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jié)】

    「抱歉，楚小姐。改天行嗎？今天我已經(jīng)約了人。」我盡量溫柔地說出了最

    冷酷的話語，微笑著卻帶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或許是我自作多情，但如果我的判斷沒錯，自從那一夜我把楚小姐解救出來

    之后，她便對我產(chǎn)生了好感，并且展開了追求。這已經(jīng)不是次有姑娘對我產(chǎn)

    生好感了，所以我覺得我還是多少有些經(jīng)驗的。她們當中有楚小姐這樣的教師，

    有醫(yī)生和空姐，有大學生和模特，她們的條件都很好，漂亮，性感，氣質(zhì)高雅

    ……她們都是很出色的姑娘。

    可是，就像中說的一樣：「江南有金魚和燕子，有柳樹和桃花，有英俊

    的少年。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歡。」

    ＊＊＊　　　　＊＊＊　　　?。　　　。?/br>
    「媽的，楊一斌，你給老子站住?！巩斘译x開教室走向宿舍的時候，幾個學

    生攔住了我。為首的那位染著剛剛開始在青少年當中流行起來的金發(fā)，還帶著亮

    閃閃的耳環(huán)。雖然在校園內(nèi)，但他們?nèi)匀坏鹬銦?，竭力表現(xiàn)出小混混的樣子。

    「什么事？」我多少有些緊張。這可是我們高中最橫行霸道的幾個家伙，成

    日打架逃學，惹是生非。但老師都拿他們沒辦法，因為他們的父母都是本縣的成

    功企業(yè)家。簡而言之，他們有錢。

    有錢當然是可以為所欲為的。

    我是一個窮孩子，一直和他們沒有交集。這次他們找上門來，讓我心里泛起

    了嘀咕。上次這幾個家伙欺負另外兩個同學，雙方打了起來。最終挑事的他們安

    然無恙，而被欺負的同學卻被迫退學了。

    所以我不想和他們扯上任何關系。我能到縣城上高中很不容易，父親為了我

    能有出息，已經(jīng)竭盡全力。如果他們欺負我，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住屈辱。如

    果不能，那我大概也會像那兩個可憐的同學一樣，失去繼續(xù)在這里讀書的機會。

    十七歲的我開始切身感受到了社會的殘酷和不公。我恐懼地看著為首的那個

    比我矮半個頭的家伙氣勢洶洶地逼近我，在我面前惡狠狠地吼道：「楊一斌，聽

    說柯曉琪對你小子有意思??？」

    我一愣之后，不由得松了口氣，不自然地笑道：「什么？怎么可能?？聲早?/br>
    怎么可能看得上我這樣的窮光蛋。我連請她吃飯的錢都沒有好嗎？是哪個家伙胡

    說八道，真是笑話?！?/br>
    對方打量著我，將信將疑，但態(tài)度緩和了一些：「真沒有？你小子對她也沒

    意思？」

    我用力擺手：「哥們，我有自知之明?？聲早髂欠N女生，我可是想都不敢想

    的?！?/br>
    「我可是聽說柯曉琪對你小子有點意思啊?！箤Ψ娇礃幼右呀?jīng)接受了我的解

    釋，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但語氣仍然兇狠：「既然哥們說沒有，那姑且就相信

    你。不過，你給我記住，柯曉琪是我的女人。你要是癩蛤蟆想吃天鵝rou，嘿嘿，

    可別怪我們了。」

    另一個家伙湊上來，冷冷地警告我：「你最好心里有數(shù)。就算柯曉琪找你，

    你也老老實實給我拒絕。明白了吧？」

    我雖然憤怒，但也無可奈何，只能忍著火氣答應道：「怎么可能。更何況我

    根本不喜歡她。你們根本不用擔心?！?/br>
    「真的？」對方滿臉懷疑：「你小子眼光挺高啊?？聲早髂愣伎床簧??！?/br>
    我苦笑起來：「哪里，怎么可能。你們也真是太疑神疑鬼了……我家的情況

