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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百鬼升天錄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98

分卷閱讀198

    不是,二伯公給你請罪,快進來吧,莫要耽誤后頭人。”

那婦人何曾經(jīng)過這等場合,一時間戰(zhàn)戰(zhàn)兢兢,連話也不敢說,但她倒也機靈,急忙邁進大門,又拉著女兒,遠遠對著司馬愈、謝宵二人跪下來,磕了個頭,這才往祠堂深處去了。

隨后再無阻礙,趙統(tǒng)領(lǐng)急忙將數(shù)百的三河莊村民往祠堂內(nèi)遷移。

司馬愈、謝宵二人避開了人群,站在祠堂前院的一株石榴樹旁觀望,眾多村民自然是將先前的爭執(zhí)看在眼里的,如今進了祠堂得受庇護,接二連三都有外姓的鄉(xiāng)民、婦人、女子遠遠朝著兩位貴人下跪叩拜,滿臉純?nèi)坏母屑ぶ?/br>
司馬愈望著望著,突然嘆道:“這些百姓是死是活,根本與大局無礙。我原本是想著,這命令是陸升下的,我替他辦好了這事,能討他歡心罷了。然而如今卻覺得,日行一善倒也有些意思?!?/br>
謝宵環(huán)抱雙臂,撫著下頜哼笑道:“我也有功勞。”

司馬愈呵呵一笑,斜眼打量那貴公子風(fēng)流俊俏的樣貌,年紀(jì)雖然大了些,卻仍是俊美動人,別有一番韻致。他一時間有些意動,便靠近了些,低聲笑道:“阿霄,想來我二人也幫不上忙,不如去廂房里歇著,少給護衛(wèi)們添麻煩?!?/br>
謝宵似笑非笑橫了他一眼,“太子何必白費心思,我謝宵心有所屬,二十年不改,再過二十年,也改不了?!彪S后轉(zhuǎn)頭吩咐道:“牡丹,派四人去協(xié)助羽林軍,留四人隨扈。”

八名護衛(wèi)中有一名女子簡短應(yīng)聲,便點了四人離去,謝宵則轉(zhuǎn)過身,又笑道:“只是房屋緊張,要委屈太子殿下同我共度一宿?!?/br>
司馬愈碰了個不大不小的軟釘子,一時面色有些訕訕,卻只得跟在謝宵身后,一面走進廂房,一面喃喃道:“二十年?二十年前你才幾歲?如何就心有所屬了?莫非看上謝瑢了不成?”

謝宵但笑不語,一個字也不肯透露。

遠處傳來密集振翅、吱哇亂叫的鳥群嘈雜聲,猶若烏云的鳥群轉(zhuǎn)眼迫近,仿佛一團摧城陰云,陰森襲來。

黑壓壓的羽毛遮蔽整面八卦鏡,連一絲縫隙也透不出來,“謝瑢”抬手一撫,那副景色便失去了蹤影,八卦鏡又恢復(fù)了光潔鏡面。

他轉(zhuǎn)過身去,嘆道:“鬼子母神與陸升有舊怨,如今自然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謝瑢,我只擔(dān)心陸升出師未捷,要命殞三河莊?!?/br>
他抬起頭,看向廣闊大殿一堵墻壁,柔聲道:“你當(dāng)真……不擔(dān)心?”

以漆黑玄武巖整塊堆砌而成,仿佛亙古屹立至今的墻壁上縱橫交錯了蛛網(wǎng)般的玄黑鐵鏈,糾纏在一名年輕男子身上,將其牢牢禁錮。

那男子濃黑長發(fā)一直披散到腳邊,通身漆黑如夜的深衣,黑發(fā)黑衣、黑色玄鐵,唯有一張臉是白色,就好似正被黑暗漸漸吞沒的冰川,全面淪喪、僅有峰頂殘存著一絲光照出的瑩白冰雪。

在那人柔聲百般詢問下,他緩緩睜開森冷雙眼,往與自己相貌分毫不差的男子看去。

這人赫然便是,真正的謝瑢。

第118章帝陵動(九)

那青年宛若白玉雕琢的塑像,神色半絲不見變換,睜開的雙眸漆黑幽深,暗無止境,他好似在注視那銅鏡,又好似茫然并無焦點,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凝固的面容才稍有松動,微垂下頭,低聲笑了起來。

