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又勸慰道：“是個向天下世家表明您的心跡的機會。”

“本王知道了?！睖冂裾Ａ苏Ｑ劬πχ?“煩請各位回去清點一下，有多少產(chǎn)要分?jǐn)偨o鄉(xiāng)民，轄地內(nèi)有多少鄉(xiāng)民，我也好知道應(yīng)該如何調(diào)撥士卒。”

“好好好，祈王果然是識大體的人。”眾人一見溫珩終于松口了，紛紛起身抱拳相謝。

“既然如此，我等立刻回去，三天之內(nèi)便將消息報還給祈王?！敝軈蔚馈?/br>
“好的，靜候各位消息?！睖冂裥χ?。

言罷，葉籽便將幾位世家送出了綠營。

“他們走了？”等到葉籽再回來，溫珩還是像剛剛那般坐在案前，和和氣氣地問。

“上了馬車，走遠(yuǎn)了。”葉籽躬身回答。

“哐！”

一聽到世家走遠(yuǎn)的消息，剛剛還瞇著眼睛笑著的溫珩立刻變了臉，他一把將面前的桌子掀了，連帶著案上的茶水果盤都灑了一地，嚇得葉籽腿一軟，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不敢動。

“他們怎么敢?。俊睖冂衽R：“他們不過是區(qū)區(qū)一省世家，居然敢挑唆本王謀反？！”

“誰給他們的膽子？！讓他們覺得本王會給他們擦這個屁股！他們以為本王是什么！是他們養(yǎng)的一條狗嗎？他們用那根本摸不著碰不著的‘天下’仍在本王面前，本王就應(yīng)該沖著他們搖尾乞憐嗎？！”

相處這么久，歸雁徊從來沒見過溫珩生這么大的氣，但他站起身，撿起地上的文書，遞給溫珩：“殿下息怒?！睔w雁徊說。

“殿下剛剛做的很好，現(xiàn)在不宜與世家撕破臉，世家沒有了王爺，各地還有無數(shù)個有被貶的、被遣返的親王、公侯，哪個他們都可以支持。世家有這個膽量，是因為大燕的制度早就把他們養(yǎng)肥了，如果各地官員都不得不依附于他們，他們當(dāng)然認(rèn)為輔佐新帝也沒有什么難的。”歸雁徊道。

歸雁徊繼續(xù)說：“殿下不要忘了，當(dāng)時景承皇帝是被如何輔佐上去的，不也正是洪德帝要改宗祠制度嗎？上次僅僅是減少朝廷對世家的供養(yǎng)，便引得洪德帝出征而無援兵被俘虜，現(xiàn)在的幣改和稅改對世家來說幾乎是傷筋動骨的，他們當(dāng)然會有這種考慮了?！?/br>
聽到這里溫珩輕輕嘆了一聲：“父皇當(dāng)年便是因為反抗世家落了個囚禁南宮的結(jié)局，可重新執(zhí)政后，父皇居然還在做他當(dāng)時堅持的事。”

“殿下，您的父皇是個好皇帝?！睔w雁徊輕聲說，即使是被俘受辱，即使是多年囚禁，即使是差點身死，洪德帝也從來沒有放棄他所認(rèn)為的正確的事。

溫珩不知道為什么忽然鼻子有些酸，他直到現(xiàn)在離開再無法回去了，好似才終于懂了一點他的父親。

第29章告密者

在錦官城的街角里，此時正停了駕車輦，車輦外有四個精壯的士卒把守，輦旁還站了個身長面白的侍從，無論是錦官城中哪個百姓從這輦旁走過，都會猜想這必定是大戶人家的車駕。

而溫珩和歸雁徊就坐在這車輦里。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直到外面有人出了聲音，溫珩第一時間抓住了歸雁徊的手，歸雁徊也似安慰一般反握住溫珩的手，在歸雁徊手掌的溫度下溫珩緊張的情緒稍稍得到了一些慰藉，他輕輕抒了兩口氣，換上一個王爺應(yīng)有的聲音，隔著車簾問：“怎么了？”