    不好，你們知道的。所以我現(xiàn)在不會想那些事，要專心讀書?！?/br>
    「不是吧，楊一斌?！挂粋€瘦小猥瑣的家伙冷笑道：「我倒是看到過有個蠻

    好看的女生，和你一起走?？茨銈兒苡H熱啊，一起騎自行車，她還抱著你的腰？

    嘖嘖。那女生不是我們學校的？你小子在外校找了個馬子吧？藏的蠻深的嘛。」

    我想了想，啞然失笑：「胡扯什么。那是我妹。——親妹。別胡說八道?！?/br>
    「行了行了?！篂槭椎募一锱牧伺奈业募绨颍骸覆粏铝恕Ｈ绻阏婧涂聲?/br>
    琪沒關系，等我泡到她了，請你吃飯。如果你小子敢偷偷摸摸……」他突然住嘴，

    目光驚訝地看向我身后。接著，我就聽見一聲清脆而柔軟的喊聲：「哥哥?！?/br>
    笑容抑制不住地在我臉上綻放出來，這幾個家伙齊刷刷的驚艷目光更是讓我

    心中冒出莫名的得意。我笑著側(cè)身，躲開那只還搭在我肩上的手，道一聲「我先

    走了」，便轉(zhuǎn)身跑出了校門。

    門外金色的夕陽下正是心兒俏生生的身影。距離我次看到她到現(xiàn)在，不

    知不覺間已經(jīng)十年過去了。那小小的身體已經(jīng)完全舒展開來，正在盡情地迎風綻

    放。雖然我們的身高差距又開始悄然拉開，但她那高挑的個子在初三的女學生當

    中絕對是出類拔萃，而且窈窕的曲線也日漸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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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買的內(nèi)衣雖然大了一號，但不久之前還是無法適應她的生長了。當我

    再次帶她去那家店的時候，那位店員還記得我們，笑嘻嘻地說道：「喲，又是哥

    帶著妹來買啊。怎么樣，我就說還會長吧。」

    她說的沒錯?，F(xiàn)在的心兒胸前的小山經(jīng)過劇烈的地質(zhì)運動，已經(jīng)崛起成了高

    聳的峰巒，樸素的秋裝遮不住那動人的弧線。但她的腰肢仍然那么纖細，并且因

    為身形的舒展而顯得更加修長。不過她還只是個小姑娘，所以纖腰之下的曲線還

    并沒有太過張揚，一雙白皙挺拔的腿也有些過于纖細。但即使如此，在我所見過

    的異性當中，也沒有任何人比她更完美。有些姑娘或許像她一樣苗條，但卻沒有

    那么動人的曲線。有些姑娘或許比她更豐滿，但身上沒有腰這個部分。有些姑娘

    像她那么窈窕，但身高卻像個小學生，還有姑娘身材勉強和心兒差不多，但是

    ……

    心兒笑盈盈地看著我，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閃著清澈明凈的溫柔。光滑白嫩

    的腮邊那最后的稚氣已經(jīng)全部消失，精致的下巴如同玉琢一般，收束著臉龐完美

    的輪廓。淡紅的雙唇正微微彎起，美麗的唇角盛滿了令人心醉的笑容。

    其實，身邊有這么個meimei，有時候也會讓我苦惱。我現(xiàn)在本該是對同齡的女

    孩產(chǎn)生好感的年紀，應該悄悄地喜歡著某個姑娘。但是……

    她們都是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歡。

    ＊＊＊　　　?。　　　。　　　。?/br>
    楚小姐的失望溢于言表，但還保留著最后一絲幻想：「是女朋友嗎？」

    既然不喜歡，就不應該耽誤別人。我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笑道：「對。她馬

    上就到了?！?/br>
    我的話音剛落，耳邊便想起一個甜美嬌媚的聲音：「阿斌?！?/br>
    我轉(zhuǎn)過身去，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正在辦公室門口巧笑嫣然。和青春熱情的

