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額頭突突直跳，大夫斟酌開口，“其實，目前看來，您的孩子是我院這類手術歷史中中最成功的?！?/br>
大夫看著顧母驚喜的表情，組織了語言，“心臟功能很好，而且排斥反應很微弱，現(xiàn)在可以進行一些不劇烈的運動，我現(xiàn)在從新給他開一個單子，以前的藥可以停了?！?/br>
顧母難掩興奮，“真的么，大夫？”眼角都微微的濕了，握這兒子的雙手，“太好了，太好了，以輝?！庇行┱Z無倫次。

顧以輝點點頭，自己的身體狀況自己是知道的，不用大夫說自己也大概清楚，只是沒想到母親會這么開心。

顧以輝笑著挽著母親出了心臟內(nèi)科，臨出門前，他忽然回過頭，“大夫，您是我的主治大夫是吧？”

大夫溫聲承認，顧以輝狀似不經(jīng)意瞟了一眼他的胸牌，上面用黑體寫著三個字，吳學思。

“麻煩您了大夫?！鳖櫼暂x笑著，說完就跟母親走出了醫(yī)院。

“您看，我說沒事吧，您總是瞎擔心?！鳖櫼暂x慢慢倒退著，說的吊兒郎當。

“不是擔心你么，您最近情緒波動這么大，又鬧頭疼?！鳖櫮咐郑澳悴『昧司秃昧??！闭f著抹抹眼睛，“我和你爸也能放心了?！?/br>
顧以輝一只手緊緊握著母親，似乎忽然想起來什么，表情微微變了，一只手從衣兜里掏出手機，在醫(yī)院的官網(wǎng)上翻了幾頁，查到一個號碼復制下來之后才把手機從新塞進衣兜。

為了安慰神經(jīng)脆弱的母親，顧以輝只好拉著她去逛街，這應該能治好一切女人的一切傷痛。

為母親挑選了一條項鏈，顧母果然很開心。兩人挽著手出了商場，正看見門口直立著的男人，在流動的人群中異常突兀。

“洋哥？”顧以輝嚇了一跳，快走了幾步，“你怎么在這？”

于洋表情有一絲發(fā)僵，“啊，沒事，”看了一眼旁邊的顧母，轉頭問顧以輝，“你女朋友？”

“胡說八道什么啊，我媽！”顧以輝捶他一拳頭。

“天哪！”于洋嘴巴瞬間長大，表情怪誕且夸張，“阿姨好，對不住啊阿姨，您這么年輕漂亮我以為是顧以輝女朋友呢。”

“沒事沒事，”顧母有些不好意思，連連擺手，“我哪有這么年輕啊?！?/br>
“真有，阿姨，您和以輝在一塊跟姐弟一樣?！?/br>
“這孩子，真會說話?！鳖櫮感Φ幕ㄖy顫，“老了老了，不行了?！?/br>
于洋瞇著眼，笑的乖巧又有一絲圓滑，像是詭異的壞笑貓。

顧以輝勾住于洋，痞痞的問，“你別哄我媽了，洋哥。怎么，你找我有事兒？”

“沒，”于洋把自己肩上的手拿下來，“我就是看見你小子和一位漂亮女士挽著手，好奇而已，過來看看，沒想到是阿姨。”細細瞇著的眼睛沒泄露出一絲情緒，看上去于洋就像真的在笑一樣。

顧以輝心頭一跳，覺得哪里有點別扭，扯住還和于洋繼續(xù)聊天的母親，言辭明顯搪塞，“洋哥，今先不聊了，我和我媽我們先回家了，還沒吃飯呢。”

“好?！庇谘蠛芸蜌獾牡绖e，淺淺的鞠了一躬，“阿姨再見?！?/br>
“再見再見再見?！鳖櫮笓崃藫嶙约旱牟弊由系陌捉痦楁?，笑呵呵的和顧以輝挎著走了。

顧以輝剛邁出兩步，忽然停住腳，回頭，“洋哥，你手機為什么不開機？”

