聽聞娘娘棋藝一絕,不知老夫是否有幸與娘娘對奕一局?” 沈寧略為詫異地看向老太傅,雖是寥寥幾面,她也知她這祖父也是歷經大風大浪,如今即便狂風暴雨也能不動如山,他叫她下棋,是否也覺著她需要提點了呢? “孫女兒榮幸之至?!?/br> 二人便在恩義廳架了棋盤,沈年讓兒孫退下,沈寧也摒退宮仆,連洪公公也一同離去了。 沈寧請沈年開局,沈年當仁不讓地揮了馬。 待恩義廳中薰香燒完,棋局已行至中盤,沈寧手里玩著棋子,心里只有一句: 姜還是老的辣。 沈年移了一子,捻須笑道:“人常說下棋觀人,老夫看娘娘棋路,卻得出‘性情’二字?!?/br> 沈寧點點頭,“祖父大人果真厲害,我就是個橫沖直撞的性子?!?/br> 沈年道:“娘娘若非沒有這點膽識,也不敢在云州披甲上陣?!倍笏駠u一聲,“全是造化弄人,若非我沈家樹敵,您又怎會流落民間遭遇殺戮之事?一切都是老夫的孽債?!?/br> “祖父大人言重了,命該如此,豈能怨人?” 沈年贊賞看向她,說道:“橫豎這屋里沒有別人,老夫與娘娘說一句心底話?!?/br> “祖父大人請講?!?/br> “陛下當初下旨召您入宮為妃,老夫是極為高興的。卻不是因為沈家出了一位妃子,而是娘娘的通身氣度與度量,陪伴帝王身側再好不過?!?/br> “祖父過獎了,我不過是個普通人,機緣巧合才變成了這樣?!鄙驅幮πΓ皖^落了一子。 “娘娘過謙,老夫自認歷經滄海,識人的目光還是有一些的。” 沈寧只得輕輕一笑。 “老夫思量許久,只今才得已機會與娘娘一說。老夫作為沈氏族長,決意沈氏與娘娘共同進退,惟娘娘馬首是瞻?!?/br> 沈寧大驚,抬起了頭。她就不信他沒有聽到她失寵的事,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太傅居然做出這種決定,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原以為自己不與沈家過多牽扯,出了事即便遷怒沈家也能開脫出來,可老太傅居然自發(fā)地想要攪進這一灘渾水?他就這么看好她,以為她一回宮就能再奪回皇帝的心?還是她的出現打斷了他們原本的計劃,因此要從她這里扳回正軌? “祖父大人,我從來就是個不管不顧的,您寄予厚望,我怕是要讓您失望了。” “娘娘只管照您的步調走,我等跟隨娘娘的腳步便是?!?/br> 沈寧心事重重地回了回了內院,繼而接見沈張氏等人,也并不讓長輩跪下,洪公公爽性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娘娘,昨日莫不是假意頭疼罷? 待敘舊一回,沈寧讓閑雜人等退下,只留了早已哭得淚汪汪的母親沈張氏。 “我兒,為娘聽得一些閑言碎語,說你惹怒了陛下失了寵幸,這是真的么?”沈二夫人抓著沈寧,一邊流淚一邊急急地問。 “母親不必擔心,不過是尋常吵鬧罷了?!?/br> 沈張氏一聽幾乎要暈過去,什么叫尋常吵鬧?跟帝王還有尋常不尋常的吵鬧么! 沈寧卻是看上去十分輕松,“娘,女兒好不容易回來了,娘明日便陪女兒去靈隱寺走一遭罷,女兒上回去覺著那兒頗有靈性,許了個愿望,如今實現了也該去還一還愿?!?/br> “靈隱寺?”女兒怎地在那座小廟里許了愿?沈張氏抹去眼淚,“你許了什么愿?” 沈寧笑而不答。 沈張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