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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 泰山府君就要來了。 “所以, 為了避免出現(xiàn)意外, 提前做一些準(zhǔn)備吧?!卑脖肚缑髡f。 然后他就給源博雅布置了任務(wù)把滿臉擔(dān)憂和煩躁的青年趕出了門。 安倍宅的大門打開又關(guān)上,源博雅出門去找晴明要他準(zhǔn)備的事物了。賀茂保憲雙手抱臂靠在前院的廊柱下, 迎著黃昏的夕陽, 臉色依舊陰沉。 “師兄在擔(dān)心什么?”安倍晴明站在他身邊, 手中隨意地把玩著一把蝙蝠扇, “博雅不明白, 但是師兄你應(yīng)該是再清楚不過的吧。對于我們這樣的人而言, 即便是泰山府君,也不過是一種可以欺瞞的力量而已。” “我擔(dān)心的不是這個?!辟R茂保憲沉著臉直直地看著前面荒草遍地的庭院,沒有回頭。 “哦, 那是什么?師兄不妨說出來為在下解解惑?” “嘖?!辟R茂保憲咬了一下后槽牙,斜過視線,“晴明,你會去三井寺幫那個和尚,根本不是你想救人,僅僅只是因為蘆屋道滿挑釁你了而已吧?!?/br> 橙紅色的夕陽從廊檐下漫進(jìn)來,溫柔地照在立在廊下的人側(cè)臉上。安倍晴明輕輕勾了一下唇,默認(rèn)一般沒有說話。 賀茂保憲盯著自家?guī)煹苣菑堟玫哪樋戳藥酌?,輕“嘖”了一聲扭過頭,望著即將完全沒入地平線的半輪紅日。他的聲音忽然低沉下來,帶著某些警告的意外緩緩開口。 “晴明,生死不是游戲。” 安倍晴明啞然失笑,“師兄眼里我已經(jīng)張狂到這種地步了嗎?在下自然是清楚生死不是我等凡人可以玩弄的?!?/br> 然而賀茂保憲頭冷著臉也不回地懟回去了一句,“我們是凡人,但你和蘆屋道滿不是?!?/br> 聽著自家?guī)熜值脑?,安倍晴明輕笑著搖了搖頭,“師兄你錯了,至少目前來說我們都還是凡人?!?/br> 他頓了頓,繼續(xù)平靜問道,“師兄你在害怕什么?” “是我在害怕什么嗎?”賀茂保憲倏然扭頭直視他,語氣忽然冷靜至極像刀鋒冷冽地劈開石障,“是晴明你在害怕什么吧?”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被指出這一點的安倍晴明用一種非常坦然的態(tài)度承認(rèn)了,“嗯,師兄說得對。” 不知為何,聽到他這樣說賀茂保憲的態(tài)度反而緩和了下來。他沉默了幾秒,忽然低聲開口。 “晴明?!?/br> “嗯?” “你和蘆屋道滿終究是不一樣的?!?/br> “有哪里不一樣呢?”安倍晴明微微側(cè)過頭,唇角含笑地問道。 “這個你自己心里清楚吧。” “就是因為不清楚才會問出來啊?!?/br> “那你就自己去想吧。” “咦,師兄突然這么不負(fù)責(zé)任了嗎?” “呵呵?!辟R茂保憲滿臉冷漠,朝著走廊的方向揚了揚下巴,“你想知道,去問你閨女去啊。” “師兄,我說過姬君不是我的孩子吧?!币贿呥@樣說著安倍晴明一邊淺笑著回過了頭。走廊盡頭,一身淺緋色衣裙的小蘿莉踩著滿地殘陽,手里舉著一張紙人蹦蹦跶跶地跑到兩人面前,披在身后的銀色長發(fā)在陽光里劃過幾道跳躍的流光。 “晴明,剪好啦?!?/br> “嗯,謝謝姬君了?!?/br> 一點溫柔的笑意在大陰陽師唇邊漾開,帶著和院內(nèi)春光相似的暖意。