    楚小姐相比，她年紀大了那么四五歲，和我差不多，正是女人最有風情的時候。

    淡妝的臉龐帶著嫵媚卻不失高雅的氣質(zhì)，豐滿的酥胸在針織衫下輕輕晃動。白嫩

    如同覆蓋著一層牛奶的美腿像是磁鐵般吸引著我的視線，踏著細帶水晶高跟鞋的

    白嫩的小腳丫兒上，涂著紅色蔻丹的腳趾則讓人浮想聯(lián)翩。

    嫵媚而性感的女子徑直走到我身邊，踮起腳，嫣紅的雙唇在我臉頰上輕輕一

    吻，然后親熱地挽住了我的手臂。

    我笑著介紹：「這是我女朋友，李妙兒。這是二小的楚老師，今天帶著學生

    來參觀?！?/br>
    楚小姐終于接受了現(xiàn)實，漂亮的臉頰有些蒼白。但她仍然努力保持著平靜，

    笑道：「我其實早該知道的，楊警官這樣的人，怎么可能還單著。對不起，不打

    擾你們了?！拐f完就向我微微一欠首，轉(zhuǎn)身逃命般地走了。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我輕輕嘆了口氣。身邊的女子輕聲笑道：「怎么，又心

    疼了？這都是第幾個了？阿斌，其實這丫頭不錯，你們挺般配的啊。要我說，你

    就跟她一起過算了。」

    我苦笑道：「妙兒姐，抱歉又讓你來當我的擋箭牌?！?/br>
    妙兒姐轉(zhuǎn)到我面前，抬起漂亮的眼睛看著我，一雙雪白的手臂已經(jīng)繞上了我

    的脖子，媚態(tài)橫生地輕笑著：「我剛剛接到你短信，就知道是這么回事。不過，

    我也好些天沒看到你了。今晚要不要去我那里？還是去開房？」

    成熟火熱的胴體在我懷中散發(fā)著誘人的香味，我也感覺到欲望在蠢蠢欲動，

    于是摟住她柔軟的腰肢，笑道：「還是先去吃飯吧?！?/br>
    「好哇。」妙兒開心地笑著，再次踮起腳，微微閉上眼睛，揚起柔潤飽滿的

    紅唇。我也不遲疑，垂下頭，把自己的唇覆蓋了上去。

    甜美滑膩的舌尖馬上就熟練地送進了我嘴里。我盡情地吮吸著，熟練地用舌

    頭挑逗她的舌尖，探索她嘴里的每一個角落。我們盡情熱吻，熱烈地交換欲望，

    不久之后，妙兒就在我懷里扭動起火熱的胴體，逐漸急促喘息著，最后終于輕輕

    推了推我的胸口。

    我趕緊吐出她的舌頭，笑著放開了她。妙兒姐的臉頰泛著紅暈，眼睛里帶著

    動人的媚態(tài)，輕輕地橫了我一眼，嬌聲道：「阿斌，每次和你親嘴，jiejie都是一

    會兒就濕了。再親下去，我會忍不住的。要不，我們先別吃飯了，在車里做一次

    再去?！?/br>
    我嚇了一跳，趕緊道：「我們分局外面可是繁華市區(qū)，現(xiàn)在是下班高峰期，

    這也太大膽了吧?！?/br>
    妙兒姐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風情萬種地一笑：「我的車在車庫里嘛，沒

    人的。好啦好啦，逗你的，jiejie還沒有饑渴到這種地步。嘻嘻。不過，誰叫你每

    次一親我，都親得我忍不住想要。」

    我喘息著笑道：「我也一樣啊。」

    妙兒姐看著我，嫵媚的眼睛卻閃著一縷狡黠：「真的？和你的心兒比呢？」

    我不由得一愣：「?。俊?/br>
    ＊＊＊　　　?。　　　。　　　。?/br>
    「心兒，怎么跑到縣城來了?！刮铱觳脚艿叫膬荷磉叄抗庠谒哪樕蠈ふ?/br>
    著答案。

    心兒垂下頭，羞澀地小聲回答道：「哥哥，又有人給我送這個了?！拐f完便

    拿出兩只信封，不安地捏著一角遞給我。

    我撕開一封，看了一眼，果然又是「楊一心，我喜歡你」之類的表白?？吹?/br>
    這種東西總是讓我心情復雜。有高興，因為心兒一直是她的那些半大不小的男同

    學們目光中的焦點，收到情書也是家常便飯。這讓我嫉妒，也擔心。更有欣慰：

    每次收到情書，心兒都會主動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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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看了一封拙劣幼稚的情書之后，我還是無名火起，嚓嚓幾下把它們撕碎，

