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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沒有人注意到這邊的異樣。顧十分自然地坐到前面駕車。坐定之后,蕭隨意心里突然浮起一個好笑的想法來——萬一這時候街邊的某一棟樓突然塌了,正巧把他們的馬車壓在下面,那隨意樓就真的徹底覆滅了。上一次和顧還有妖孽聯(lián)手行動,至少已經是、已經是幾年前來著了……蕭隨意正打算仔細回憶一下蕭凌去世之后的那一段時光,猛然想起一件事,如墜冰窖。——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蘇妖孽一開始是受肅王所托進入隨意樓的。而顯然,在肅王喊出那幾句話之后,現(xiàn)在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知道這一點了。而無論這些年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蘇妖孽是隨意樓的內jian,是叛徒,這是抹不去的事實。而隨意樓對叛徒的處置一向很簡單。.京城原本就是繁華之地,雖然現(xiàn)在入夜已久,但是一輛毫不起眼的馬車,唯一亮眼的還是駕車的那個佩劍書生,顯然無法引起人們的注意。顧甚至在隨意樓附近繞了一圈——隨意樓外表上看起來與往日并無不同,只不過最高的三層里,再也沒有燈亮起。顧突然回過頭來,意味深長地看了蘇妖孽一眼。——那時車簾掀起,路邊的燈火照進了車里,蘇妖孽的面容一半映在燈火下,一半隱在黑暗中,靜靜地回視著他。他長發(fā)有些凌亂,面色蒼白,眼睛卻異常明亮。半日的折磨磨去了他眉目間清冷凜冽的刀意,骨子里的嫵媚風流便這樣靜靜地流淌了出來,直淌到人心里。那一剎那顧終于信了——有的人的風流真是天生的,即便頂著一個荒謬的名字和可笑的身世,即便無數的日夜都浸在泥沼的最深處的污水里,即便被命運賜予層層疊疊的紙醉金迷然后又被一層一層剝除,他骨子里永遠都是那樣的高卓自負,從容且孑然。一個人自負到何等地步,才會奉行人不欠我我不欠人那樣偏執(zhí)到可笑的原則?顧默然想著。——頭兒的眼光真他媽好。.隨意樓出品的馬車果然有質量保證,在京城里繞了大半圈,甚至還遠遠地瞻仰了一下落入肅王之手后隨意樓的遺容,這才優(yōu)哉游哉地出了門——而在這個過程中,車行一直平穩(wěn)至極,連大的顛簸都沒有。顧顯然是做好了救人的準備,隨身帶著三份偽造的路引,再加上蘇妖孽從魯王府順出來的總管令牌,輕易便出了城。出城不過五十步,蘇妖孽忽然感到背后泛起涼意,一種直覺一般的危機感驟然浮現(xiàn),像是被人用利刃指住了后心。他轉頭看了一眼蕭隨意,發(fā)現(xiàn)自家樓主也是面色凝重,于是確認了自己的判斷。——有人追來了。肅王和魯王雖然不敢在京城大動干戈,但這不代表他們手下沒有高手。而對像隨意樓三位首領這種級別的人物來說,對他們威脅最大的不是成群的侍衛(wèi)或者士兵,而是同樣躲在陰暗處、隨時準備發(fā)出致命一擊的武林高手。顧顯然也發(fā)現(xiàn)了背后有人,不過他并沒有減緩馬車的速度。在這樣對峙的情況下,任何一方先做出反應,便意味著氣機不再圓滿,立時便失了先機。蕭隨意正打算查探,蘇妖孽忽然從座椅下抽出了一副弓箭,隨后啟動機關,打開車頂。他一個閃身便翻上了車頂,順手將車頂合攏,一腳踏在車頂邊緣,另一腳抵在凸起的花紋上,弓弦拉滿,正正對著城門,袖袍在夜風中鼓蕩張揚。——京城嚴禁弓|弩,然而現(xiàn)在已經出了城門。城墻上站著一個人影,也是一張弓,鎖死隨意樓三人的馬車,拉滿。車里的蕭隨意看不清外面的場景,但是能極為敏銳地察覺到兩股飽滿張揚的殺意在空中碰撞,雙方的氣勢都提升到了極致,仿佛繃緊的弦,一個輕微的擾動就會造成無法預料的災難后果。這兩箭若是放出,不知道對峙的四人能活下來幾個。許久,只有穩(wěn)定得仿佛天荒地老亙古不變的馬蹄聲和轆轆車軸聲,連夜風都靜止了,將一片蒼蒼茫茫的天地留給這兩道殺意,絕對而極致。馬車終于遠去。弓箭的射程終究不是無限,那道鎖死他們的氣機逐漸淡渺,斷絕的那一剎那,蘇妖孽身上一直緊繃的一根弦仿佛也錚地一聲斷了,只來得及一腳踩開車頂的機關,然后便直挺挺地倒栽了下去。.蕭隨意一把接住他從車頂上栽下來的身子,向顧喊道:“傷藥!”——蘇妖孽面色蒼白到近乎慘淡,一雙長眉微微蹙著,好看得教人心疼。蕭隨意想起,這是自他們進入魯王府起,他第一次看到蘇妖孽皺眉——在他昏迷的時候。他默然嘆息一聲,接過顧扔來的傷藥。為了輕便起見,顧身上一向只帶救命用的干糧、水和傷藥,因此他扔來的這盒傷藥著實不多,完全不夠蘇妖孽這一身傷用的。他趁著蘇妖孽昏迷,簡單處理了一下他手上的傷——蘇妖孽若是醒著,定然再受不起這樣的折騰了。上藥的時候,他看到蘇妖孽眼簾微微顫抖,似乎是醒來的跡象,下意識地停了手。等了許久之后,蘇妖孽仍然沒有動靜,蕭隨意這才繼續(xù)上藥。待得處理完了十個手指的傷,蕭隨意把傷藥擱在一旁,輕輕將蘇妖孽抱在懷里——蘇妖孽身上雖然也有傷,但是鮮血早和衣衫凝結在了一起,眼下根本無法處理,只能先擱一擱。蘇妖孽睡得很沉,或者說,昏迷得很沉。蕭隨意看著他憔悴的容顏和散亂的長發(fā),完全是下意識地,用手指輕輕地梳著他的頭發(fā)。然后蕭隨意的臉色猛地難看起來。他舉起手,看著指尖滲出的一滴鮮血,面色鐵青。更要命的是,那滴血還有逐漸變黑的趨勢。蘇妖孽頭發(fā)里藏著針。不光是針,還是毒針。……這特么就很尷尬了。蘇妖孽身上帶著的自然不會是什么好東西。蕭隨意不知道他在長針上下的是什么毒,但按照蘇妖孽一貫的作風,那想必是很毒的毒。而他如果要解毒,就必須把蘇妖孽喊醒找他要解藥;但是蘇妖孽累了一整天,現(xiàn)在好不容易能休息一會兒……正在蕭隨意十分尷尬地盯著自己手指看的時候,一件令他更尷尬的事發(fā)生了。——蘇妖孽醒了。作者有話要說: 講道理...每次隨意裝逼失敗的時候我都很想哈哈哈哈_(:з」∠)_明天試試兩點更新玄學(注:凌晨兩點)(如果碼得完的話)第42章第四十二章·姓名蕭隨意正盯著自己的指尖看,臉上幾乎寫了“尷尬”兩個大字。蘇妖孽一眼看到蕭隨意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