澤田彌昂起頭在大陰陽師手底下蹭了蹭,然后看到了賀茂保憲投過來的目光。 她眨了眨眼睛,感覺其中的情緒有點沒看懂,疑惑地歪了一下小腦袋,“保憲?” “沒事?!辟R茂保憲雙手籠在袖子里扭過頭,淡定地轉(zhuǎn)移了話題,“晴明,都準(zhǔn)備好了吧?!?/br> “準(zhǔn)備好了,就差托博雅拿過來的東西了?!?/br> 于是就到了當(dāng)天夜里。 一盞燈火懸在廊檐下,投下的燈光照亮了檐下一小片的區(qū)域。 夜空里的月亮隱沒在云層中,只朦朦朧朧地透出點模糊的青光,宛如一方夜氣環(huán)繞中發(fā)出隱約光芒的青墨。 安倍宅邸的四人坐在前院的廊檐下,等候著泰山府君的到來,安倍晴明、源博雅和賀茂保憲還在喝著酒。 “要是有月亮就好了。”安倍晴明笑著說。 坐在他對面,右手里端著一只酒杯卻許久沒喝的源博雅表情凝重,此時說出的話中也不由得帶出些內(nèi)心的煩躁,“晴明你還有心情賞月?” 大陰陽師啜了一口杯中的清酒,被廊下火光照亮的酒面倒映出他含著笑意的眼眸,帶了點高深莫測的意味。 “博雅,賞月的心情是什么時候都有的?!?/br> 賀茂保憲坐在兩人的側(cè)面,懶洋洋地喝著酒。自從安倍晴明帶著那張祭文回來開始他的表情就沒好看過。 于是氣氛繼續(xù)沉寂下來。澤田彌一手托著腮,左右看看,然后慢吞吞舉了一下手。 “晴明?!?/br> “嗯?姬君有什么事嗎?” “有?!毙√}莉認(rèn)真點頭,然后舉著那枚小紙人在自己面前晃了晃,疑惑地問,“為什么是我拿著這個?” 之前接到了晴明布置下來的任務(wù),澤田彌用大陰陽師之前教過她的方法裁剪出一個紙人。一般而言,在陰陽術(shù)里面,這樣的紙人不是用來做式神就是當(dāng)做替身的媒介以用來欺瞞某些存在。 原以為晴明讓他裁紙人的原因是為了瞞過前來索魂的泰山府君……這個沒毛病,雖然小蘿莉?qū)η缑鞯男判氖呛茏憷玻且矝]覺得他會直接與那位掌管生死的神明正面懟。然而,揣著這樣的猜想,澤田彌等到了源博雅帶著不知道是哪位女性的長發(fā)回來。安倍晴明拈著那幾根發(fā)絲在紙人上繞了幾圈,長睫微垂雙指夾著紙人念了幾句咒語,再然后,這個替身紙人就被交到了小蘿莉手上。 澤田彌舉著小紙人滿臉懵逼。 說好的是晴明有危險呢,給我準(zhǔn)備替身是怎么回事? “嗯,姬君你先拿著吧。”澤田彌看到安倍晴明的目光在那個紙人身上停頓了一秒,廊檐下的燈光從斜側(cè)里照過來,在陰陽師臉上投下了一道陰影。他唇邊帶著一貫的笑意,反常地沒有多做解釋。 坐在一旁的源博雅盯著那枚紙人表情有些隱忍,他張了張嘴似乎想問些什么,但目光在晴明和澤田彌之間逡巡了幾秒,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 一陣夜風(fēng)吹過來,廊檐下的燈籠連帶著火光被吹得搖搖晃晃。 澤田彌捏著紙人翻過來反復(fù)看了看,還是沒搞明白晴明要干什么。就在這時,她忽然聽到大陰陽師清朗好聽的聲音。 “您也來了啊?!?/br> 咦? 小蘿莉抬起頭看了看晴明,又順著他的視線朝庭院的方向望去。院子里茂盛生長的春草在夜色中搖晃,像是被深深淺淺的筆墨涂抹出來的一幅靜謐的畫,而在半人高的草叢中央,出現(xiàn)了一個黑色的人影。 “我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