    揉成一團遠遠丟出去。心兒偷偷看著我，似乎有些莫名地高興。我則有些尷尬，

    訕笑著轉(zhuǎn)移話題：「今天不上課了啊?！?/br>
    心兒的聲音果然因為我不知道的原因顯得非常快活：「不上了。哥哥，你也

    現(xiàn)在回去？」

    我疑惑地看著她泛著紅暈的小臉，故作輕松地說道：「嗯。你不用跑這么遠

    來找我啊，等我回去就行了。這么遠騎自行車也累?！?/br>
    「不累呀?！剐膬旱穆曇粲周浻痔?，聽得人心里說不出的舒服：「跟哥哥在

    一起就不累?！?/br>
    雖然這種說法讓我心里很高興，但我也知道事實不是這樣的。自從我來縣城

    上高中之后，就在學校住宿了，每周才能回家一次，而自行車留給了心兒上初中

    騎。我們又開始了聚少離多的日子，每周才能見面一次，幾乎沒有再一起玩什么

    了。當然，我們也到了不會再瘋玩的年紀，只是在家里待在一起，說說話，就會

    非?？旎?。而分開的時候，我總是想著待在心兒身邊，和她在一起。

    心兒也是一樣。她總是找各種原因，跑到我的學校來找我。即使為了一個微

    不足道的理由，她也愿意騎二十里的自行車，只為了看我一眼。我們的關系從

    來沒有疏遠，而是一直那么親近，而且越來越親近。

    因為心兒是我?guī)缀跷ㄒ坏募胰耍瑫r又是我所見過的最美麗的少女。

    所以，她每次來我都很高興?？戳丝刺焐?，我笑道：「你都跑來了，現(xiàn)

    在就回去也劃不來。我們還是玩一會再回去吧？」

    「好啊?！刮业奶嶙h顯然正是心兒所期待的，馬上就高興地答應了。她靠近

    了我一些，伸手拉住我的衣袖：「哥哥要去玩什么？」

    我想了想，似乎也沒有什么好玩的。雖然新世紀已經(jīng)走過了幾個年頭，但我

    們這個縣城仍然并沒有多少娛樂。想來想去似乎也只有那幾個選擇，于是笑道：

    「還是去網(wǎng)吧？」

    心兒一點興趣都沒有地搖著頭：「我們又不會玩游戲……上次去坐了兩個小

    時，什么都沒干，浪費錢……」

    「那還是看電影？」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去處。

    心兒拉了我的衣袖一下，有些嗔怪地說道：「不要。爸爸給你的生活費本來

    就不多，哥哥現(xiàn)在在長身體，要好好吃飯呀。不能總是想著省下錢陪我玩。」

    「那怎么辦?！闺m然心兒拒絕，但我心里卻暖洋洋地很高興，只是發(fā)愁沒地

    方去：「總不能在街上亂晃吧。」

    心兒偷看我一眼，小聲道：「就逛逛就可以了呀。我聽說中心公園現(xiàn)在搞了

    很多游樂的東西，我們?nèi)マD(zhuǎn)轉(zhuǎn)，看一下，也不花錢?！?/br>
    「嗯?！刮蚁肓讼耄€是有些為難：「我去看過，都是小孩玩的東西，什么

    蹦床啊這種。我們?nèi)?，你不怕無聊嘛?！?/br>
    「不會啊?！剐膬呵尚︽倘?。她拉緊我的衣袖，很小聲很小聲地回答道：

    「跟哥哥在一起，不會無聊的?！?/br>
    除了高興和溫暖，這句話似乎還有些異樣的，難以察覺的甜蜜。我突然間心

    里有些莫名地慌張，莫名的亂，趕緊道：「好，那就去轉(zhuǎn)轉(zhuǎn)吧。」

    像以前每一次同行時一樣，我騎上自行車，心兒坐在后座，摟著我的腰。那

    種讓我尷尬，燥熱，不安的觸感又一次從背上傳來，雖然每次感受到這種奇妙的

    觸感時我都會覺得不自在，可是，我又非常期待。人就是這么奇怪，當心兒的胸

    部貼上我的背時，我一如既往的渾身僵硬。那最初小巧可愛的一對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得

    高聳而飽滿，即使隔著衣服和胸罩，也能感覺得到奇妙的彈性和溫暖。那種驚人

    的柔軟現(xiàn)在被束縛起來，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肆無忌憚地在我背上蹦跳追逐，卻多

