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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百鬼升天錄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45

分卷閱讀45

    聞言一怔,神色古怪,隨即收了長||槍,命令眾羽林衛(wèi)讓出道路,只道:“跟上?!?/br>
晁賀素來寡言少語,陸升也習(xí)以為常,緊跟在其身后,不過十余步,便見到了由成百士兵簇擁而來的一員武將,他心頭一喜,急忙喚道:“師父!”

那武將穿著一身暗金紅襯的魚鱗甲,不怒自威,眉宇間有一道淺淺傷痕,是當(dāng)年被亂黨所傷,卻絲毫無損他偉岸如武神降臨的氣度,此時見了陸升,兩眼微微睜大,旋即笑了起來。

世人尚秀美柔弱,又以蓄須為榮,衛(wèi)蘇卻生得身形矯健,猶若一柄氣勢凌云的利劍,踏步間有龍象之威,眼神凌厲兇悍、能震懾宵小。京中盛傳“小兒哭,請衛(wèi)蘇”,戲言衛(wèi)將軍形狀猙獰恐怖,能止小兒夜啼。實則若換了尚武的先秦前漢,如他這般昂藏七尺、相貌堂堂,也當(dāng)?shù)闷鹨痪涿滥凶印⒋笳煞蛑Q。

又因衛(wèi)蘇曾多年戍邊,一切習(xí)慣從簡,故而也不蓄須,反倒比其師弟更顯年輕,此時笑起來,便頗有些豪邁瀟灑、野性難馴,不像個南朝將臣,卻更似個游騎的王者,“誰家的千金小姐,這般花容月貌,偏要深夜亂闖,若被山賊看上了,擄去做個壓寨夫人,你兄嫂只怕要傷心?!?/br>
陸升道:“京師腹地,哪里來的山……”他倏然一驚,這才想起來自己仍是鳳冠霞帔、羅裙逶迤,還被謝瑢捏著下頜畫過眉,頓時耳根猶如火燒般灼熱起來,衣裳脫不得,只得手忙腳亂去摘頭上的金釵花鈿,卻不慎扯得頭皮作痛,只得停下手來,一面疼得抽氣,一面卻是生出了無限委屈,“弟子九死一生,險些葬身王府。師父卻一見面就消遣我……”

衛(wèi)蘇漆黑劍眉一皺,冷哼道:“司馬量這老狐貍,平日里裝得游手好閑、韜光隱晦,如今終于露出了尾巴,竟將主意打到我衛(wèi)蘇的徒弟身上,今日之事,絕不同他善了。抱陽你放心,為師既然來了,就斷不會叫你受委屈。那老狐貍在何處?”

陸升道:“那老狐……咳楚豫王剛剛歿了。”

師父同師叔必定是得了消息后,立時全副武裝,點兵來救他,更叫陸升心頭溫暖,雖然楚豫王打的是謝瑢的主意,陸升不過池魚之殃罷了。

只是如今看來,他有衛(wèi)蘇照應(yīng),就連楚豫王同呂馬童也忌憚幾分,圍剿之時,三番兩次留手。

然而謝瑢身為陳郡謝氏之后,為何楚豫王卻能肆無忌憚,在京中就要對他痛下殺手?

就因其身為羅睺兇星托生之子,即使有什么三長兩短,其父母親族,也漠不關(guān)心、置其于不顧不成?

高門士族又如何?這貴公子錦衣玉食、入則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出則車馬相隨、仆從成群,外頭看著風(fēng)光無限,內(nèi)里孑然一身、形影相吊。陸升沒了娘,尚有兄嫂、恩師照料,謝瑢沒了娘,這世間當(dāng)真將他牽掛在心上之人,只怕一個也沒有。

他想得出神,突然臉頰一痛,卻原來是衛(wèi)蘇見他不應(yīng)聲,竟出手在他臉頰擰了一下。

陸升捂住面頰,愕然道:“師、師父?”

衛(wèi)蘇捻了捻手指,哈哈笑道:“果然同姑娘家一般細皮嫩rou,只怕是練功也懈惰了,明日開始,練劍多加半個時?!?/br>
陸升怒道:“我每日練功從不偷懶,師父不講道理!”