“祈王。”在外稟報的人是一個綠營士兵，只是他此時并沒有穿著皮甲，只著了身粗布短打，可他神情嚴(yán)肅，腿部收緊，看著便與一般的家丁不同。

“出事了?！蹦鞘勘Z氣不急不緩，對溫珩報告道。

“什么事？”溫珩問。

“村民不愿意去替世家換新幣?！笔勘稹?/br>
本來世家計劃好了，今天由溫珩讓綠營的士兵喬裝打扮護著世家召集每個鄉(xiāng)里的里長村正，由他們?nèi)シ謹(jǐn)傂枰鎿Q的舊幣。那些里長鄉(xiāng)正本來答應(yīng)得好好的，可到了今天要去換的時候，卻全都不干了。

“人帶來了嗎？”溫珩在車子里問。

“帶來了。”士兵答。

接著溫珩與歸雁徊對視一眼，掀開車簾，從車?yán)锍隽巳ァ?/br>
站在外面的是一個身著粗布衣裳的中年，大約是長年在鄉(xiāng)間勞作的原因，中年臉的臉讓太癢曬得黢黑，溫珩出來后，他被士卒示意跪下，可他跪下后卻未叩首，而是直直地盯著溫珩，絲毫沒有畏懼之情。

“大膽！這是祈王！當(dāng)今圣上的四皇子，也是你這村野匹夫能直視的？！”葉籽一看那里正便不滿地道。

“狗屁的皇子，不過跟那些世家一個鼻孔出氣的?！崩镎R道。

“你再說一句？！”葉籽這下是真的怒了。

溫珩看了葉籽一眼，抬手制止了他，轉(zhuǎn)而看向那個里正：“昨日不是已經(jīng)說好了，你們拿著舊幣去換新幣，換來的新幣歸我們，折抵的稅金歸你們嗎？怎么現(xiàn)在又反悔了？”

“事到如今還要騙我們嗎？”那里正怒道：“縣丞今天剛剛下的命令，所有換幣后登記的財產(chǎn)，明年都要交稅，本來我們那點小錢根本就不夠交稅的標(biāo)準(zhǔn)，現(xiàn)在可好，錢替你們換了，稅也要我們交是不是！”

溫珩一聽皺了眉頭，他的手微微顫抖，但溫珩將手一縮收進了寬大的衣袖中：“當(dāng)真有此事？”

“騙你作甚！”

溫珩稍稍沉吟了會，揮揮手讓士卒將那里正帶回去。接著他吩咐耿佑石道：“如果剛剛說的事是真的，恐怕今天這事也做不成了，你吩咐弟兄們都回營，到時候聽我的吩咐再行動?！?/br>
“是！”耿佑石朗聲答道，躬身退了兩步迅速轉(zhuǎn)身小跑著去傳了溫珩的命令。

溫珩站在車外想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滿臉的肅殺，葉籽一看祈王沒個好臉色他也不敢多說一句話，本來就已經(jīng)跟世家商量好了要一起兌換新幣，現(xiàn)在卻突然出了這么一出，要不說到底還是朝廷的計策周全，他們剛剛想的法子就被朝廷的新策給堵了。

“回營?！苯K于溫珩對幾個士卒說，語畢他彎腰便進了車?yán)?，那車輦便一路駛回了綠營。而同樣沒換成新幣的世家們，已經(jīng)在綠營等著溫珩了。

溫珩的臉色不好看，世家的臉色就更不能好看到哪里去。

“祈王?！笔兰倚卸Y道。

“周公子、夏公子、鐘老?！睖冂駥κ兰业膸讉€人一一問候。

周呂和鐘老爺一見溫珩回來，沖著溫珩身后的士卒仰著脖瞧了好久，見溫珩也是空手而歸，才有些焦急地道：“祈王那也沒換成？”

“沒有，鄉(xiāng)民都不肯。”溫珩搖了搖頭。

“帶著軍隊都沒換成？”鐘老爺急道。

溫珩本就心情不好，突然被鐘老爺這么一問情緒更是差到極點，他皺眉反問：“鐘老這是什么意思？本王綠營的士兵不是強盜，鄉(xiāng)民不肯換錢，本王要去壓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