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合作，貴叔這樣謹(jǐn)慎周到的人自然不會只看裘娘子的手藝，經(jīng)過一番明察暗訪，裘娘子的生活、經(jīng)歷、親朋好友，能夠查到的他幾乎都了解了，這會兒細(xì)細(xì)地將裘娘子母女在臨州府五六年來的生活、還有女兒裘念祖、女婿程鳴風(fēng)的情況、以及近來關(guān)于程鳴風(fēng)的傳言都說了。

    “程鳴風(fēng)？”剛剛被瞎眼婆婆還有個女兒的消息驚到的知若直接愣住了，好熟悉的名字，不久前剛剛聽到過，有沒有這么巧？

    落霜最喜歡關(guān)注巧合了：“程鳴風(fēng)？今年的新科進士，聽說現(xiàn)在可是太子的同門師弟，靖國公府的準(zhǔn)女婿、太子的準(zhǔn)連襟，不會是同名同姓吧？呵呵，我們應(yīng)該打聽一下那位新科進士程鳴風(fēng)是不是臨州府出去的。不過，據(jù)說那位程進士是被他媳婦算計后賴上的，孤兒寡母逼著她做了上門贅婿，人家對這樁親事委屈的很。也是，有點本事的男人都不會做上門女婿，更別說金榜題名的新科進士?！?/br>
    “呸，真是不要臉！花了人家那么多銀子，讓人家供著考了進士，還委屈？真是人心不古！這樣說來應(yīng)該就是此人了，”貴叔的語氣里多了兩分不忿，他同裘氏母女見過兩次，也算是熟人了，而且一般情況下人總是同情弱者，“不過我看那裘氏母女兩似乎也是心里有了準(zhǔn)備。若真是同太子和靖國公府扯上關(guān)聯(lián)，孤兒寡母的也確實沒有辦法?！?/br>
    他之前的主家是京城的，所以他在京城呆了十多年，又是替主家看管生意整日里在外頭打交道，這類事見聞得不要太多，哪屆科考完不出幾……至少一兩例？念點舊情或者對原配還有所圖謀的貶妻為妾，狠一點的暗中下手給糟糠之妻制造個意外一了百了，大多數(shù)還是找借口休妻。當(dāng)然，原因肯定都是女方不好，不孝、惡疾、無子、甚至……yin蕩。

    落霜一臉恍悟：“她們母女兩有所懷疑，有所準(zhǔn)備，所以裘娘子決定拿出絕活多掙些銀子，否則以后年紀(jì)大了，一家三口老弱婦孺怎么活？而我們主子正聲名鵲起，齊家家大業(yè)大、口碑好，做的還都是別人學(xué)不來的新奇東西，不差她的一個竹織扇，跟我們合作可以說是她現(xiàn)在最好的選擇?！?/br>
    “正是，”貴叔贊許地打趣道，“誰說我們落霜姑娘動手比動腦強？瞧這分析的，頭頭是道??！裘娘子倒是不矯情，她自己也是這么說的，所以還真沒有我之前擔(dān)心的獅子大開口?！?/br>
    “貴叔，在你看來，裘娘子是個怎樣的人？”知若突然問道，“憑你的直覺。”

    “直覺？”貴叔想了想，才道，“話不多，說話直接、簡短，不茍言笑，呃，好像守寡多年的婦人大部分都是這樣的，呵呵?！?/br>
    “不過，”貴叔繼續(xù)道，“一個寡婦，還是瞎了眼的寡婦獨自撫養(yǎng)女兒長大，我起初以為除了手藝出眾外，人肯定很精明。但交談一番之后，發(fā)現(xiàn)她還真沒有我想象中的潑辣和精明，當(dāng)然，也不好算計就是了。哦對了，她們家養(yǎng)了兩只大狼狗，兇得很，一般人還真不敢靠近。”

    “再有嘛，”貴叔皺起眉頭又想了想，“警覺，非常的警覺，雖然說一般瞎子耳朵都特別好，但不知為什么，我就是覺得裘娘子對風(fēng)吹草動特別敏銳。怎么說呢？若是她家院子里磚頭少了一塊，估計她都能很快發(fā)覺?！?/br>
    第456章 不好算計

