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倍晴明的府邸……” 一目連從本殿出來后便面色沉凝地盯著不遠(yuǎn)處的天空, 似乎在等待或者說防備些什么, 就連神社中為何多出了一個人類小女孩都沒有多問。但此時聽到雪姬的這句話他不由得回頭看了她一眼, 仿佛在無聲地詢問,為什么會牽扯到那位京中的大陰陽師? 雪姬有些尷尬又有些愧疚地垂下頭, “雪麗他們, 想請求那位大人的幫助……” 剩下的事情她來不及解釋了, 一點血紅色的光點從山腰處倏然亮起, 然后在短短幾秒內(nèi)匯集成了一條直通天地的光柱, 覆蓋天空的云層被光柱穿破, 暗紅色的光芒將周遭映亮得如同白晝。 起風(fēng)了。 天地間憑空而起的大風(fēng)穿透神社的結(jié)界,將站在門前的人衣袂吹得獵獵作響。神社前的注連繩瞬間繃直,連帶著懸掛其上的風(fēng)鈴不住顫動, 鈴音亂顫幾乎要將人心緒都攪亂。 澤田彌眼睛驀地睜大了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跑到門口,留在殿里的一狐一鹿無措地對視了一眼,下意識跟在了她身后。 “那是……” 看到殿外天際都被映紅的恍若末日一般的場景,小鹿男的呼吸亂了一拍,雙眼因為震驚而睜到了最大。他和已經(jīng)驚呆成狐貍雕像的狐之助不自覺地同時往后退了一步,像是在極大的驚恐和惶然下下意識地尋求某種庇護(hù)。 穿透結(jié)界的大風(fēng)攜著刀鋒般銳利的風(fēng)壓從天穹上席卷過來,就連站在一目連身邊的雪姬都被逼得退回了拜殿里。她一手擋在眉骨上方,瞇起了眼睛,目光勉強(qiáng)穿過迎面而來的大風(fēng)看到神社前的空地上只剩下了兩個直立在風(fēng)中的身影,作為神明的一目連,以及……那個被強(qiáng)迫性帶來神社的小孩子。 她披在身后的銀色的長發(fā)被攜著濃郁靈力的風(fēng)吹得紛飛,垂至地面的長長衣擺向后劃出了一個凜冽的弧度,她嬌小的身影立在風(fēng)里,自天空穿透結(jié)界強(qiáng)壓而來的潮水般的重壓似乎沒有對她造成半點影響。 小女孩微微仰著頭,目光和一目連落在同一個方向。她的右手抬起搭在左手腕間的水晶手串上,白嫩的指縫間赤紅和重紫色的光芒交替跳動,亂竄的頻率如同某個人怒氣急漲的心跳。 天空中的層云已經(jīng)被無故而起的大風(fēng)翻攪成了旋渦狀,以暗紅色光柱為中心一層層向外蔓延,像席卷了天地的風(fēng)暴,光柱的顯眼程度已經(jīng)將天上的鉤月都壓了下去。 澤田彌咬著唇,清澈的眼眸中析出幾重暗沉沉的憂慮。 “瑩草……” 某處山腰。 “居然還敢回來自投羅網(wǎng)?!?/br> 端著黑色羅盤的男人冷冷地看著不遠(yuǎn)處跪在地上滿面痛苦的妖怪。 黑色的長發(fā)鋪落在地沾染了灰塵,那個嬌小的身影單膝半跪著,身體搖搖欲墜。黑色的霧氣繩索一般從她的身后蔓延出來將她牢牢困負(fù)在原地,小女孩模樣的妖怪似乎正承受著極大的痛苦,臉色蒼白如紙,嘴唇卻幾乎要咬出血來。 穿著法師服的領(lǐng)頭者緊盯著被陣法鎖在原地的妖怪,聲音狠厲暴躁,卻依舊壓不下深藏其中的一抹做不得假的驚懼。 在他身后,幾個同樣是法師打扮的男人互相攙扶著,視線牢牢緊盯著瑩草不放,身體下意識地擺著防備的姿態(tài),眼底卻是一模一樣的驚恐。 