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罪該萬死?！彼麄兙谷绱舜笠鈱碃Ijian細(xì)帶進(jìn)營中，這焚燒的草原怕也是努兒瓴得知消息后故意為之，意在滯阻大軍前進(jìn)拖延時機(jī)。

    “敵軍當(dāng)前，朕暫且不治你們的罪，待勝利班師，朕再視爾等軍績酌情處置！”東聿衡冷淡的聲音自車內(nèi)傳出。

    “謝吾皇萬歲！”

    “啟程?！?/br>
    得了旨意后，大軍繼續(xù)前行。將意欲弒君的賊子暴尸荒野。

    曹榮的軀體靈魂留在了他所憎惡的土地上，可笑的是無人知曉真相，他便這般湮沒在歷史的齒輪中。

    車上東聿衡躺在榻上，沈?qū)幾诹藶嚻G的位置。

    二人沉默片刻，東聿衡道：“把頭紗摘了?！?/br>
    沈?qū)幤^看向窗外，只當(dāng)沒聽見。

    皇帝懶得與她多費(fèi)口舌，一抬身將她的紗帽摘了去。

    “你……！”沈?qū)幉豢伤甲h地轉(zhuǎn)頭，卻見他因觸及傷口而疼痛的臉上還帶著一絲得逞的笑意。

    “替朕揉一揉。”

    沈?qū)幊聊刈⒁曀?，神使鬼差地伸出手去，竟將手掌用力按在了他的傷口之上?/br>
    東聿衡悶哼一聲，沈?qū)幯壑虚W著古怪的光芒，清冷地再加重一分力道。

    掌心似是染上了濕濡，她抬頭直直看著分明冒了冷汗卻依舊不阻止她動作的皇帝，二人對視片刻，她冷冷地收回了手。

    “消氣兒了么？”東聿衡微調(diào)整著氣息，低聲對沈?qū)幍?，“眼下只有咱們兩個，你若是還有怨氣，沖著朕來便是。”

    沈?qū)幙纯凑菩拇棠康孽r血，沉默地將血抹到了他的身上。過了半晌，她才道：“……你的痛苦并不能讓我快樂，你看著我痛苦卻很高興么？”

    這樣的話也惟有她能直白地說出口，皇帝憐惜地看著她，“寧兒，過去的都讓它過去，朕以后會好好待你。”

    “好好待我？怎么個好法？”沈?qū)幚湫σ宦?，“你壓根就不知道我要什么?！?/br>
    東聿衡被她問住了，她不稀罕金銀珠寶，榮華富貴說拋就拋，“寧兒要什么？”

    沈?qū)幵俅卫湫?，“我要……離開你?！?/br>
    墨眸閃過懊惱，他怒喝一聲，“冥頑不靈！”

    “這話我原封不動地還給你?！?/br>
    二人再次不歡沉默。

    這日行軍較為緩慢，日落時并未到達(dá)預(yù)期之地。

    深夜，敵軍利用地勢發(fā)動奇襲。雖已有所防備，景軍人員傷亡不大，卻依舊被來勢洶洶的克蒙兵燒掉了許多糧草。更令人擔(dān)心地是，統(tǒng)率偷襲的敵軍主將竟是與曾經(jīng)克蒙大汗并肩作戰(zhàn)立威震四海的泰力古。傳聞其已神秘失蹤多年，不料今日竟出現(xiàn)在此。

    軍中將士有所擔(dān)憂，既消息已泄露，敵軍定在魯怙加強(qiáng)防備，加之泰力古重新出山，努兒瓴定是撥以重兵。如今牧草焚燒，糧草損失，還有令人擔(dān)憂的那加毒物，黃陵大軍方面遲遲不曾有消息傳來，眾將擔(dān)憂相持對壘滯久，會使糧草告罄，陷入左右兩難之境地。

    事實(shí)證明眾將擔(dān)憂并非多余。兩軍在魯怙對峙幾日，簡奚衍、慎親王率兵發(fā)動過兩次襲擊，皆遭敵軍頑強(qiáng)抵御。而后連下兩日大雨，灰蒙蒙的天色幾乎看不睛二里開外的景物。后方糧草遲遲未至，漏屋偏逢連夜雨，阿朵哚傳來消息，卻是黃陵戰(zhàn)中受了重傷。