    了一種沉甸甸的份量感。

    而且，和最初的無意似乎有所不同，現(xiàn)在的心兒伸手抱住我的時候，似乎總

    是刻意和我貼得很緊。我也是偶然發(fā)現(xiàn)了她的故意：她是側(cè)坐在后座上，本應該

    是面對著自行車一側(cè)。但她總是把上半身擰成一個不自然的姿勢朝向我，貼在我

    的背上。

    心兒為什么要這么坐？只是因為依戀我，希望和我更親密一些嗎？我不知道

    答案。但我本能地知道不該問，如果問了，肯定只會出現(xiàn)尷尬，而且我再也享受

    不到心兒的身體在我身上摩擦的那種奇妙的，令人渾身燥熱僵硬卻又舒服刺激的

    快感了。所以我們一直沒有討論過這個，而是心照不宣地守護著這個我們之間的

    小秘密。

    當我騎到公園門口，時間仿佛才過了短短一瞬間。心兒剛剛跳下車，我就開

    始懷念那對高聳柔軟貼在我背上的感覺。但一會兒我們回家時，還有二十里地的

    路程可以讓我盡情享受。所以我開心地笑著，停好自行車，然后買了兩個大大的

    棉花糖，和心兒一人拿著一個走進了公園。

    公園里已經(jīng)煥然一新。隨著新世紀的到來，國家逐漸富裕，這座公園也修整

    過一遍。在這周末的晚上到處都亮著彩燈，人也是不少：在石桌下棋的老人，帶

    著孩子的家長，以及成雙成對的情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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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可惜，確實沒有什么適合我和心兒這個年紀的少男少女玩的東西。畢竟世

    界已經(jīng)邁入了信息時代，我的同齡人大多喜歡在和組成的世界中打發(fā)時間。

    我們只能漫無目的地轉(zhuǎn)著，當然，我也沒有覺得無聊。心兒說的對，我們兄妹在

    一起的時候，是不會無聊的。我們只要在彼此的身邊，就覺得溫暖而快活，就覺

    得時間流逝得很快，就覺得世界上的一切都散發(fā)著動人的光彩。

    我們就這么快活而滿足地轉(zhuǎn)過一道小河，前方便是一片昏暗的小樹林。這里

    是情侶們喜歡的地方，時不時就能看到有人在擁抱和親吻。每次看到有人在親吻

    的時候，我就會不由自主地想著身邊心兒的嘴唇。

    心中那團小小的火苗開始燃燒，越來越烈。我的意識逐漸從外界抽離，昏暗

    的光線和寂靜的環(huán)境更加深了這種不真實的感覺。我滿腦子都在幻想心兒那秀美

    動人的雙唇的觸感和味道，甚至沒有注意心兒是什么時候放開我的衣袖而拉起我

    的手的。

    當然，以前我經(jīng)常牽著她的小手，但那畢竟是以前。從她上初中開始，我?guī)?/br>
    乎就沒有牽過心兒的手了。這一次她又再次牽住我的手，看起來和以前沒什么不

    同，但我知道，有什么已經(jīng)不一樣了。我開始仔細感受掌心里那只溫軟的小手，

    那光滑的肌膚和纖細的手指，那略略有些粗糙的指尖和溫暖的手掌，每一個指節(jié)