他們身上的傷口還在流著血,黑色的妖氣不斷地往里滲透,幾人沒時間也沒來得及找到解決的方法。而在他們身后十米遠(yuǎn)的地方,幾具死狀猙獰的尸體靜悄悄躺在那里無人去管。幾分鐘前,那幾個人還是他們的同僚,從他們身體里流出來滲進(jìn)土壤里的血尚且溫?zé)帷?/br> 這是他們一手創(chuàng)造出來的怪物,他們都沒有想過自己居然會有被反噬的一天。 誰能想到呢,瑩草這種無用軟弱只會哭哭啼啼的小妖怪,居然有一天能夠掙脫他們的控制,而且出乎他們所有人預(yù)料地反殺回來,一見面就宰了他們?nèi)齻€人。 那個從無邊的黑暗中沖出來,披著滿身血色,像捏死蚊子一樣一個照面就將外圍的法師殺了一圈的嬌小身影,殘存下來的人至今想起來身體扔不自覺地瑟瑟發(fā)抖。 跪在地上的瑩草沒有說話,黑色的霧氣從各個方向伸過來捆著她的四肢。她的身體因為急劇的痛苦微微顫抖,墨色長發(fā)下尚且稚嫩的面孔雪白一片。她的靈魂被黑霧和血腥反復(fù)污染著,唯有心中的永不磨滅的意志咬牙佇立在原地死守著最后一片清明。 “姬君……” 一滴眼淚順著她的臉側(cè)輕輕滑落下來,無聲無息打碎在她膝測的尖石上。 穿著黑衣的法師依然緊緊盯著她如臨大敵。 方才最后一刻,要不是他抓住機(jī)會提前發(fā)動了山上的陣法,恐怕他們今晚在這里的所有人都會被這個妖怪宰殺完。他心里惱羞成怒,恨不得把那個膽敢背叛他的怪物撕碎了去喂巫蠱師的毒蟲。但是站在十米之外的地方,他又不敢再往前多走一步,生怕她還有余力。 幾乎半座大陣的重壓壓在她身上,按理說她是絕對不可能再有什么余力的。 但之前連靈魂都被符咒控制得死死的“絕對”不可能脫離控制的那個“絕對”都已經(jīng)被打破過一次了,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敢再相信這些咒法的保證了。 身為一個陰陽師,第一要點就是要相信自己。如果連自己都不相信,手中的咒文就不會再有任何作用。 黑衣法師被一個自己創(chuàng)造出來的怪物嚇破了膽,以后在陰陽道上恐怕再無寸進(jìn)。這一點他自己也清楚,所以對此時此刻跪在不遠(yuǎn)處的瑩草他恨得咬牙切齒恨不能生啖其血。 他狠狠地擺了擺手,“不能再等了,直接啟動血祭。平安京那邊不知道能夠把安倍晴明拖多久,我總有種不好的預(yù)感?!?/br> “立刻動手?!蹦腥说难壑虚W過一抹厲色,“這座山上所有的妖怪,一個都不能留。” “是!” 其他法師慌忙點頭,然后掏出法器,哆哆嗦嗦地按照五行八卦的方位一一站好。領(lǐng)頭的黑衣法師拖著羅盤站到了中間,仰視不遠(yuǎn)處的暗紅色光柱,他黑色的瞳孔映著不詳?shù)募t光,那紅色仿佛是從鮮血中擰出來的,但作為施術(shù)者的人卻絲毫不在意。他的眼底透出一抹狂熱,緩緩張了口,肅穆又虔誠。 高低起伏的聲線像某只從遠(yuǎn)古傳唱至今的歌謠,在他仿佛帶著某種蠱惑的聲音中,周遭的其它法師也漸漸鎮(zhèn)定了下來,狂熱的火苗在他們瞳孔中升起,連帶著某種說不出的詭秘,應(yīng)和著遠(yuǎn)方的暗紅色光芒,一點即燃。 山林、溪流、土地……覆蓋了整座山峰的陣法徹底啟動,詭異的暗紅色光點從林葉草木間緩緩漂浮起來,像是蟄伏已久的毒蟲,慢慢地匯聚成鋪天蓋地的一片,將原本灑在山間的月光一點一點擠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