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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shè)下陷阱,那么賀融這一去,無疑是自投羅網(wǎng)。賀融微微一笑:“你們既以真心相待于我,我又怎可負(fù)你們?至于人心易變,眼見為實,既然還未發(fā)生,又何須自尋煩惱?但正如母后所說,朕乃天子,一旦離京,就得做好萬全準(zhǔn)備,所以才想借由立儲一事,來穩(wěn)定人心。立儲以長,我會留下詔書,立十一郎為皇太弟,若我有個三長兩短,就請母后垂簾輔政,您以為如何?”“不可!”裴太后卻斬釘截鐵道,“立皇太弟一事,決不可開此首例,你若離京的主意已定,京城這邊,我會幫忙照拂,再加上薛潭他們,大事無憂,至于立儲的話,就不要說了!”“母后……”裴太后不等他開口,語氣一緩:“三郎,你方才說,你不愿負(fù)我們,我與十一郎,又怎能負(fù)你?自古天家皇位,最是誘惑人心,我能把持得住,是因為我見識過太子與紀(jì)王他們?yōu)榱嘶饰恢疇?,鬧得江山殘破,民不聊生,但十一郎現(xiàn)在牙牙學(xué)語,就算你平安歸來,等他長大,必然會有人在他耳邊說起當(dāng)年皇太弟的事,到頭來反倒容易讓他生出不該有的想法,所以,為了你我的母子情分也好,為了皇室的安寧也好,甚至為了十一郎,此例也決不可開!”當(dāng)皇帝固然尊榮,但這同時也是個極為危險的活兒,十一郎現(xiàn)在還小,饒是作為親生母親,裴太后也根本不知道他長大后,會像他的皇兄賀融這樣能干,還是像先帝那樣平庸,又或者更有可能像他的長兄二兄那樣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所以比起讓兒子當(dāng)皇帝的誘惑,她更愿意讓自己的兒子平平安安過一輩子。什么樣的人就做什么樣的事情,裴太后這份自知之明,放眼當(dāng)朝許多男性官員,乃至高官名士,都未必?fù)碛小?/br>能娶到裴太后為妻,是先帝這一輩子最大的幸事,賀融從前這樣認(rèn)為,現(xiàn)在更有這樣的感嘆。他起身,鄭重一拜:“那京城諸事,就拜托母后了?!?/br>裴太后笑道:“只管放心就是!”過了兩日,伴隨著天子輕裝簡陣,悄然離開京城,長安城中又有新的謠言興起,說是李賊扣著先帝靈柩不放,以此威脅興王,讓他不得前進(jìn)一步,還有人說其實興王已經(jīng)把李賊給擒獲了,只因與長安相隔遙遠(yuǎn),消息一時沒能傳過來。紛紛擾擾,人心萬象。……遠(yuǎn)在荊州的賀湛,此時正掙扎于高熱體溫與傷口疼痛的折磨之間,不要說關(guān)心京城那邊的反應(yīng)了,他連身邊人說話都未必能聽見,整整三天,始終意識模糊,大夫看過一個又一個,無不神色沉重,搖頭嘆息。事情要從一個月之前說起。當(dāng)時兩軍對壘,相隔不遠(yuǎn),李寬不愧是精于兵事之人,抓住賀湛生怕自己急于渡江的心理,讓對方小敗一場。賀湛退回長林,李寬則在荊門縣,雙方按兵不動,就看誰先沉不住氣。其實若是要強(qiáng)攻,賀湛未必沒有勝算,只是他還記得賀融之前私下的囑咐,讓他見機(jī)行事,救下落在李寬手中的季凌和文姜等人,如張嵩這等老臣的性命,也是能保全就盡量保全。賀湛生怕李寬狗急跳墻,用這些人的性命來威脅自己,所以一方面他派了張澤,帶著一小隊人繞道荊州后方,伺機(jī)救人,另一方面則按兵不動,拖延時間。