    有重臣請圣上回朝，東聿衡怒而斥之，旋即思量再三，力排重議，決定冒雨夜襲。如今惟有速戰(zhàn)速決，才能殺出一條血路。

    他甚至決意派簡奚衍與西路將軍打頭陣，自己親自坐鎮(zhèn)支援。

    這一決意自是引來忠臣良將齊齊反對，卻被他一一回駁。他明白此戰(zhàn)關(guān)鍵，時機(jī)更是重中之重，他并不放心交由他人指揮。

    夜幕降臨，東聿衡在帳中更換戎裝。瀲艷不知軍中機(jī)密，只道皇帝要出外巡視，還喃喃說其傷口未愈，不宜勞累等話。沈?qū)幉恢獮楹螀s是隱隱察覺，難得地盯著他瞅了片刻。

    皇帝正了正盔甲，看向她的眼里帶著些許深意。見她若有所思，搖了搖頭輕笑一聲，“機(jī)靈鬼?！彼锨皝砥似哪樀?。

    沈?qū)幇櫭计^，東聿衡并不以為意，看著她對后交待道：“萬福，你留下來保護(hù)娘娘?！?/br>
    眾人皆驚。

    “我、不、要?！鄙?qū)幰蛔忠痪涞卣f道。

    “陛下，還是讓奴才跟著您罷?！比f福跪下來道。

    “朕不該帶你來……”東聿衡凝視著沈?qū)?，撫了撫她的臉頰，轉(zhuǎn)身對萬福道，“你好生保護(hù)娘娘，若有閃失朕拿你是問。”說罷他便大步離去。

    “陛下！”瀲艷懇求的呼喊沒能喚回皇帝。

    ※※※

    這夜似乎特別漫長，雨點(diǎn)嘩啦啦地帳篷上，里頭卻古怪靜謐。沈?qū)幾陂缴峡磿f福被沈?qū)帯懊睢敝敝弊谝紊?，瀲艷站在門口不住地往外張望。

    “這么大的雨，也不知主子淋濕了沒有?！睘嚻G憂心忡忡地走回來，見沈?qū)幟嫔绯?，心中不滿更甚。

    沈?qū)帥]說話，將書冊翻過一頁。

    夜過三更，雨勢漸歇，帳內(nèi)寒氣更甚，沈?qū)師o意就寢，瀲艷小小地打了個呵欠。

    一時燭火四搖，萬福猛地一驚，大叫一聲“娘娘小心”，飛身擋在她的前邊。

    幾乎同一時刻，一黑衣刺客帶著濕冷寒氣倏地闖入，與萬福二掌相對。

    瀲艷驚叫起來，“有刺客！”

    外頭也似是響應(yīng)似地喊聲此起彼伏，“有刺客！”

    “有刺客，快來人！”

    沈?qū)幷酒饋?，看清來襲的黑衣男子，不由心下一驚，“散童子！萬福小心！”

    黑甲軍迅速魚貫而入，依舊貌如少年的散童子見地勢不利，沖破帳篷飛身而出。

    “哪里走！”萬福追了上去。

    沈?qū)幙觳阶叱鰻I帳，頂著細(xì)雨站在高處俯視見營中已是一片纏斗。黑甲軍將她團(tuán)團(tuán)護(hù)住，瀲艷跟在后頭，驚恐叫道：“娘娘，此處危險，還是回帳篷里頭罷！”

    沈?qū)幰谎圆话l(fā)，直直站在原處肅穆地望著底下。有刺客試圖上前，由東聿衡親自挑選的黑甲精兵卻勇猛無比，不曾讓敵人越雷池一步。

    散童子本是帶人刺殺皇帝，卻不見景朝皇帝蹤影。他自覺古怪，想撤退又厭無功而返，想殺幾個景朝大官再走，但越打越發(fā)現(xiàn)眼前對手內(nèi)功渾厚，竟似與他同出一源。中了一掌之后，他眼神一凜使出全力。

    景軍大軍拔去，營中只剩守營將士，敵人卻來勢洶洶，豐寶嵐在營中主導(dǎo)大局，命重兵把守糧草，又命人保護(hù)誠親王與留在營中的大臣，他殺了一名刺客，轉(zhuǎn)頭看向高處而立的沈?qū)?，在昏暗中與她對視一眼，大喊一聲，“保護(hù)神女娘娘——”

    克蒙刺客全是努兒瓴親自訓(xùn)練的精銳殺手，景軍少有人敵，死傷慘重，他們緊逼沈?qū)幹兀o(hù)在沈?qū)幣赃叺暮诩总娨矟u漸參與戰(zhàn)斗。聽得豐寶嵐這一聲大喝，愈發(fā)多的景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