    和每一道掌紋。我的指尖不知不覺間一道又一道地拂過她手上的傷痕，這真是我

    從未體驗過的感覺，為什么我以前從來沒有注意到，心兒的手摸起來這么舒服？

    「哥哥，有長椅了，我們坐一下吧?！剐膬旱脑捦蝗婚g讓我正在翻滾不休的

    心驟然停止了轉(zhuǎn)動，停了下來。

    我答應一聲，和心兒一起坐下。然后我有些遲疑，不知道該不該放開掌心中

    的那只柔軟的小手，不知道該和心兒保持一個什么樣的距離。我想和心兒靠近一

    些，因為她是我的meimei。但如果真的偎依在一起卻又似乎不妥，因為她已經(jīng)是一

    個動人的少女。我想和心兒遠離一些，因為她是一個動人的少女。但如果不挨著

    她，又讓人心里不舒服，因為她是我的meimei。這真是一個令人糾結的問題。我不

    知道「僅有的親人」和「甜蜜的情侶」之間的區(qū)別是什么。是什么呢？我該怎么

    表現(xiàn)出這兩種關系的區(qū)別？

    還是說，它們本來就沒有區(qū)別？

    我滿心糾結和迷茫，但心兒卻沒有我這么多想法。我掌心中的那只小手翻了

    過來，自然而然地抓住了我的食指，中指和無名指。接著，她在長椅上向我挪了

    挪，直到貼緊我的身側(cè)，才一下子松弛下來，快活地小小嘆了口氣。

    我偷偷轉(zhuǎn)眼看向心兒，想看看她是怎么看待我剛剛想到的區(qū)別的。但夜色中

    只能看到她光潔的額頭，看到她長長的睫毛在微微顫動，看到睫毛下一縷難以察

    覺的微光?？磥硭龥]有思考過這個問題。這樣或許更好？對，這樣本來就應該更

    好。我們再怎么親熱，應該都沒什么問題。像心兒這樣就最好了，不想那么多，

    盡情地享受我們之間的溫情。我羨慕地看著她，看著那泛著淡淡微光的雙唇突然

    微張，輕輕地喊了一聲：「哥哥。」

    「嗯？」我趕緊答應一聲，等待著她的問題。

    但心兒什么都沒有問。動人的唇角邊綻放出一個少見的，活潑而俏皮的笑容，

    又喊了一聲：「哥哥。」

    「什么事?！刮腋杏X得到她沒什么事，卻又好奇她為什么叫我。

    但心兒仍然沒有問什么，只是顯得更高興。一雙即使在夜色下也顯得白皙晶

    瑩的小腿搭在長椅邊沿外，快活地擺動。這傻丫頭，不知道傻樂個什么。我也不

    由得笑了起來，然后也不問她，舉起手中的棉花糖吃了起來。

    心兒不再叫我，而是和我一樣舉起手中的棉花糖。大團的棉花糖像一塊云，

    比那張精致的臉蛋兒還大。心兒幾乎是把整張臉都埋進了棉花糖里，當她下一次

    抬起臉時，一邊臉蛋，小巧的鼻尖，以及淡紅的雙唇上都沾上了棉花糖。這丫頭

    像是故意的一樣，表現(xiàn)著這個年紀的姑娘都該有，她卻幾乎從沒有表現(xiàn)出來過的

    頑皮，轉(zhuǎn)過臉來看著我，快活地笑著。

    這樣的心兒讓我也快活得難以言喻，打量著她笑道：「你臉上都是糖?！?/br>
    「哥哥?！剐膬河中τ亟辛艘宦?，便調(diào)皮地伸出舌頭舔著嘴唇。柔嫩小

    巧的舌尖泛著微微的水光，從她的一邊唇角緩緩掃到另一邊。這個景象讓我不由

    得停住了呼吸，一時間關于她嘴唇的那些幻想又一串串浮現(xiàn)在腦海。而心兒看著

    我，似乎是知道我在想什么，甜甜地笑著，再次叫了一聲「哥哥。」

    我又慌亂起來，不自然地勉強笑道：「我?guī)湍惆烟遣亮恕！?/br>
    但心兒聞言，卻作出了我完全沒有料到的反應。我正打算放開掌心里一直握

    著的那只小手，她卻不但沒有放開，反而用力握緊了我的那三個手指。

    我疑惑地看著她，她也正轉(zhuǎn)過臉來，微微揚起，注視著我。我突然意識到我

    們的臉距離很近，精致美麗的臉龐就在我面前。溫熱的氣息輕輕拂過我的面頰，

    絲絲縷縷地鉆進我的鼻腔，帶著一種淡淡的香甜。一直洋溢著的俏皮而快活的笑

    容已經(jīng)不見，但大而且亮的眼睛正在長長的睫毛掩映下流轉(zhuǎn)著一抹隱約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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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兒的反應讓我僵住了。這是怎么回事？她知道我一只手拿著棉花糖，為什

    么不讓我抽出另一只手擦掉她臉上的糖？我詢問地看著她，但她只是平靜地等待

    著什么。

    我們就這樣對視著，看似平靜，但我已經(jīng)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心兒的臉就在