    如冬一雙大眼睛瞪得圓溜溜：“貴叔，夸張了吧？”對她這樣接受過殘酷訓(xùn)練的暗諜、死士來說，熟悉的環(huán)境里一點蛛絲馬跡的變動確實有可能迅速發(fā)現(xiàn)，可是一個普通婦人，還是一個瞎眼的普通婦人，怎么可能？

    貴叔的神情依然堅定：“沒夸張，我的直覺就是這樣，總覺得她很敏銳，比我們這些眼沒瞎的人更靈活，你們沒見過她織竹絲，比頭發(fā)絲還細(xì)的竹絲，被風(fēng)吹開一根她都能馬上伸手弄回來，比眼睛能看到的人還利索。”更重要的是，當(dāng)時裘氏是一邊織扇一邊同他交談，竟然還能心有旁騖，真正是一心多用有沒有？

    “哦？”知若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我倒是相信貴叔的感覺，一個雙目失明的婦人，如果沒有一點不凡的手段，如何能平平安安將女兒撫養(yǎng)長大？據(jù)說她們的日子過得還不錯。有些人有些事啊，只看表面還真看不出什么來?！?/br>
    之前知若就一直在懷疑，什么樣的粗使丫鬟有可能知道所謂驚天大秘密？無意中偷聽到？那么，一個丫鬟真有那么容易逃過死士追殺？

    她寧愿相信那就是個假丫鬟、真暗諜，之前那個月季不就在齊昊天府上做了多年默默無聞的丫鬟，然后又跑到邱玲身邊繼續(xù)做丫鬟？

    也只有這樣的緣由，才能解釋貴叔的直覺。貴叔雖然不會武功，不是軍人或者暗諜，但是商場如戰(zhàn)場這一點知若自己深有體會，她確實相信貴叔的直覺。

    所以，她很慶幸不是自己去找到了裘氏，而是貴叔先找到了竹織扇，這樣的“相識”再自然不過，她就順著貴叔鋪好的路，做齊慕白該做會做的事就好，不用刻意去爭取什么。

    被主子認(rèn)同的貴叔很有成就感：“寡婦門前是非多，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不論從哪一條看，裘氏眼盲還孤兒寡母的能夠有安穩(wěn)的生活，并敢于爆出如此絕技，定然是有不為人知的自保手段。不過，小的認(rèn)為這些于我們并無大礙。我們要的是她的竹織扇成為我們霓裳居和嫡仙居中獨有的賣品，而她既然有意向同我們合作，所求也無非就是依附于我們齊家尋求庇護，各取所需罷了?！彼麄儽揪褪腔ダ献?，并沒有算計裘氏的企圖，那么裘氏有手段或者其它什么特殊能力對他們并無威脅，他們齊家也不是好算計的。

    “正是，”知若點頭，“如果合作人太弱，自身麻煩太多，對我們也不是好事。”她肯定是要同裘氏合作的，但沒必要同落霜幾人說明最重要的真實原因，也……無從說起，她自己都知之無幾，有的只是毫無根據(jù)的猜測和想象。

    真正同裘氏見面，知若才知道裘氏的實力恐怕遠(yuǎn)遠(yuǎn)超過自己的預(yù)想和貴叔的直覺。

    裘氏一身灰色細(xì)棉布衫，看上去三十六七歲左右，高瘦，但不是瘦弱，整個人顯得很精神，雖然眼盲，但行動靈活，不比尋常人差，說話也是干脆利落，但話極少，能少說一個字絕不多開一下口那種。

    陪著裘氏一同來的是裘念祖，一個清秀柔婉的少婦，話也不多，大多時候安安靜靜地站在裘氏身后。

    “裘娘子，”貴叔道，“主要條款我們之前都談得差不多了，我們家公子的意思你剛才也該聽明白了，一旦簽下合作協(xié)議，你的竹織扇就只能在我們齊家鋪子里出現(xiàn)，你們不能再私自出售哪怕只是一把，否則就是違反協(xié)議。當(dāng)然，你們原先那些蒲扇和竹片扇還是可以照常售賣的?！濒檬献龅钠胀ㄉ茸右差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