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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他逗趣兒,還是當(dāng)真糊涂了。但這不妨礙司少流信任楊奕,去相信他口中說的任何話語。楊奕拉司少流站起來,司少流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抓著楊奕的手未曾放開。又是好一通臉紅心跳,不敢言語。楊奕自然發(fā)現(xiàn)了,卻只當(dāng)這孩子是緊張了。他一腔拳拳長輩心腸。往日所見又都是些嗓門兒鑼鼓響的糙老爺們,頭一回親近白兔子似的小仙童,還是義兄義姐的骨rou,疼愛之情都要滿溢了出來。他牽著司少流的手,覺得涼,于是將外套脫下來搭在司少流的肩頭。他彎著腰垂著頭,說話時的熱氣噴撒在司少流的脖頸耳朵上:“味道重了些,照照先莫嫌棄。外頭冷,到了屋子再脫了衣服換一身。”司少流點了點頭,抓住西服的領(lǐng)子:“可是喝了許多?”楊奕見他確實一絲異常也無,渾似鼻子失靈,便也放心大膽將摟著司少流的肩膀往房間那邊走。他著實喜歡著軟綿綿的小侄子,便也喜歡與之親近。“身體醉了,心醒著?!睏钷鹊溃氨闼闶俏宸肿戆??!?/br>司少流不甚聽得明白,楊奕便刮了下他的鼻子,“照照聽聽便罷了,無需探究深去?!?/br>那便不多深思。楊奕的房間分為里間與外間。楊奕在里間洗澡換衣裳,司少流便在外間,坐在桌上,等著鐘管家上飯菜。飯菜上齊了,楊奕還在里間沒有出來,老鐘讓司少流先動筷。司少流要再等等。都等了這許久了,哪里還差這一點時間。自然是要等楊奕出來,再一道用飯的。楊奕帶著滿身水汽出來,坐到司少流身邊:“吃飯吧?!?/br>應(yīng)酬是喝酒,回家才是吃飯。楊奕一肚子酒水,到了家才算有頓熱飯。司少流將打好的熱湯端到他面前,不冷也不燙恰恰適宜。在明亮的燈光下他不是很敢瞧楊奕,垂著眼睛小小聲的:“先喝湯吧,解酒的。醉酒的話,明日會頭疼吧。”于是楊奕覺得自己一肚子的酒都化作了水,舒爽得很。一想到日后,會有一個人等他回家,等他同桌吃飯,還會為他吹溫一碗熱湯,便覺得熨帖的很。心下燙起了一團(tuán)火,很燙也很舒服。大哥二姐這一送來的可不是個麻煩,是個寶貝。奈何這個寶貝是個挑食需得精心細(xì)養(yǎng)的寶貝。楊奕與司少流一桌吃多了飯,發(fā)現(xiàn)他家照照居然真的是只只吃菜葉子的小白兔子。晚上照舊是葷素搭配,有魚有rou,可司少流還是專心致志往自己的飯碗里夾綠油油的小菜。楊奕忍不住夾了一筷子大蝦到司少流的碗里:“小孩子家家,挑食便長不大了?!?/br>司少流腦袋埋在飯碗里,他盯著死不瞑目的大蝦,面面相覷,無處下手。自然是不能在楊奕面前露怯的,可不能讓楊奕看輕自己,是個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潔癖滿分的大少爺。雖然……是這樣沒錯……可在楊奕面前不成。司少流放下筷子,捏住大蝦的尾巴,回憶著老師剝蝦的動作,掐去頭斷去尾,扯住蝦殼,一下兩下三下,好了,撥開了。油亮的湯汁從手指尖流下來,污了素白的手。楊奕時常見司少流畫畫寫字彈琴。