    我面前，那不知道想象過多少次的，美麗的唇就在我嘴邊不遠處。我該怎么做？

    我該怎么做？我該怎么做？我只知道我要做出決定。

    既然一只手拿著棉花糖，另一只手心兒不肯放，那要擦去她臉上的糖，就只

    有一個辦法。唯一的辦法。心兒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才讓我來做決定，要不要用

    這個辦法吧？

    我放棄了思考。把自己的思維完全放空，讓大腦進入空白狀態(tài)。片刻之后，

    我微微垂下頭，嘴唇落在心兒臉頰沾著糖的地方。

    心兒一動也沒有動，任由我輕輕地用嘴唇蹭去她臉上的糖絲。然后我稍微和

    她拉開了一些距離，一邊體會著嘴唇上那柔滑的觸感，一邊看著心兒的眼睛。但

    心兒仍然保持著那樣的平靜，靜靜地看著我。于是我再次低頭，這一次，親上了

    她的鼻尖。

    最后，就只有她的唇角上還有一縷白了。我們再次對視片刻，確認了心兒仍

    然平靜，我才垂頭看著她的嘴唇。

    從她十歲的時候開始，我就一直在想象味道和觸感的，飽滿柔潤的淡紅的唇

    就在那里，等待著我去確認和想象有多少區(qū)別。我的呼吸急促起來，但心兒的呼

    吸仍然平穩(wěn)，安靜，輕柔，于是我努力調(diào)整，當它稍微平緩一些之后，我不敢再

    遲疑，輕輕地垂下頭。

    奇怪的是，過后的印象我再也想不起來了。從我的嘴唇碰到心兒的唇，一直

    到分開，這期間的一切，好像都是空白。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突然感到慌亂起來，趕緊仰頭，和心兒分開。其實這

    根本不算接吻，只是嘴唇貼著嘴唇，就這么貼著，一動也不動。我仍然不清楚她

    嘴唇的味道，也幾乎沒有分辨出是什么樣的觸感。但無論如何，我親了心兒，這

    已經(jīng)是事實了。

    不過，心兒以前親過我，我也親過她。哥哥親meimei，應該是正常的吧？沒有

    人告訴過我們這正不正常，我只知道這次和以前不一樣。

    到底是哪里不一樣了呢？我還是哥哥，心兒還是meimei，不會因為我親了她一

    下，這個事實就不存在了。可是，還是有什么不一樣。我知道。但我心里亂糟糟

    的，根本沒辦法思考是哪里出現(xiàn)了變化。

    心兒這才轉(zhuǎn)過頭去，像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樣。但夜色中她臉頰的輪廓泛著

    微光，清晰地看得到她在微微顫抖。我不記得我們的棉花糖是吃完還是丟掉了，

    只記得最后我心虛而緊張，口干舌燥地對心兒說「我們回去吧」的時候，心兒只

    是嗯了一聲，卻沒有起身，而是向我身上靠了靠。

    我微微一愣，然后試探著轉(zhuǎn)過上半身，伸出手臂抱住了心兒。柔軟而纖細的

    身體在我懷里微微顫抖著，卻讓我整個胸口都感到溫暖。我靜靜地抱著心兒，片

    刻之后，又飛快地親了親她的額頭，然后再次道：「心兒，我們回去吧，夜了。

    到家還有二十多里地呢?！?/br>
    心兒這才燦爛地微笑起來，臉頰靠著我的肩頭，清脆婉轉(zhuǎn)的聲音里都是喜悅，

    拉得很長：「好——」

    毫無疑問，在那一次我親了心兒之后，我們的關系就像我期待的那樣，迅速

    變得更加親密了。這種親密無疑和兄妹之間的親密不一樣，不，也不是不一樣。

    我們的兄妹之情當然沒有任何問題，心兒還是我最重要的親人，我唯一的meimei。

    我們還是像所有的兄妹一樣，互相關心，照顧。但新的這種親密是加在兄妹之間

    的親密之上的，就像為蛋糕澆上一層奶油，或者在餅干上淋一層巧克力。我很喜

    歡這種甜蜜的感覺，很享受和心兒待在一起。雖然在一起的時間不多，但每次在

    一起的時候，都是我少年時代那蒼白而貧瘠的記憶中唯一鮮活的色彩。那個完全

    記不清細節(jié)和感受的，說不上吻的吻，也成了我最難以忘懷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