李寬那邊也有自己的打算,他知道馬上渡江南下,未必不能保存實力,但如果能一舉消滅賀湛軍隊,帶來的巨大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這讓他一時舉棋不定,一方面讓人準(zhǔn)備渡江船只,將一些不大重要的輜重先運(yùn)走,另一方面暫不拔營,留意等待敵方破綻。賀湛本就讓人不時留意京城消息,長安那邊謠言一起,過了數(shù)日,也漸漸傳到這邊。賀湛親近的將領(lǐng)自然群情激奮,有的說要親自回京向陛下陳述冤情,有的懷疑陛下是不是也起了疑心,才放任流言四處傳播。但賀湛卻想到了將計就計。流言正好給了他一個出兵的借口——因為生怕皇帝猜忌,所以硬著頭皮出戰(zhàn)——這樣的理由,即使多疑如李寬,也會相信的。為了這個陷阱,賀湛做了精心的布局:他先是派出一小部分兵力去干擾李寬,毫無例外肯定都被打退回來,他再慢慢增加兵力,最后“忍不住”親自出兵。計劃進(jìn)行得很順利,與李寬這只老狐貍在戰(zhàn)場上的交道打多了,他也漸漸摸清對方的心思,雙方互相試探,彼此周旋,終于到了第五次時,賀湛“按捺不住”,親自帶人,直奔荊門縣。聽探子回報,說賀湛親自帶兵,李寬也動了親自上陣,將對方一舉殲滅的心思,只是還有些猶豫不定。此時卻傳來消息,說是他的夫人親手放走了女兒李遂安,結(jié)果李遂安非但沒有趁機(jī)逃跑,反而伙同張澤,又折返回來,把張嵩等人給救走了。張嵩這些先帝老臣,又是世家出身,李寬知道,賀融新君登基,巴不得借他之手鏟除這些老臣,根本不會花費力氣來救他們,所以他將人囚禁起來,看管并不是很嚴(yán),只等必要的時候再拋出來當(dāng)籌碼,誰知李遂安這等逆女,卻居然吃里扒外,伙同外人來對付自己。李寬雖早已知道是李遂安放走了裴太后,但當(dāng)時因著李夫人苦苦哀求,加上對方畢竟是自己親女,又有紀(jì)王遺孀的名分,說不定還能派上用場,他就手下留情,誰知這一念之仁,卻換來女兒的背叛,當(dāng)即氣得火冒三丈,最終促使他下定決心,迎戰(zhàn)賀湛。長林與荊門縣之間的一塊丘陵成了兩軍相遇的戰(zhàn)場,賀湛身先士卒,騎著馬沖在前頭,在戰(zhàn)場上他從不惜身,更何況這次存心要誘李寬出來,更是不遺余力。李寬卻騎馬立于半山坡上,居高臨下,指揮若定。“你能否一舉射殺賀湛?”他瞇著眼看下方在戰(zhàn)場沖殺騰挪的敵軍主帥,問身旁親衛(wèi)。親衛(wèi)忙道:“距離太遠(yuǎn),恐怕有些困難!”李寬笑道:“你們不都是百步穿楊的神射手么,若是能殺了賀湛,敵軍必然搭亂陣腳,正可一舉將其殲滅,長安那邊,就再也騰不出手來對付我們,說不定我們都不用渡江,就可以趁機(jī)北上,把賀融給收拾了。”眾人聞言,自然大為心動,都是北方人,誰又愿意去潮濕的南方過下半輩子?李寬又道:“若能殺了賀湛,我當(dāng)奏請陛下,封他侯爵之位,賞金銀美人無數(shù),若能射傷生擒,一個國公爵位,則不在話下!”誰都知道,他現(xiàn)在獨攬大權(quán),所謂的奏請,不過也是走過場罷了,大家一時都興奮起來,躍躍欲試,紛紛離了李寬身旁,朝戰(zhàn)場靠近。射程太遠(yuǎn),那就走近些,李寬的親衛(wèi)在一步步接近賀湛,賀湛也在有意識朝李寬靠近,他身邊的人則護(hù)著他殺出一條血路,看起來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