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問什么。

“穆子寒才是穆家大少爺，我是假的…以穆千珩這個名字過著穆子寒的虛假人生而已…”他靠得更近，低頭，額頭挨著他的，呼吸與他交融，“財富，權利，地位，家庭，還有那個未婚妻…甚至這張臉…都是假的，都不屬于我，我不知道我還有什么?！?/br>
他頓了一下，又幽幽道，“好像就只有這個名字了?！?/br>
宋槿書渾身僵硬，突兀而凌冽的冷意席卷全身，心臟的血液仿佛凝固一般。

他的手慢慢地摟著他的腰，話音很低，似情人之間的耳語，又帶著幾分落寞：“以前我有mama，我還有個meimei，我很想照顧她們?！?/br>
“后來她們死了，我用一切做交換，想找出那個兇手，最后找出了你。”

宋槿書動彈不得，后知后覺分辨出這種感覺是什么。

——是恐懼。

他是不是替罪其實并不重要，因為就算他只是頂罪，穆千珩也絕對不可能原諒他。

他問他：“你覺得你是無辜的嗎？”

宋槿書抬眸看他，有淚光在眼底，“我……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他們逼我，他們有監(jiān)控……”

他聲音發(fā)抖。

穆千珩淡淡笑了，“錢都拿了，花也花了，現在這樣演是不是有些惡心了?！?/br>
他抬起笨重的手去抓他的衣服，“就算我不承認他們也會指控我的，葉寧有口供，監(jiān)控也……”

他忽然一把按住他的手，他痛的得哼了一聲，他手挪到他手腕抓住，扯開，“傷害江苒的人，毀了我人生的人，一個都跑不了，把想跑的心思收起來，一旦離開，別說其他城市，就是國外，我都會追到你，你這輩子別想逃離我手掌心，也別用我未婚妻嚇唬我，哪怕我結了婚你還是我的，除非我死，不然我不可能放過你?！?/br>
因為疼痛他臉上毫無血色，待他一松手，他低頭摸著自己手背，眼淚大滴落下在白色紗布上，很快暈散開一片濕痕，肩頭止不住地輕顫。

他手指勾起他下巴，見他滿臉淚痕，心口一窒，手慢慢收回去，別過視線輕嘲地撩著唇角，“你曾經要真有你說的那么喜歡我，就算拉不住江苒，為什么替罪的時候不反抗？既然你已經自己認罪……”

他呼吸頓了一秒，緩緩出氣，忽然說不下去。

心口那種被撕扯的疼痛在話語間加劇，他沒再回頭看他的臉，走了幾步，手搭上的門把的時候，低低啞啞給他最后一句。

“槿書，那就一起留在地獄吧?！?/br>
……

許弋沉默地尾隨穆千珩出門。

穆千珩身上氣息沉郁，許弋就連先開口的膽子都沒有，行至電梯前。

穆千珩步子頓住，“按時提醒他換藥，萬一他還是覺得疼，再帶去醫(yī)院，實在不行就在醫(yī)院住下?！?/br>
許弋覺得接了個難纏差事，“但我一直耗這里，分公司那邊……”

“我會處理，”穆千珩很快打斷，“你看好他，夏緋云那邊短時間應該不會有什么行動，但是也要提防，千萬不能讓程燁再接近他……還有穆晚承的人?！?/br>
許弋愣了下，短時間？

“先生……您是打算一直關著他？”

問的時候許弋想，這不現實，而且也有些過分了吧……

然而穆千珩表情未變，“你照做就是?！?/br>
許弋有些急，“他是個大活人，時間長了會著急的?！?/br>
這一趟電梯下去了，穆千珩盯著指示燈，蹙眉幾秒，最后說：“他出去可以，你跟著就行?！?/br>
許弋說：“我……也沒法一直跟著??！再說萬一他和肖麒或者陸厲行聯系報個案說軟禁什么的，我們的麻煩會更大?！?/br>
穆千珩思忖幾秒，“這段時間是特殊時期，分公司那邊我會加快進程，暫時必須看著他?！?/br>
電梯快要上來，他又問許弋，“讓你找的人找好沒有？”

許弋回：“找好了?！?/br>
“嗯，”他叮囑，“叫人待機?！?/br>
……

第102章

蘇荷下午忙得焦頭爛額之際，又接了個夏緋云的電話。

電話里夏緋云問穆千珩今天的行程，蘇荷如實匯報，夏緋云問：“他見客戶你不用跟著嗎？”

蘇荷說：“我這邊工作很多，跟不了?！?/br>
夏緋云猶疑問：“你覺得他是真的去見客戶了嗎？”

蘇荷一怔。

“昨天那男人……宋槿書，受傷了，他昨夜沒什么反應，但難保今天不會去看。”

蘇荷皺眉，也沒理出什么思緒，看穆千珩今天的工作狀況和平時并無異樣，她說：“這個我真的不清楚?！?/br>
那頭夏緋云悻悻說：“好吧，反正你要是發(fā)現什么，還是要告訴我，哪怕一點點?！?/br>
掛斷電話，蘇荷根本沒有思考時間就繼續(xù)投身工作，到下午六點多，穆千珩還真的折回分公司來找她。

她略有些驚訝，本以為他不過是隨口說說。

兩人一同加班處理報表和分析報告，不知不覺磨蹭到晚上九點。

這些工作斷然不是隨便加班幾個小時就能處理完的，穆千珩看一眼窗外，提出下班先去吃飯。

蘇荷一身疲累，收拾過東西跟著他離開，本以為時間已經晚了大抵是在附近隨便吃，沒想到男人將她帶去一家十分高檔的西餐廳。

臨著窗口的包廂環(huán)境格外優(yōu)雅，許是興致好，穆千珩還叫了提琴師在旁演奏。

此情此景格外夢幻，蘇荷不自覺在紅酒作用下有些醉了，高樓往下去城市的夜景盡收眼底，而對面坐著她傾慕的男人，為她倒酒布菜，平日里高高在上，溫柔的時候那雙眼眸深似海，耳邊是音樂聲，她與他碰杯，心口一陣甜蜜悸動。

只是穆千珩忽然提及夏緋云。

“她這兩天和我鬧騰，你有沒有聽說？”

蘇荷搖頭，“怎么，她做什么了？”

“帶個男的回家里，用開水燙人家的手，”穆千珩唇角扯扯，“多少是個明星，做出這種事……但她對一個大男人都這樣，所以我們更要小心些。”

蘇荷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她是知道夏緋云會鬧的，會找宋槿書，但是用開水燙宋槿書的手，未免太過分了。

她小心地打量穆千珩的神色，也辨不清他對宋槿書到底是個什么態(tài)度。

她問：“那那個男的……現在怎么樣了？”

穆千珩緩緩靠住椅背，眸子瞇起注視她，“你關心他？”

要不是蘇荷這個好幫手，夏緋云就算自己猜忌也不會這么快找到宋槿書。

她眼神閃躲了下，“我就是問問?！?/br>
“我也不清楚，手被燙得很厲害，估計挺疼的吧?！?/br>
他慢慢喝酒，“我身邊現在除了你也沒別人了，畢竟婚事已定，夏緋云是個明星，我也怕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