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刺傷了你！他瘋了你也瘋了嗎？！”

他蹙眉瞥蘇荷一眼，眼底迸發(fā)冷厲的光，話音森冷，“誰說他瘋了?！?/br>
警察摸不清狀況，但畢竟穆千珩受了傷，還是說，“先生，如果他真的有精神方面的問題，你確實(shí)不能縱容他，不然他……”

“他好得很，”他攥緊拳，肩頭紗布又被血浸染，幾步走過去拉住宋槿書的手，“他沒事，好好的，他不會傷害別人?！?/br>
又看一眼蘇荷，“她要是覺得有問題，你們把報(bào)警的帶走去問?！?/br>
蘇荷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警察覺得又是一場鬧劇，皺眉叫穆千珩去處理傷口，又看蘇荷，“家里鬧矛盾的報(bào)什么警，不知道會浪費(fèi)警力的嗎？”

蘇荷氣急敗壞，“都有人受傷了！”

但沒人理會她，受傷的人不追究，警察還是很快走了，小柯將罵罵咧咧的蘇荷也給推進(jìn)電梯里去，樓道里這才安靜下來。

穆千珩被醫(yī)生叫回去完成包扎，宋槿書一直站在原地，小柯拿著拖把清理地上血跡。

醫(yī)生走時(shí)，穆千珩送到門口，宋槿書呆呆站著，聽見醫(yī)生和穆千珩說：“先生，我建議你還是去醫(yī)院處理一下，現(xiàn)在這只是緊急止血，你這個(gè)傷口很深，損壞的組織也多，如果不縫合，可能落下病根，也很難愈合……”

小柯也跟著勸了幾句，但穆千珩還是堅(jiān)持沒去，待醫(yī)生走了，他到宋槿書跟前，安靜地站了會兒，失血令他有種頭重腳輕的眩暈感，他有些無力，也有些悵然，話音還帶著困惑：“我答應(yīng)過會放了你……你為什么這么著急？你還想被關(guān)進(jìn)去，你覺得這是什么好方法，為了擺脫我要做到這一步嗎？”

宋槿書靜靜站著，對他的話一點(diǎn)反應(yīng)也沒有。

穆千珩也不知道他聽進(jìn)去沒有，事實(shí)上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很不正常，他有時(shí)像是這樣陷入魔怔，對外界的人和事一點(diǎn)反應(yīng)都沒有，好像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了，他的心被不安攫緊，他去拉他的手，試圖引起他一點(diǎn)注意。

宋槿書沒有反抗，冰涼的手被他攥在掌心里，他能夠感覺到他掌心溫暖的溫度。

穆千珩拉著他的手，但心口還是空落落的，他身體哪怕是在這樣的炎炎夏日還是冰冷的，他不知道要怎么樣才能溫暖他，將他帶回房子里，去洗手間用毛巾浸了熱水，忍著肩頭的痛擰干了先擦他臉上身上沾染的血跡。

宋槿書像個(gè)木頭人，只是任由他擺弄，穆千珩擦完，去衣柜找了一件衣服過來，給他把衣服換了，然后帶他去臥室，安頓他躺在床上，給他蓋好薄被。

宋槿書安靜地看著他，但眼神空茫。

那目光刺得穆千珩心口疼，他俯身，本想親吻他，但最后只是摸摸他的頭發(fā)，低啞地開口輕輕哄他，“睡一覺……沒事了，睡一覺，睜眼什么都好了?！?/br>
他好像是聽到了，緩緩闔上眼。

穆千珩忍著肩頭的痛在床邊靜靜坐著，看著他，他其實(shí)知道自己該離開，但是他這個(gè)模樣讓他覺得很不放心，他是想再和他說說話的，但他卻不知道要說什么。

他經(jīng)歷的太多災(zāi)難是他帶來的，而他這虛假的人生是因他而起，他不知道他們之間要怎么算得清，他只是忽然意識到可能真的已經(jīng)到不放手不行的地步了。

