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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下頭,悶悶地往嘴里塞米飯,不一會兒碗就見了底,便提前回了翠竹軒。或許是對遠行還殘留著恐懼,回了房的蘇久云更加坐立不安。自那晚蘇久云將陸曄沉趕出翠竹軒后,兩人就再沒見過面,蘇久云此時心中的想念和渴望油然而生,像野原上的火,怎么澆也澆不滅。他忽然想起季寒塘說的話,他們此行不知歸期,那會不會再也不回來了?想到這里,蘇久云的心猛地縮緊,不行,無論如何也要見上阿沉一面,就算他厭惡自己,以后也不會時常相見了,最后一次,真的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會了,就算不去軍營找他,只要遠遠地在城門口看看他離去的背影也好。蘇久云沒有猶豫了,起身開始穿衣服,披了件藍底白領的大氅就往離軍營最近的東城門跑去。現(xiàn)在才剛過子時,但蘇久云摸不準大軍何時拔營,便早早地候在城門口,生怕錯過。殊不知,大軍第二日破曉前才出發(fā),走的不是東城門,而是面向息寧城的西城門。蘇久云站在臘月的寒風中靜靜地等,不時籠著袖子呵口熱氣,來回踱步。他想,一會兒見到阿沉該說什么呢?路上小心?一路平安?還是就這么遠遠地看一眼?還是就看一眼罷,見了反倒面徒增尷尬。等了約莫一個半時辰后,蘇久云有些冷得受不了了。寒冬臘月可不是說著玩的,凌晨原本就是一天中最冷的時候,蘇久云就裹了件大氅,直愣愣地站在寒風中,冷得直打哆嗦,站都站不穩(wěn)。于是干脆找了處屋檐蹲下,縮成一團,拿大氅緊緊裹住自己。過了一會兒,他覺得好了些,甚至全身都開始發(fā)熱,人也漸漸生出些睡意。蘇久云昏昏沉沉地打了個盹,又不敢睡熟了,是不是睜開眼看看天色。等著等著,天邊泛出了魚肚白,他估摸著大軍就要經過東城門了,忙站起來。忽如其來的眩暈讓他又跌坐到地上,他掙扎著慢慢爬起來,歪歪斜斜地往城門口走。剛走到城門口,他便支撐不住了,靠著身邊的石柱喘著粗氣。忽然他聽見遠處傳來交談聲:“老劉,你猜方才換防的時候,我見著什么了。”“什么,李老板那小女兒?”“呸,胡說八道什么,我說正經的?!?/br>“有屁快放,仔細一會兒頭賞你軍棍?!?/br>“我方才看見平南軍從西城門經過!”“什么?!平南軍?這是要去作甚?打仗?”“這哪知道,聽說最近邊境不太平?!?/br>……“誒?那邊地上的是啥?”“哪兒?哎!是個人!”“快去看看去!”第20章第二十章天將寒蘇久云醒來時,腦中一片空白,只覺得喉嚨燒得像要噴火,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他左右打量了下四周環(huán)境,全是藥柜,看樣子像是個醫(yī)館。醫(yī)館?先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己為什么躺在這兒。是了,他的阿沉走了,自己甚至連個背影都沒瞧見。自己會不會再也見不到他?蘇久云忽然情緒激動起來,猛地撐起身子,卻引得陣咳嗽。外面的人聽見動靜,掀開布簾走了進來。見蘇久云醒了,便倒了杯清水給他道:“你染了風寒暈倒了,城防軍的人送你到這兒,先潤潤嗓子,我去給你端藥?!?/br>蘇久云道了聲謝。那人再進來的時候,左手端了碗熱騰騰冒著熱氣的藥,右手斷了個磁盤,里邊裝了幾個蜜棗。蘇久云打量著他,來人一副文士模樣,頭發(fā)高高豎起,簪著白玉簪,穿一身繡著暗花的墨藍長衫,身形頎長,臉也長得很標志,嘴上噙著溫和的笑,那笑意,像極了大哥。蘇久云看呆了,對著那人的臉發(fā)了好一會兒神,直到那人對他說了聲“喝藥罷”,方才醒轉過來,對著他抿嘴笑笑,接過了藥,道了聲多謝。“你家住哪里,一會兒得把你送回家。”那人看著蘇久云喝完藥,接過他手中的空碗放到桌上。“不用,我自己能走回去?!碧K久云搖了搖頭,感到一絲眩暈,想起沒能見上陸曄沉的面,心中又難過起來,也沒興致和這個人閑聊了。那人見他似乎心情不愉悅,作為一個醫(yī)者,便習慣性地囑咐了一句:“神思郁結,乃病之大忌,放寬心養(yǎng)好病才是上策?!?/br>蘇久云扯著嘴對他笑了笑,配合地轉移了思緒,見他一臉溫和,又想起了大哥,心中頓生親切,便忍不住跟他交談起來:“我家在城北白練山莊,我姓蘇,蘇久云?!?/br>“原來是白練山莊的蘇公子,在下姓盧,單名一個柯字?!?/br>“盧大夫?叫你大夫還真別扭。”又上下打量他了一番,心里直道不像個郎中。盧柯無所謂地笑笑:“你再躺著休息會兒罷,晚些送你回去?!?/br>“不必了,你走不開,我自己回去便是?!闭f著就要起身,卻被盧柯按下。“你如今身體羸弱,外面天寒地凍,出去再吹了風,恐怕留下病根,到時就麻煩了?!北R柯臉色有些嚴肅,“你們這些年輕人,成日糟蹋身子,老了后悔都來不及?!?/br>蘇久云笑了笑道:“說得你多老似的?!币膊豢蜌饬耍残奶上吗B(yǎng)神,也確實身子虛,不一會兒又睡著了。蘇久云是被盧柯?lián)u醒的,他微微皺了皺眉,心中不免又想起陸曄沉。如果是以前的陸曄沉,肯定不會這么叫自己起床,那必定是輕言細語地哄醒,或是干脆不叫醒,抱著他,就像每年中秋夜那樣。他不禁心中一慟,若是日后阿沉和久香成了婚,那久香日日都能得到如此溫柔的照拂,而自己和阿沉,再也回不到小時候了。他恍恍惚惚地站起身,披上盧柯遞過來的大氅,跟著他登上雇好的馬車。盧柯見他醒來后就一言不發(fā),心知他又開始傷懷,又拿出那套職業(yè)精神道:“郁氣積于胸中,對養(yǎng)病不利,有什么煩心事,你可以跟我傾訴傾訴?!?/br>盧柯語氣平和,帶著一種讓人信服的力量,蘇久云竟真的開口道:“若是…若是…”,“若是”了半天,蘇久云也沒說個什么出來,自己先嘆了口氣。說什么?說自己愛上了自己的好兄弟,而好兄弟和自己的meimei兩情相悅?見他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出口,盧柯擺擺手道:“不想說便不說罷,只消牢記‘樂而不yin,哀而不傷’方為養(yǎng)身之道?!?/br>蘇久云點了點頭,靠著車壁休息。蘇久香最近很郁悶,他哥哥老躲著自己,偶爾見著面就敷衍地慰問兩句。她覺得自己哥哥一定有事瞞著他,她想,不行,今天一定要在山莊門口等他回來,好好問清楚是什么事!她在山莊門口站了一上午,直到晌午才看見一個墨藍袍子的男子攙著自己大哥一步一步地登著石梯。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