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10
細漱過口了,難道口氣還很重嗎?”薛潭雙手捂在嘴巴上呵氣。賀融冷聲道:“我看是醒酒還沒醒徹底吧,不然怎么還滿口胡言亂語?”他冷下臉時固然很有威力,但因為在薛潭面前擺得多了,人家根本就不怕他,還滿臉笑嘻嘻。“好啦好啦,我不說就是,只是難免覺得可惜而已,您說這李家娘子,除了刁蠻任性一些,其實性情也不壞,起碼不像她爹那樣,面皮起碼戴了三十層,一層剝一層,誰也看不見下面到底藏著什么?!?/br>薛潭話鋒一轉(zhuǎn):“不過圣上既然已經(jīng)賜婚,您又即將遠行,說不定李家小娘子僅僅是想過來向您道別罷了,往后你們便是叔嫂,關(guān)系鬧得太僵,也不大好吧,人家若是在紀(jì)王面前說點什么,難免會影響您與紀(jì)王的兄弟之情?!?/br>賀融低頭看著書案,淡淡道:“我與她之間,隔了一個李寬,便如隔著千山萬水,無論怎么走,終究也只能走到不同的路上,道不同,不相為謀。這一面,見與不見,又有何區(qū)別?”薛潭笑嘆:“您便是太清醒太冷靜了,許多事情原本一團亂麻,到了您手上,您倒好,也省了一條條去解的工夫,直接伸手一刀,全給劈斷了?!?/br>賀融抬眼注視他,那一雙眼沉靜無比,卻又似隱藏了無數(shù)波瀾。薛潭心中一動,不知怎的忽然生出一種錯覺,覺得其實神女有夢,襄王也未必?zé)o心。“細說起來,這李小娘子也是個可憐人,從小出身王侯之家,身份顯赫,卻不得父親喜愛,聽說為了這樁婚事,她在家里鬧絕食,不知怎的,最終還是拗不過李寬,選擇了妥協(xié)。李寬與紀(jì)王成為姻親,無非是覺得女兒當(dāng)太子妃無望,這才退而求其次,只怕自此之后,朝堂就不會安寧了,說到底,王侯之女,公主之孫,也不過是其父手中的一枚棋子?!?/br>賀融冷不防道:“你好似對李小娘子格外有份愛憐之情?”薛潭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殿下這話可不能亂講,我是已有妻室的人了,也絕不敢覬覦紀(jì)王妃,只是就事論事罷了!”賀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難不成天下人都得因為他的不得已,去同情憐惜他?我承認這世道,女子活得比男子更艱難,但若要這么比較,我自己,又何嘗比旁人容易?若不想當(dāng)棋子,就要與人博弈,與天博弈。”他輕輕一嘆:“我身旁的女子,高長寧也好,文姜也罷,誰不是生來就命中坎坷,誰又不是努力掙扎,不被當(dāng)作命運的棋子?”薛潭的目光落在安王被衣服遮掩了的腿,旋即又默默收回視線。“是我失言了,殿下?!?/br>賀融擺擺手,過了好一會兒,似已平復(fù)所有心情,方道:“說正事吧?!?/br>“是?!毖μ断仁敲嫔徽?,隨即又忍不住笑出聲,“方才還說到風(fēng)云將起,沒想到這么快就初現(xiàn)端倪了,據(jù)宮里傳出來的消息,昨日紀(jì)王入宮求見陛下,在陛下跟前整整哭了半個時辰,哭得陛下心軟,讓他先安心成婚,不急著去封地了?!?/br>賀秀的封地在蘇州,比起衛(wèi)王的也差不到哪里去,都是江南豐美之地。但俗話說,離京一日,不如在京一年,外地再好,也不如天子腳下熱鬧繁華,不如距離咫尺之遙的權(quán)力中心來得誘人。太子一出手就不同凡響,先是立左右相,分權(quán)制衡,再是分封制,讓所有親王離開京城,到了地方,手里無兵,又難以跟朝廷官員聯(lián)系,就算想要圖謀不軌,也增加了不少難度。這道詔令,針對的不僅僅是賀秀一個,也算是未雨綢繆。太子雖然有自己的私心,但也得嘉祐帝同樣有這份心思,詔令才能得以執(zhí)行。賀融深明其意,選擇了主動請纓,遠走苦寒之地,退一步海闊天空,靈州雖然不比江南安穩(wěn),但同樣的,天子覺得心有虧欠,對他就不會太苛刻,甚至還讓他這個即將赴任的靈州都督擁有調(diào)動靈州兵力的權(quán)限。但賀秀不是賀融,他要是肯迂回委婉,主動退讓,那他也就不是賀秀了。太子越是這樣,他越是梗著脖子要跟太子干到底。“二哥不像那種會在陛下面前示弱服軟的人,這哭招,應(yīng)該是有人教他的?!辟R融道。誰教他這么做?兩個人心知肚明。薛潭道:“聽說太子知道之后快氣死了?!?/br>賀融:“那當(dāng)然,大哥這一招,主要就是為了限制二哥。可他忘了,他現(xiàn)在還不是皇帝,只是太子,有陛下在,就會有變數(shù)。”就像上次他們想出分立左右相的辦法,太子甚至聯(lián)合一直不和的世族勢力,來阻止李寬一人獨大,卻沒料到最后還是李寬當(dāng)上主相。這就叫世事難料,人心難算。賀融:“你等著吧,這才是剛剛開始,好戲還在后頭?!?/br>薛潭:“那依您看,這出戲,誰能唱到最后?”賀融誠實道:“我不知道,我又不是廟會前面擺攤算卦的。”薛潭:“那不如讓我來猜猜?太子一招不成,一定還會有別的法子,而且這一次,必會讓紀(jì)王無法翻身,徹底死心?!?/br>賀融:“能徹底死心也好,就怕二哥非但不死心,反倒被激起兇性?!?/br>薛潭嘆道:“現(xiàn)在看來,您能及時抽身,實在是再明智不過,旁人都覺得長安錦繡,留在這里才能一步登天,即使被攆走,也想想方設(shè)法留下來,就如紀(jì)王?!?/br>賀融:“不走到最后一步,誰又能知道誰是贏家?說不定我剛到靈州就被突厥人殺死了。”“呸呸呸!童言無忌!”薛潭真是開眼界了,“我還真沒見過這么咒自己的!”賀融揚眉:“那么,又是什么讓你放棄六部尚書的高位,愿意和我遠赴靈州?”薛潭笑嘻嘻:“我就是覺著,跟著您走,總是沒錯的?!?/br>賀融白他一眼:“說實話!”薛潭摸摸鼻子:“……禮部尚書這份夾板氣,我實在是受夠了,這回試策取士,就像在分點心,你一塊,我一塊,多了世族的,太子不滿,多了寒門的,世族不滿,結(jié)果就苦了我,兩面不是人。與其在這里縮手縮腳,還不如跟著您遠走高飛,海闊天空。而且,拙荊賢惠,要與我一道走,我想咱們這一去,三五年回不來,這樣也好?!?/br>賀融微微一笑:“為了讓她和你一起走,你沒少跪搓衣板吧?”薛潭干笑:“還好,還好,她不是這種人!”這話說得自己都心虛。“對了,您還記得馬宏嗎?”薛潭忽然問道。賀融:“當(dāng)然,先帝跟前得力的紅人,誰能不記得?”齊王宮變那會兒,馬宏四處找出玉璽,一路小跑捧過來,但他沒有交給當(dāng)時還是魯王的嘉祐帝,也沒有交給賀穆,而是給了賀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