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個演員也不見急躁，直接把徐保牧的戲份都往后調(diào)，在片場通知了幾句話，就算了事。

“少爺脾氣，可能還沒適應(yīng)拍戲的過程……”林渝遙跟在旁邊想為徐保牧說幾句話。

當(dāng)然，他心里也清楚其實這話很多余，徐保牧是投資方那邊塞進(jìn)來的人，哪怕作天作地，劇組也不會真的趕走他。

陳學(xué)民為人和善，這時卻少見的嗤笑一聲：“隨他吧。”

林渝遙再不便多言。

拍攝第七天，是一場外景戲。二零零二年的盛夏，尹尚希在一場活動里認(rèn)識了鄭海，一個模仿歌手、一個職業(yè)替身，都是活在光下的影子，幾乎是一見如故的成為了朋友。

尹尚希性格開朗、熱情洋溢，他拉著才認(rèn)識的鄭海準(zhǔn)備去逛音像制品店。

下午兩點(diǎn)的公交車?yán)餆岬南裾艋\，沒幾個人愿意呆在里面，尹尚希和鄭海坐在后排。

夾在滾滾熱浪的風(fēng)從大開的窗戶里吹進(jìn)來。尹尚希耷拉著腦袋抱怨：「什么時候我才能擺脫坐公交，這種天氣就應(yīng)該待在冷氣充足的保姆車?yán)??；蛘呔退闶亲唬膊辉撌沁@樣?！?/br>
他左右看了看一臉漠然的乘客們：「誰也不認(rèn)識我……」

鄭海坐在旁邊安靜的聽著他碎碎念。

“咔——”

隨著場記這一聲響，林渝遙和顧尋結(jié)束了拍攝。

電影里是燥熱的盛夏，拍攝時卻只是初夏，風(fēng)和陽光從窗戶涌進(jìn)來，撲在身上，惹得人懶散不已、昏昏欲睡。

“等會兒換個角度再拍一遍，先休息十分鐘?！标悓W(xué)民下達(dá)指令。

林渝遙和顧尋坐在原地，化妝師給他倆補(bǔ)妝。

momo這段時間跟他們混熟了，此時大咧咧道：“林哥是不是困了？看你沒什么精神?！?/br>
“嗯，有點(diǎn)，這太陽曬得人太舒服了?！绷钟暹b閉上眼睛，任她作弄。

“我包里有薄荷糖，一會兒讓思敏過去拿點(diǎn)兒?！眒omo說道。

“謝謝?！绷钟暹b笑道。

顧尋坐在他旁邊，補(bǔ)完妝后自然的去撈林渝遙的腦袋，手腕施力，將他的頭按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肩膀借你打個盹?！鳖檶ふZ調(diào)上揚(yáng)，仿佛是再自然不過的戀愛日常。

momo和同事正在收拾化妝品，見狀調(diào)侃道：“不要隨地秀恩愛啊，太傷我們這些大齡恨嫁女青年的心了！”

林渝遙陪著做戲，把腦袋擱在顧尋肩膀上，神色輕松道：“讓顧哥給你介紹，他認(rèn)識特別多單身優(yōu)質(zhì)男士?！?/br>
“行啊，喜歡什么樣的？我這兒各類型的都有?！鳖檶な直鄞钤诹钟暹b，接話道。

“長得帥，性格得好，溫柔體貼，但又不是中央空調(diào)的那種暖男……”momo掰著手指說起來，“參考對象呢，就是林哥這樣的，我看不如顧哥你割愛？”

“搞了半天是想挖我墻角，”顧尋笑罵她，“等會兒我得跟劇務(wù)說，要換個化妝師。”

