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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茂保憲定定地看了他好一會兒, 安倍晴明笑意不變,目光不偏不倚地望進他眼睛里。 桌案旁的燭火跳動,燈芯炸出一聲輕微的“嗶剝”聲。良久, 賀茂保憲搭在膝蓋上的手微微一動,他仿佛是往后退了一步般收回了目光。房間里的氣氛驀地放松下來,黑發(fā)男人有氣無力地摸了摸后腦勺,略微低下頭懶洋洋道,“行吧,你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br> 安倍晴明坐在原地從容地微笑,“師兄你想多了。” “呵呵……”賀茂保憲皮笑rou不笑地回了一個眼神,跟你打交道不想多一點什么時候被你賣了都不知道好嗎? 賀茂保憲被式神帶去睡覺了,但書房里的大陰陽師卻并沒有回房休息。 他把平安京的布局圖找了出來,然后在故紙堆中翻出了許多看似沒有牽連的資料,在燭火下邊看邊思考了許久。 屋檐外夜空中潑灑的墨色隨著時間的移動一層層剝離,像是一汪澄澈的湖水,深沉的顏色慢慢沉淀下去,水面被濾出深深淺淺的黛藍。太陽從東方冒出頭,一縷金色的光芒破開云翳,將東邊的天空照得透亮。 淺色的晨光走過長長的木質(zhì)走廊,將斑駁的廊柱點亮了一路,最后從打開的水墨拉門間淌進去鋪到桌案前的人腳邊。陰陽師垂到地板上的白色狩衣衣角被晨光照亮,籠上一層淡淡的清輝。 一宿沒睡的陰陽師單手支著額頭倚在桌邊,墨色的長發(fā)沿著手臂滑落,他另一只手握著一只紫毫筆,懸在半空的白皙手腕微動,在卷軸上落下了最后一個字。 式神文靜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晴明大人,狐貍帶過來了?!?/br> 安倍晴明把紫毫筆扔進了筆洗中,懶洋洋地開口,“進來吧。” 黃白相間的狐之助畏畏縮縮地從式神垂到地面的鵝黃色唐衣后探出頭,哭喪著臉一步一挪地走進了房間,身影蕭索得如同一只被逼無奈主動跳進烤爐的凄慘狐貍。 “晴,晴明大人……” 正面對上那雙如玉的墨色眼睛的時候,狐之助身體一僵,險些忘了四只爪子該先邁哪一個,前后腳一個打結(jié),整只狐貍一頭栽了下去,像個球一般“咕嚕嚕”滾到了安倍晴明腳下。 狐之助頭頂上傳來一聲輕笑,它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抬起頭,看到那位傳說中的大陰陽師正微垂著眸朝它看來,淡緋色的唇角邊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他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似乎是示意小狐貍跳上來。 狐之助立刻照做,然后按照他的意思乖乖把自己腦袋伸過去,一步一個指令,訓(xùn)練有素,毫無骨氣。 我能怎么辦啊,我也很絕望??! 狐之助在心里嚎啕大哭,我只是一只垃圾時政量產(chǎn)的普通狐貍式神啊,連戰(zhàn)斗功能都沒有的!對上傳說中站在陰陽道頂點的大魔王,不乖乖聽話難道還等著被拆了嗎?! 然后它果然就被拆了。 安倍晴明干凈的指尖在黃白相間的小狐貍腦門上一點,狐之助身體整個一僵,條件反射地趴了下去。神秘莫測的符文從它身上騰起,以它心臟的位置為中心,像一個大型的轉(zhuǎn)輪一樣旋轉(zhuǎn)著浮現(xiàn)在空氣里。 趴在桌上的狐貍式神瞬間失去了意識,瞳孔中代表著靈氣的折光被看不見的手指抹去,黑溜溜的眼睛像普通布娃娃的眼珠一樣黯淡下來。 