衛(wèi)蘇不容置疑,抬手制止他抗議,轉(zhuǎn)向陸升來處,笑道:“這位就是謝瑢謝公子?久仰大名,我這劣徒給公子添麻煩了。”

謝瑢緩步穿過羽林軍群,他雖出身世家,卻是個白身,見了衛(wèi)蘇自然行禮,口稱見過衛(wèi)左監(jiān),而后卻道:“抱陽不麻煩?!?/br>
陸升在師父面前,終究有些孺慕之心,如今聽了謝瑢稱贊,愈發(fā)得意,一雙眼也閃閃發(fā)亮,衛(wèi)蘇見了自然手癢,只是這小徒弟如今滿頭珠翠,要摸一摸也不方便,只得作罷,又道:“此事鬧得動靜過大,只怕要驚動上聽。謝公子還請好生安歇,養(yǎng)精蓄銳,衛(wèi)某改日再來登門拜訪,討教清楚來龍去脈、前因后果?!?/br>
謝瑢道:“衛(wèi)左監(jiān)未免高看在下,在下也是當(dāng)局者迷,只怕說不清楚。”

衛(wèi)蘇卻只爽朗一笑,下令道:“送謝公子回府。”又轉(zhuǎn)頭對陸升道:“你也勞累半宿,快些回家,莫讓兄嫂掛念?!?/br>
陸升看向謝瑢,火光通明下,果然眉目間難掩疲色,他猶豫片刻,終究還是囁嚅道:“我、我同謝瑢一道回去”

衛(wèi)蘇也不知想起了什么,似笑非笑,十分古怪,只道:“謝公子,我這劣徒又要給公子添麻煩了,您多擔(dān)待?!?/br>
陸升怒道:“我不麻煩!”

一面卻牽住了謝瑢的手腕,道:“謝瑢,我們走!”

謝瑢神情疲累、面色慘白,任由他牽著告辭,往前門走去。

衛(wèi)蘇望著那二人背影,幽幽嘆了口氣,晁賀突然開口道:“女大不中留?!?/br>
衛(wèi)蘇失笑,抬手摸了摸下巴,嘆道:“師弟啊師弟,你當(dāng)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由他去罷?!彪S即神色一厲,喝道:“今日所見,絕不可泄露半分!”

眾羽林軍轟然應(yīng)是。

王府中一片寂靜,偶爾有仆從低著頭匆匆跑過,也不知忙碌什么,卻是無人來阻擋他們。直至在前院回廊中遇到了司馬倩,那郡主再不復(fù)白日的容光煥發(fā),只草草披著件狐皮披風(fēng),火紅狐貍毛卻更襯得她面若白紙,毫無血色,原本意氣飛揚、甚至有幾分刁蠻的雙眸亦是茫然無神,一動不動坐在回廊邊的石臺上,仿佛化成了毫無生氣的木雕。

陸升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低頭從她身邊走過,司馬倩突然幽幽道:“你才來了幾個時辰,我祖父死了,我爹也死了……兇星不過府,一過百禍出。照真禪師果然一語成讖。”

陸升停下腳步,只回頭看謝瑢,謝瑢微笑,卻沒什么力氣,只低緩道:“郡主就當(dāng)買個教訓(xùn),日后切莫再請我過府?!?/br>
他反手牽了陸升,又往前行去,陸升卻回頭道:“郡主,臧否是非,不是君子所為,在下卻要做一回小人,褻瀆死者說一句,多行不義必自斃,怨不得旁人?!?/br>
司馬倩一聲不吭,連頭也不回,只癡癡望著園中花木光禿禿的枝干,兩行眼淚緩緩淌了下來。

若霞若蝶、若松若竹同幾名謝府侍衛(wèi)俱候在門外,見得謝瑢陸升二人出來,急忙一擁而上,打簾子擺馬凳,攙扶謝瑢進了馬車。

陸升緊跟其后,見不過短短一刻,謝瑢便虛弱至此,愈發(fā)擔(dān)憂起來,他卻只能束手無策,不禁心急如焚。

若霞自坐榻邊的暗格里取出一個黑漆木盅,用白玉勺舀出一丸黑黝黝的丹藥,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