“別……我錯了顧哥，我還靠這份工作糊口呢！”momo趕緊求饒。

閑聊了一小會兒又進(jìn)入拍攝。公交車上的畫面拍了一遍后轉(zhuǎn)戰(zhàn)老舊音像店。

尹尚希像一尾游魚，熟悉的穿梭在狹窄的過道里，挑選著面前花花綠綠的CD。

「你有聽過這個嗎？」尹尚希舉起一個封面詭譎的CD給鄭?？矗嵑u了搖頭，他沒聽過什么音樂，對這些一無所知。

這時音像店忽然響起了當(dāng)紅流行歌手邱彥的歌。尹尚希本來開心的神色立即暗淡下來，拽著鄭海出了店門。

「真煩，哪里都能聽到他的歌?！箾]走幾步路，街邊的發(fā)廊里也傳來邱彥的歌聲。

鄭海眼神迷茫，似乎不明白他為何煩躁。

「總有一天，我會成為一個比他更出名的歌手的，鄭海，總有一天，我會的?！挂邢远ǖ恼f道。

他因為聲線和邱彥相似，所以一出道就被定義為三流模仿類歌手，一直活在邱彥的陰影下。

鏡頭拉近，給了尹尚希一個眼神的特寫——既決然又飽含怨恨。

“咔——”

“林渝遙過來一下。”陳學(xué)民喊道。

林渝遙摩挲了下自己的胳膊，他穿著短袖，這會兒感到有些冷。

“雖然這場戲顧尋是主角，但你在旁邊不是演個背景板，你能明白嗎？不會說話，沒有臺詞，可不意味著你什么都不需要演。”陳學(xué)民把他叫過來，說剛才那場戲的不足。

林渝遙點(diǎn)頭：“抱歉陳導(dǎo)。”

陳學(xué)民拍拍他的肩膀：“這是雙男主戲，顧尋的角色跳躍性比較強(qiáng)，很抓人眼球。鄭海則是比較平，但你不能讓觀眾注意不到你，不能讓顧尋把你整個人都蓋過去?！?/br>
林渝遙專心聽著教訓(xùn)。

“這場戲等會再來一遍，辛苦大家了?！睂?dǎo)演下達(dá)指令。

外面太陽刺眼，陳學(xué)民率先往音像店里走。

“渝遙，進(jìn)來轉(zhuǎn)轉(zhuǎn)?！?/br>
林渝遙跟著進(jìn)去，顧尋也在里面。這家店是劇組找到的真實的店面，借用了一天來拍戲。

店面很小，藏在大街小巷里，古舊而令人懷念。

“我小時候，學(xué)校附近也有一家這種音像店，經(jīng)常放了學(xué)去租DVD碟片來看?！绷钟暹b摸著一張片子，說道。

“那時候都看什么片子？”陳學(xué)民感興趣的問。

“嗯……塔可夫斯基的之類的?！?/br>
“能看懂嗎？你那時候幾歲？”旁邊的副導(dǎo)演好奇。

“十來歲的時候，隨便借的，看了幾分鐘就想睡覺?！绷钟暹b自己想起來這事也覺得好笑，“那時候借張碟，一天五毛錢，對小孩子來講很貴了。省完早飯，錢也不夠，就去偷拿我媽放在枕頭底下的零錢。所以每次借到這種片子，都會很生氣，覺得浪費(fèi)了錢。”

“哈哈，那是很虧本了。后來有被你媽逮到干了壞事嗎？”一個攝影師問道。

“發(fā)現(xiàn)了……還挨了頓打?！绷钟暹b眼神閃躲了下，回答道。

顧尋走到他旁邊，伸手按了下他的后腰：“對啊，打的可慘了，這里還留著疤呢?！?/br>
一群人擠在狹小的音像店里哈哈大笑，男孩子皮實，小時候因為干了一兩件壞事而挨打，是再平常不過的。

林渝遙跟著他們笑，卻慢慢垂下了眼睛，被顧尋按著的地方有塊陳年累月未褪去的疤痕。他們關(guān)系親密的時候，顧尋追問過是怎么來的。

林渝遙的解釋便是如此：偷拿母親的錢去租碟子看，被發(fā)現(xiàn)了，打的。

這是實話，卻又不是實話。

在這樣一個令人懷念的音像店里，在眾人的哄鬧大笑里，他記憶復(fù)蘇，恍然回憶起了很多年前，這塊皮膚被煙頭燙上去時灼人的痛楚。

第15章

從有記憶起，家里只有兩個人——母親和自己。林渝遙沒有父親，小一點(diǎn)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