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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江湖上總有許多傳說,傳說中亦有許多靈藥,傳說中亦有諸多神醫(yī)。可燈盞尋遍天下,走遍江湖,卻沒一人,醫(yī)得了彥成的傷,亦無一藥,解得了彥成的毒。后來,燈盞又找他們來醫(yī)自己,找了神醫(yī),找了太醫(yī),甚至,找了國師、巫師,卻都失敗了。他們說,圣上,相思無藥可醫(yī)。彥成抱著燈盞說,燈盞,爹原來一點兒都不怕死,可現(xiàn)在我怕死,我怕我死了,沒有人能幫你守住這天下。彥成又說,燈盞,不要哭,每個人都會死的,但不是每個人都真正活過,因為有你,爹這一輩子很快活。燈盞不肯聽他說,只狠狠地抱住他,一遍遍地說,不許,朕不許你死!你死了,朕親自為你陪葬!反正朕也病了,已無藥可醫(yī)了……☆、第一章彥成撿到燈盞那年,燈盞四歲,彥成九歲。他逼著燈盞喊他爹,燈盞為了他手里的包子,喊他:“爹爹?!?/br>馬上的老將軍見了,微微一笑,招呼侍衛(wèi)們抱燈盞上馬,帶他回府陪獨子彥成玩。彥成不肯,非要親自抱著燈盞坐到自己矮馬之上,策馬揚鞭,頗有乃父之風(fēng)。老將軍帶著一眾家將,哈哈大笑,只覺兒子這副小大人兒的模樣有趣之極,卻不知一抱已注定一生相思。回到將軍府里以后,彥成要給燈盞取一個好聽的名字,燈盞說:“爹爹,我就叫燈盞。”彥成抱著他坐在桌旁看著一個燈盞,覺得眼前的燈盞沒有懷中的燈盞好看,然后說:“你是將軍府的小少爺,這名字不好。爹給你取一個好聽的。”燈盞不說話,只是哭。老將軍見燈盞不愿意改名兒,便說:“都說取個賤名兒好養(yǎng)活,就讓他叫燈盞吧,日后長大若入朝堂再給他取個好名兒。”彥成笑道:“咱家府里的小少爺哪有不入朝堂之理?”老將軍只一笑,未將燈盞當(dāng)做自家孫兒。那一年是圣朝景佑元年。寶元三年,燈盞長到十二歲的時候,彥成十七歲,第一次隨軍出征,征討的是謀反的七王爺。彥成出門的時候,正是二月,草長鶯飛的時節(jié)。燈盞穿了件白袍,系著條淺綠的絲絳,袍子邊角上的翠竹,是彥成親手畫了,讓繡娘依著畫兒繡上去的。他從院門一直送到府門,又再送到了城門,依舊舍不得離去。八年了,爹爹帶他回到將軍府,教他讀書識字,教他彈琴作畫,帶他遍嘗美食,帶他游遍四海,卻從未與他分離,便是爹爹練武訓(xùn)兵的時候,他也常跟去在旁坐著讀書吹笛。不曾分離。“爹爹,你要去多久?”燈盞不會騎馬,轎子還侯在一側(cè),他在馬下?lián)P起小臉,墨玉似的大眼睛里已滿是水光。老將軍起初只當(dāng)彥成年幼,聽燈盞喊彥成爹爹,自己又得了個便宜孫兒,自然也不在意。等彥成年歲大了些,燈盞也明事理了,卻仍喊彥成爹爹,管自己喊爺爺,心里就有點兒別扭了,說了幾回也不管用。燈盞又是個伶俐的孩子,老將軍不讓喊爹和爺爺,他反倒喊的更響更甜,每晚給爺爺送參茶,為爺爺捏肩膀的自不在話下。討得老將軍真拿他當(dāng)自己孫兒般疼愛,全當(dāng)個眼花兒一樣寵著,每每宮里有了賞賜,甭管好吃的好玩的,都先給燈盞挑,剩下的才給彥成挑,再剩下的就給幾位夫人和女兒。