笑聲起時,鎖鏈稍有牽扯,跟隨他暗啞卻仍是宛若琴韻的嗓音發(fā)出輕輕的碰撞聲,“司馬愈此人名聲極差,然則本性尚可,人也不笨,又兼氣運綿延,比其父更甚。這次出行看似心血來潮,說不得這兩千羽林軍的性命,最終不過是成就太子的名聲?!?/br>
他繼而笑道:“太子若往凈業(yè)宗一去,滅妖藤、退魔僧、定西域動||亂,收天下人心,班師回朝時,陛下該如何自處?莫非要效仿魏先帝,笑吟吟禪讓了不成?”

黃帝道:“太子貿(mào)然出京,非但不微服低調(diào),反倒大張旗鼓,委實太過草率。若非大晉皇帝換得勤,太子隨之量產(chǎn)得俯拾皆是,只怕刺客前赴后繼也要將他除之而后快,有命出京,未必有命回來。只是……”黃帝嘆道,“謝瑢,你著眼點未免歪了?!?/br>
謝瑢仍是唇角微勾,從容不迫,仿佛并非被鐵鏈?zhǔn)`得動彈不得的囚徒,反倒是高踞尊崇主位的貴客,冷淡中自帶一份倨傲,哼笑道:“既然閣下說我塵緣盡斷,我又何必徒勞牽掛他人。”

黃帝笑嘆道:“若當(dāng)真如此,為何你偏生一點執(zhí)念深重若斯,時至今日仍扎根識海,與我爭搶生機,令這rou俑之身不堪重負(fù)?”

謝瑢卻譏誚一笑,又道:“閣下當(dāng)年平定四海、懾服蠻夷,成就中原人族萬載榮光,何等英雄偉岸、舉世無敵。如今卻對著自己做的人形法寶一籌莫展……到底是歲月催人?!?/br>
黃帝合上雙眼,嘆道:“滄海桑田有窮盡,我自然是……老了。”

他那與謝瑢一般無二的絕美容顏分毫不顯老態(tài),眉發(fā)濃黑柔順、眼神深遠清澈,一聲嘆息卻好似亙古荒神,沉沉墜人心頭,隨即卻又突然展顏笑道:“謝瑢,你我本該一體同心,不分彼此,為何我自始至終看不透,你那執(zhí)念緣何而起,竟偏偏不肯一死?”

那鐵鏈隨著黃帝一字一句而滑動,絞纏在謝瑢手臂、軀干上,愈收愈緊,若是血rou之軀,只怕早就陷入血rou之中,勒得鮮血淋漓、骨節(jié)寸斷,如今那青年軀殼也隨之有些輪廓模糊,卻也僅止于此。

謝瑢仍是掛著譏誚笑容,半點不見動搖,目光又落回那銅鏡之上。

銅鏡之中再度顯出了三河莊慘烈景象,鳥群突襲而至,將尚不及躲藏的十余人血rou盡數(shù)撕裂,鮮血白骨灑滿地,慘不忍睹。

“你自然看不透?!敝x瑢低聲道,“只因我也看不透?!?/br>
三河莊中,長夜仍不見盡頭。

慘呼聲卻已經(jīng)弱了,鳥群襲至?xí)r仍留在露天的十余百姓、數(shù)名羽林軍,早已血rou撕裂、氣息全無,化作累累白骨倒在地上。

幾間以茅草樹枝搭建的棚屋更是不堪重負(fù),被數(shù)不盡的群鳥壓得轟然坍塌,藏在屋中的豬牛羊諸般家畜被啄得傷痕累累,一面哀嚎、一面四散逃去。牛皮何等堅固,竟被這些紅眼烏鴉的腳爪鳥喙如撕裂布帛一般輕易撕開。

只是這鳥群竟只食人rou,不過傷了家畜,便任其四散逃開了。

如今祠堂石屋外除了黑壓壓如烏云環(huán)繞的鳥群之外,再無半個活物,石墻堅固,鳥群一時無法,環(huán)繞石屋飛了幾圈便有四散的趨勢。

然而當(dāng)是時,一聲嬰兒啼哭驟然炸響,卻原來是先前那被喚作大牛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