多還是畫畫,他每每回來,多能見司少流坐在書房前的臺階上,握著畫筆涂抹下或艷麗或暗沉的色彩。天色或昏黃,或昏沉。光線或明亮,或暗淡。唯有這個人,安安靜靜的,畫著他的畫,等著他的人。素白的手,纖瘦骨小,青色經(jīng)絡(luò)淺布。握著畫筆,調(diào)著五顏六色的顏料,磨一疊濃淡適宜的墨,撫一曲陽春白雪或下里巴人的琴曲。多美妙,多美麗。這一雙手,是握筆的是撫琴的,不該染上一絲污濁半點塵埃。楊奕立時便后悔了,掏出帕子包裹住司少流的雙手,細(xì)細(xì)的將汁水擦去。司少流管不住亂撲騰的心臟,只緊盯著楊奕的雙手包裹住他的。“你嘗嘗,這蝦好不好吃?”楊奕放開司少流的手,司少流一個指令一個動作,囫圇咽下去也不曉得什么個滋味便答了:“甚好?!?/br>楊奕又夾了一筷子魚,自己仔細(xì)挑去了刺才放到司少流的碗里:“再嘗嘗這個呢?”“極好?!?/br>這個時候,楊奕親手送來的哪怕是鴆毒匕首,他也能吞咽下去,夸一句很好吧。“紅燒rou吃不吃?”楊奕問他,發(fā)現(xiàn)了司少流神思不屬,又道,“喜歡便是喜歡,不愿意吃便也告訴我。在我面前不必拘束,也莫做面子。這是你家,我也不是外人,你只管告訴我?!?/br>司少流的目光在他面上一觸即收,于是點點頭:“蝦好,魚也好。只是,不愛油膩的吃食?!?/br>楊奕歡喜他坦誠,笑了一下:“那好。來,吃吃看,都是瘦rou,給你去去油。”他剔去紅燒rou上的肥rou,又放在碟子邊沿去了去油,這才放到司少流的碗里。司少流嘗了一口,果然好吃。他大著膽子,夾了一筷子蝦到楊奕的碗里,聲若蚊吶:“你也吃?!?/br>楊奕又笑了:“好?!?/br>隨后司少流的碗里多了一只去了殼的完整的蝦。他望向楊奕,楊奕正咬著蝦頭,轉(zhuǎn)手去剝第二只了。他跟肩膀也長了眼睛似的,司少流看過去,他便道:“一人一半兒?!?/br>一人一半兒,蝦頭給我,蝦rou給你。司少流心頭一顫,連忙將臉埋回飯碗里,不敢再看楊奕。這個人,他怎么能不愛。他想起第一日見楊奕,楊奕說明日陪他畫畫,便果真一日陪著他。早上起來,兩個人一同用了早飯。他去書房練字,楊奕便同他一道練了幾張大字。他擺出朱砂丹青來,楊奕還會幫他磨墨。后來楊奕出門,他便坐在臺階上畫畫,等楊奕回來。他在自己的身邊留下了一個位置,晚上楊奕回來了便到了他的身邊,瞧他畫了一會兒畫,醒了醒酒,兩個人再一同去吃晚飯。這樣好的時光。自第二日開始便一直持續(xù)著。只偶爾楊奕會離開幾日,再等楊奕回家重新開始這樣子過。看書畫畫練字彈琴,原來只是他一個人的事情,有了楊奕,便成了他們兩個人的。他彈琴,他聽。他練字,他陪。他畫畫,他看。他讀書,他還能同他辯上一辯。多好啊。他們之間能聊那么多的事情,說那么多的話。從天南聊到地北,從文曲星寫禿了的筆聊到月老老眼昏花打成麻花兒了的紅線。甚至能聊未來。楊奕說等照照長大,等照照你自己覺得長大了的那一天,張開翅膀,自己去飛。他說,小叔會在你的下頭。你若一直飛,便一直飛。若遇到意外,驟雨狂風(fēng)不幸跌下來,還有小叔在下面接著你。同他說這些話的楊奕,司遠(yuǎn)照如何能不喜歡他。可他卻還是不敢光明正大的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