半空中巨大的輪盤一樣的符文陣還在緩緩轉(zhuǎn)動,遵循著某個規(guī)律一一亮起的符文像跳動的流光,倒映進陰陽師幽深的瞳孔里。安倍晴明安靜地觀察了輪盤許久,眉梢微挑,唇邊浮起一抹饒有興致的笑。 “原來如此?!?/br> 他的目光自上而下地掃過,然后,像是終于把握住了其中的某種規(guī)律,大陰陽師終于出手。白皙的指尖牽引著幾道淡金色的流光繞過了下層的回紋,乘著這個空隙,他的另一只手拂過虛空將正中心那個代表著契約人的文字抹去,慢悠悠地添上了另外一個名字。 最后一筆落完,他的手指在外圍輕輕一點,互換了幾個符文的順序。然后右手一抹,將最外層的金色紋路復(fù)歸原樣。淡金色的流光自正中心往外一路亮起,整個符陣極快地閃了一下,消失在空氣里。 趴在桌上的狐貍慢吞吞地睜開了眼睛。 哇哦,它的契約人從時之政府改成一個叫做澤田彌的人類了? 狐之助前爪垂在身前,滿臉懵逼。 “說說是怎么回事吧?!?/br> 安倍晴明典雅的聲音慢悠悠地穿過空氣傳進耳朵里,狐之助卡帶一般一格一格地抬起頭,以一種仰望的姿勢看向這位分分鐘把時之政法施加在它身上的八十一道封印全都破解還把它整只狐貍的所有權(quán)都搶過來了的大佬。 最關(guān)鍵的是這位大佬解開封印搶了狐貍,繞著時政的中控核心轉(zhuǎn)了一圈,又把封印還原了回去,整個過程垃圾時政完!全!沒發(fā)現(xiàn)! 果然,安倍晴明的傳說橫跨無數(shù)個位面無論在哪個世界都是大佬不是沒有道理的。狐之助淚流滿面,五體投地,并且飛快地賣了時之政府。 “是這樣的,我是被一個叫做時之政府的組織通過跨界技術(shù)送到其他位面尋找靈力強大的人簽約成審神者的。” 西歷2205年,人類將科技結(jié)合靈術(shù)發(fā)展到了巔峰,穿越時空回到過去不再是電影電視劇中的空想。 最開始這項技術(shù)被開發(fā)出來時只是為了觀測歷史,用于解開歷史長河中那些被后人做過無數(shù)猜測的謎團。 然而隨著謎團的解開,未來人對歷史的興趣無限加熱,歷史上一個又一個的遺憾被后人所熟知。漸漸的,一個聲音開始在人群中興起。 既然我們已經(jīng)能夠回到過去,那歷史上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遺憾是不是能夠被矯正過來? 如果圣德太子沒有壯年逝世;如果“守山崩潰”事件沒有發(fā)生,被后世譽為“如果活到三十歲可取天下”的松平清康安然度過他的二十五歲提前大半個世紀結(jié)束了戰(zhàn)國時代;甚至如果沒有“本能寺之變”,織田信長高舉“天下布武”大旗掃平了日本諸島……那么之后的歷史會是怎么樣呢?沿著這些被修正過的歷史一路走來的未來,會比現(xiàn)在更好嗎? 當人類自以為獲得了神明的權(quán)柄,開始將自己的位置擺在諸神之上時,屬于整個世界的黃昏就拉開了序幕。 這是一場由人類的傲慢引發(fā)的人理崩潰,歷史線不斷地被改寫,本該發(fā)生的沒有發(fā)生,本該死去的人活了下來,這種歷史線上的震蕩一路波及到未來社會,終于引發(fā)一場世界范圍內(nèi)的災(zāi)難。 像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最后蔓延到了全世界的一場浩劫。無數(shù)的人憑空消失,整個社會近乎癱瘓,原本該在某個時間節(jié)點研發(fā)出某些重要技術(shù)的科學家因為時間線的錯亂沒有被生出來,原本應(yīng)該結(jié)束某場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