本來他以為他可以不在乎他快不快樂，只要人在身邊就行，后來他退而求其次地住在對面，覺得盡量不要惹他不高興吧，隔著一段距離，雖然不是每天，偶爾還能見到他，聽說他的消息，這樣也還可以，至少他還在他的視線范圍內(nèi)。

但現(xiàn)在他不確定了，真的要徹底離開他嗎……

他其實(shí)一直都不愿意直面這個(gè)問題，他忽然想不起從前見不到他的日子都是怎么走過來的，哪怕在人群中也覺得孑然一人踽踽獨(dú)行，如果沒有他，以后的漫長歲月要怎么過，他不知道。

宋槿書在他注視下又睜開眼，慢慢看向他，他突然問：“真喜歡我？”

他拉住他的手，“……從九年前開始。”

宋槿書笑了，也不說信不信，“有時(shí)候我自己都覺得我可能和我媽一樣有瘋病，你看我這次刺傷了你……說不定哪一天殺了你也有可能?！?/br>
穆千珩也笑了，想了會兒，“那樣，也好。”

宋槿書緩緩攥緊他的手，說：“你的手很暖和?！?/br>
他俯身，輕輕地吻著他手背。

他閉上眼，鼻息間他身上的淡淡馨香讓他不愿意起身，“槿書……不然你真的殺了我吧，我不知道怎么徹底放手，你要了我的命還容易一些?！?/br>
宋槿書低頭看著他，眼眶慢慢地濕潤了。

他肩頭被鮮血浸染的襯衣還沒有換掉，逐漸又有殷紅的顏色暈散開，他身子動(dòng)了下，很小心地親吻他的額頭，鼻尖到臉頰。

宋槿書并沒有露出厭惡神色，但也不投入，過了幾秒，在他的唇要接近他唇的時(shí)候，他開口，“我想睡覺?！?/br>
他默了幾秒，起身離開他，“嗯，睡吧。”

宋槿書說：“你去醫(yī)院處理傷口好不好，你流了很多血?！?/br>
他怔了下，旋即淡淡笑了，“好，你睡了我就去?！?/br>
宋槿書閉上眼，而男人還在床邊坐著，他問：“你后來還見過船長嗎?！?/br>
穆千珩安靜了幾秒，才答：“見過，有學(xué)生給它喂吃的，后來臨城縣開了一家流浪狗救助站，它可能被帶去那里了。”

他給一條殘疾的流浪狗編撰了一個(gè)結(jié)局，他自己也并不相信，他不知道為什么忽然難受到極點(diǎn)，眼眶都紅了，他深深吸了口氣，“要是命長，可能還活著。”

他對船長說的最后一個(gè)字是滾，那天下午年少無力的他拿著自己好不容易存的錢，只能軟弱地哭泣。

江苒死了，江mama死了，宋槿書被關(guān)進(jìn)少管所了。

宋槿書笑了笑，眼淚慢慢流出來，他小聲地說：“命長也不是好事，它的腿不好，又瞎了一只眼，會被別的狗欺負(fù)。”

穆千珩看著窗外，外面晴空萬里，一片湛藍(lán)的天，原來這樣明媚的顏色也可以是絕望的，他手輕輕攥了攥，“以后你要是想，可以養(yǎng)一條狗，養(yǎng)一條健康的，你喜歡什么品種我們就買。”

宋槿書說：“可健康的就不是船長了?！?/br>
“也起名叫船長?！?/br>
他還是說，“那也不是船長?！?/br>
穆千珩沉默下來。

室內(nèi)安安靜靜，他坐了很久，聽他逐漸勻長的呼吸，最后起身慢慢走出去，小心地關(guān)上了門。

宋槿書睜開眼的瞬間，眼淚就大顆大顆涌出來，他臉埋進(jìn)枕頭，竭力壓抑著聲音，淚水很快浸透了枕巾。

……

第158章

穆千珩出去，小柯在客廳坐著，見他出來，趕緊起身過去，“先生，您還是先去醫(yī)院處理一下吧，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