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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大半年不見,倒是和此前一模一樣,硬要說改變,就是比以前要陰郁了些。沈止微微一笑:“許久不見。”飛卿看他的眼神復雜難言,沒有回話。方才見到姜珩撒嬌般抱著沈止不撒手,又被沈止說教似的說得低了頭,雖然沒什么表情變化,卻溫順得像是換了個人。飛卿嫉妒得牙都要咬碎了。更想咬沈止。可是姜珩對沈止的依賴那么分明,飛卿甚至都找不到借口來說什么——而且方才姜珩離開前看了這邊一眼,明顯就是發(fā)覺了他的存在。看飛卿沉默不語,沈止耐心地籠著袖子等著,過了會兒,流羽卻拿著把傘和手爐過來了,暼了眼他哥哥,將東西遞給沈止,頷首道:“沈公子,殿下吩咐屬下取來的。殿下讓您別在外頭一直吹風,當心又受風寒?!?/br>姜珩是故意的吧。沈止心里古怪地想著,接過手爐抱著,流羽便撐著傘給他擋著雪,用沉默警告的目光盯著飛卿。飛卿到底還是沒說什么,本來在血液中沸騰燃燒的嫉恨一瞬間因為流羽的沉默也冰冷下來,他瞪了眼流羽,看也沒看沈止一眼,錯身離開。沈止嘆了口氣——情愛蒙蔽人眼,飛卿是個容易沖動的人。他自己本就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對飛卿喜歡姜珩一事說不上有什么厭煩,只覺同病相憐。不都是一類人。只要飛卿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沈止倒也能同他相安無事的在昭王府里過著。不過離開京城大半年,飛卿確實要比此前沉靜許多。沈止側頭看了看流羽,心中暗道,也不知道流羽心里會不會跟著不舒服。流羽的眸色很淺,寡言少語,注意到沈止的目光,才張口道:“沈公子,我哥哥忠心殿下,本性不壞,只是我們兄弟失去的東西太多,他認定了什么便是死理——”比如在沈止還沒有正式出現在公主府時,飛卿可以騙自己姜珩最需要的還是他們三人,姜珩縱是不會喜歡他,身邊也會一直無人。流羽頓了頓,他鮮少說話,思考了一會兒,才又流暢地說出一句話:“殿下答應放他回京,也是因為我,我會看住他的。”沈止點點頭,忍不住仔細看了看流羽。三個侍衛(wèi)里,阿九沉穩(wěn)靈活,飛卿辦事利落,但是話多性躁,最沉默寡言、一言不發(fā)地做好事情的是年齡最小的流羽。流羽被他探究的目光盯得有些緊張:“沈公子?”沈止笑起來,抬步往長廊上走,流羽疑惑地跟上他,就見沈止把手爐塞給他,隨即拿過傘,懶洋洋地道:“我出去喝酒,待會兒若是殿下問起來了,就讓他來老地方找我?!?/br>話畢,他走到墻邊,輕身一翻,便躍了出去。流羽咽回沒說出口的話,若有所思地盯了會兒沈止離開的地方。沈止覺得自己最近運氣實在不如何。覓到少年時偷閑喝酒的深巷小酒館里,店家溫的桂花酒還沒上來,衛(wèi)適之突然冒了出來。這兒地方僻靜,很難尋找,也不知道衛(wèi)適之怎么尋到這兒來的,好死不死地就同他撞一塊兒了。許久不見了——不過沈止并不太想同他見面,若不是他自作多情,衛(wèi)適之看他的目光似乎總是有點怪怪的。這衛(wèi)家兄妹倆……沈止哭笑不得,有點害怕衛(wèi)指揮使知道了,會直接過來捏死他。如今年關已過,衛(wèi)適之還穿著常服,見他坐在對面,目光灼灼的不說話,沈止也不好無視他,禮貌地問:“衛(wèi)總旗怎么有閑出來?”衛(wèi)適之依舊直勾勾地盯著他:“犯了錯,被我爹罰禁閉,偷溜出來了。”沈止也不知道該說什么,笑了笑,垂下眸子不語。衛(wèi)適之的目光在他身上一一掃過——從烏黑柔軟的長發(fā)到低垂的長睫,白皙俊雅的臉龐,露出來的一截脖頸……衛(wèi)適之忽地一怔。沈止頸側有吻痕……好幾個,很重,可以看出在進行某件事時的激烈與留下痕跡的人強烈的獨占欲。衛(wèi)適之心中忽然生出了一股滔天的怒氣,本想狠狠一捶桌子質問沈止,一轉瞬又怕嚇到文文弱弱的沈止,只好壓下怒意,咬牙切齒地道:“沈靜鶴,你……你去逛窯子了?!”沈止正在喝茶,聞言差點嗆到,念頭一轉就猜出了是哪兒泄露了信息——姜珩這廝,說過多少次不要留痕跡在脖子上,非要留。他頓了頓,唇角勾起,笑容輕薄,輕言慢語道:“衛(wèi)總旗,在下是個男人?!?/br>衛(wèi)適之張了張嘴,有點無言以對,過了好一會兒,才憋紅了臉道:“就算……也不能去那種地方逛!”衛(wèi)家家風開明,但在這方面管教極嚴,衛(wèi)適之從小被教導著,只覺青樓是個無比污穢臟污的地方。沈止純凈漂亮得像個神仙,居然去了那種地方?沈止依舊笑著,只是眸色冷了幾分:“衛(wèi)總旗不覺得自己管得太多了?”衛(wèi)適之紅著臉咬著牙,瞪著沈止,像是他犯了什么滔天大罪。過了宮中那個晚宴后,許久不見沈止,他心中想到焦灼,沒想到好不容易見上了,就氣得幾欲嘔血。沈止沒再看他,酒家將溫的酒送上來了。窖藏的酒,開了封后就有一股甜甜的醇香。沈止悠悠倒了一杯酒,持著酒杯把玩片刻,修長的手指被粗礪的黑色茶杯襯得格外白皙精致,他慢慢喝了一口,紅紅的嘴唇碰了酒水,亮亮的,看起來柔軟又香甜。衛(wèi)適之愣愣地看了會兒沈止,忽地像是明白了什么,見鬼似的一下子蹦了起來,驚慌地“你”“我”胡亂說了一通也沒說出個一二三來,舌頭像是打了結,更像是遭受了什么重大的打擊。沈止有點怕他激動起來把這小酒館給砸了,起身還沒說話,衛(wèi)適之一臉茫然地看他一眼,忽然就轉過身一下子跑了出去——還撞了個人,也沒抬頭,出了門沒注意地上覆著薄冰,摔了一跤,又迅速爬起來,一溜煙就沒了人影。沈止目瞪口呆,要不是知道自己的相貌還不錯,他都要以為自己長得像什么惡鬼邪神了。被衛(wèi)適之撞了一下的正是尋來的姜珩。他看也沒看衛(wèi)適之離開的方向,沖受了驚的酒館掌柜點了點頭,看對方像是平靜些了,才坐到沈止對面,取過他剛才抿了一口的酒,仰頭喝了下去。沈止笑盈盈地看著他。這酒館是以前他同姜珩來過的,那時候他還是姜珩的伴讀,深宮中的小皇子總對外頭充滿了向往,沈止答應他帶他出來,但又不能去人太多的地方,便來了這個小酒館。姜珩還記得這里,難得可貴。掌柜的是個啞巴,口不能言,見兩人安安生生地坐著,像是松了口氣,轉身回了里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