“??？沒啊，一直開機?！庇谘舐恼f。

“啊，”顧以輝點點頭，“我給你打幾次都關機啊，你給我打過來吧，可能是我記錯了。”

于洋掏出手機打了過去，顧以輝盯著自己手里的手機屏幕，當有來電顯示的手機亮起的那一刻，他的眼睛明顯一縮，隨即抬起頭，一臉輕松的對于洋說，“啊，沒事了，那天我可能打錯了吧?！?/br>
顧以輝拉著顧母急匆匆地走了。

于洋在原地，剛剛站直的身體在那兩人上車的一瞬間坍塌下去。

“以為今兒很熱呢，沒想到晚上這么冷?！庇谘笞匝宰哉Z，把半敞開的拉鏈拉上了。一只手抖著從褲兜里摸了摸，有一個干癟的煙盒里只有一根孤獨扭曲的煙。

“啪。”于洋自己點上了。

“呼——”

“呵。”于洋嘲諷的咧了一下嘴，長長的吐出來一縷煙。

都多大人了，怎么還TMD跟毛頭小子一樣，才跟這小子認識兩個月，就這么輕而易舉的對人家有好感。

也許是他太像鄭邵峰。

于洋有時候甚至都分不清，那個每天在自己身邊的男人，是顧以輝還是鄭邵峰。也分不清楚，究竟是把顧以輝當做鄭邵峰呢，還是想要用顧以輝來忘記鄭邵峰。

手指□□發(fā)絲，狠狠的揪了一把。哈，他怎么可能看不出來那位女士是他的母親，他們那么相像。他只是，看見顧母，忽然懂了。

當他在商場站定的那一刻，他忽然什么都清楚了。

無論是顧以輝，還是鄭邵峰，自己都不能擁有。

自己是孤家寡人一個，是天不收地不留的孤魂野鬼。無論是生是死，同性戀也好異性戀也罷，都沒有人會關心。

但是顧以輝呢？他腦海里忽然想起那個孩子。

他是剛剛成人的一個孩子，讀大一的孩子。他有家，有父母，有朋友。

就像鄭邵峰那樣，即使他想方設法把那孩子騙到手又能怎么樣？

今日和藹可親的顧母明日就會和他惡語相向，什么“變態(tài)，不要臉，人妖，賤人，女表子”都能罵出口，即使那孩子一時意氣選擇自己，可是以后呢？

過幾年他就會懂了，世界上那么多香車美女，他會突然后悔，然后一腳把自己踹開，就像鄭邵峰那樣。

或許會更狠，更絕情。

等那時候，他就只能像是下水道的老鼠一樣，濕著毛索瑟的躲在一角，滿臉嫉妒羨慕的看著自己曾經(jīng)的戀人有了新的伴侶。

更可怕的是，顧以輝可能不去法國，他可能就在北京，他和他要一輩子生活在一個城市。

于洋一步一步走著，幾乎是強拖著自己往前走，可是越來越快，他現(xiàn)在太想回家了，回到只有他一個人的地方。

一只手捂住眼睛，緊緊捂著不放下，跌跌撞撞的向前。

一路上幾次撞上行人和電線桿，他還是固執(zhí)的僵硬著身子舉著手。

滿身污濁又傷痕累累，卻還是擋著眼睛，只是因為，他不想別人看見他哭的表情。

☆、第拾伍章

當于洋把不同品牌不同貨號的各種電器整理了兩遍之后，郭部長終于嘆口氣，建議說，“小于，你還是回家歇兩天吧，你數(shù)這么多遍也不能多出一臺?！?/br>
于洋盯著他不說話，滿眼紅血絲，郭部長又嘆了口氣。

顧以輝靠在一邊也不吱聲，于洋不知道怎么了，這幾天不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