惹得每回?zé)舯K拿著老將軍給的玩意回來時候,彥成都?xì)夂吆叩厝焦褡永?,不許燈盞拿著玩。也不知是惱了爹爹疼愛燈盞勝過疼愛自己,還是惱了燈盞從自己的乖兒子成了爹爹的好孫兒。老將軍道:“燈盞眼中只有爹爹,就沒有爺爺了?”“不錯!”燈盞眼中滿是笑意,瞧著老將軍一張黑臉氣的發(fā)紅了才笑著說:“爹爹在燈盞眼中,爺爺卻在燈盞心里。燈盞只問爹爹是因為燈盞知道,爺爺戰(zhàn)無不勝,是百戰(zhàn)百勝的不敗將軍!”他這番話說的聲音不大不小,語調(diào)輕柔,直說到了老將軍的心坎兒里,笑著囑咐彥成快些跟上,別誤了時辰。看老將軍轉(zhuǎn)身走了,彥成才道:“爺爺就百戰(zhàn)百勝,爹爹就不成了么?”“燈盞盼著爺爺快些得勝,不也是盼著爹爹快些回來么?”“不許避重就輕!”話雖如此,彥成眼中卻全是笑意。燈盞與他一塊兒八年了,自然知道他的脾氣,踮起腳尖勾住彥成的脖子,笑道:“都說虎父無犬子,爹爹有爺爺這樣的好父親,自然差不了。平日里夸你的人多了,怎么還一定要我夸呢?”彥成輕哼一聲似是不以為意,語氣卻異常溫柔:“都多大了還撒嬌!這回去的不遠(yuǎn),一個來月就回來了,你在家好好兒的。爹給你帶好玩兒的回來?!?/br>“爹爹,你可得小心著些!旁人無礙的,你和爺爺可得囫圇著回來?!毖壑幸呀?jīng)噙上了波波水光。彥成笑著應(yīng)下,讓燈盞退回轎子里去,揮手揚鞭,已在五丈之外。燈盞坐在轎子里看著彥成遠(yuǎn)走,黑色的馬蹄踏碎了一地碧草,揚起的不是黃土塵埃,而是滿眼碧色。直到那碧色塵埃落定,他才吩咐隨從放下轎簾回府。☆、第二章彥成回來的時候,正是桃花開的時候,像他所說的那般,不多不少,整一個月。進(jìn)城門的時候,帥旗牌棍,高頭大馬,行人避讓,百官相迎,端的風(fēng)光。彥成不看百官,只四下張望,想尋找那抹熟悉的身影。小轎停在街角,燈盞依舊是一襲白衣,艷紅領(lǐng)子,艷紅袖扣,衣角上繡滿了紛紛灑灑地桃花,往人群中一站,宛若濁世佳公子般鶴立雞群。燈盞朝彥成招了招手,只一笑,周圍桃花都失了顏色。見了心心念念的寶貝,彥成有些按捺不住地想下馬來同寶貝兒子宣揚自己的戰(zhàn)績,心念才動,已經(jīng)勒住了馬。燈盞連忙沖他擺手,又指指隊列最前的老將軍,彥成順著看過去,只見老爹正對著他怒目而視,登時再不敢造次。再一看時,老將軍已勒住了馬,換上一副笑顏,那一張老臉笑的就跟九月菊花似的。“燈盞,到爺爺這兒來!”老將軍朝著燈盞招招手,燈盞緩緩走過去,任人一瞧,便知他教養(yǎng)極好。旁人看燈盞眉目如畫,淺笑嫣然,都暗暗驚嘆,將軍府上什么時候添了這樣可愛的孫兒,也不知是少將軍與哪個女人生的。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少將軍才多大?這孩子少說也有十一二歲了,總不能是少將軍五歲生的吧?燈盞走到老將軍馬旁,輕聲道:“爺爺此番大獲全勝,實乃京城百姓之福!”老將軍聽了哈哈大笑,一把撈起燈盞抱到馬上,與平常的爺孫毫無差別。這一回,他準(zhǔn)備把小孫兒帶到宮里去,讓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