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只是他想親手了解這一切。他要看看，在謝錦天即將被塵封的記憶里，究竟他是怎樣的一種存在。

“他們在親吻，我在樓下看著他們親吻……我竟然被騙了那么多年……原來他和那個男人一樣，一樣不可原諒?！?/br>
“樊逸舟來找我合作，說易楊多年來喜歡的是我，是他讓樊逸舟催眠了他，各取所需……這說法真是令人作嘔……我答應(yīng)了，我恨我那么多年都渾然未覺，我只想報復(fù)他，想讓他為此付出代價?！?/br>
“我催眠了他，一切都很順利，可我從沒想過，他會對我產(chǎn)生那些骯臟的念頭……他竟然是用那種目光注視著和他切磋的我，光是想到這一點(diǎn)就令我毛骨悚然，恨不得與他再無牽扯。”

“我故意讓他陪著去準(zhǔn)備求婚的事，想試探他的反應(yīng)，他把紅線給我的時候，那猶豫的神情讓我肯定，他確實(shí)是喜歡我的，我并沒有冤枉他?！?/br>
“第一次催眠很成功，我和他一起去全國賽的記憶已經(jīng)徹底被替換了，只要我和樊逸舟配合得天衣無縫，他永遠(yuǎn)都不會知道真相。”

“我直覺地厭惡那個程衍，他簡直就是易楊的翻版，也難怪易楊會同情他……這是第一次易楊和我針鋒相對，可他應(yīng)該知道，我對同性戀的偏見是源于什么，他從前總是站在我這邊的……”

“我想起了童年關(guān)于貓的記憶，可那并沒有什么打動我的地方，只是我似乎有些明白，易楊為什么會如此鐘情于我，他不過是對我有所期待，而我絕不可能滿足他?！?/br>
“我從沒想到他會跟蹤我，抹去那段記憶受到了強(qiáng)烈的阻抗，可我絕不會手下留情……為了以防萬一，我催眠了他母親，拿走了那套夾著照片的書?！?/br>
“事情就是那么巧合，他在看到我單人照的時候，似乎想起了什么……我先樊逸舟一步找到了他，抹去了他的記憶……他在哭了，問我為什么，那一瞬我有些心軟，可當(dāng)我看到樊逸舟趕來時，我又想起了我的初衷，我不能因?yàn)橐粫r興起就前功盡棄，我要徹底碾滅這段感情，讓我們的關(guān)系回到從前的狀態(tài)，這樣對彼此都好?！?/br>
“聽到他暈倒在河南的時候，我第一反應(yīng)是害怕他知道他的記憶被我們動過手腳……我在他好轉(zhuǎn)以后，私底下催眠了，確認(rèn)他什么都不記得，我才安心?！?/br>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得知我去過他家的事，我瞞著樊逸舟又催眠了他一次，這一次我?guī)缀跄艽_定，是樊逸舟動的手腳，他一定是發(fā)現(xiàn)了易楊多少有所察覺，所以才想把所有責(zé)任都推到我身上，當(dāng)然，我不會讓他如愿的……易楊不可能靠自己的力量沖破那最后的屏障，我有把握讓他的記憶永遠(yuǎn)沉睡下去，那樣，從前的易楊就會回到我身邊……”

謝錦天就這般，在易楊的引導(dǎo)下毫無忌諱地吐露著他的心聲。易楊越聽越心驚，越聽越心寒。雖然他并不是沒有揣度過謝錦天的心思，可當(dāng)真從謝錦天口中聽到這些“真心話”時，仍舊是萬箭穿心的痛不欲生。

可他還是在樊逸舟擔(dān)憂的眼神中，堅(jiān)持到了最后。他靜靜看著謝錦天安靜的睡顏，在心中輕聲道別。隨后便按著導(dǎo)師余潛教他的，一刀一刀切割著謝錦天的記憶，將那些零碎的畫面拋入同一個墓xue，用深藏在潛意識里的恐懼埋葬他們。

“如果你試圖想起這些片段，你就會……”然而說到此處，易楊卻無法再繼續(xù)。

他想起之前謝錦天設(shè)的那道記憶的警戒線對他所造成的無法彌補(bǔ)的傷害，想起那窒息的痛苦和對死亡的恐懼，他確實(shí)想過以牙還牙，可若真這么做了，他和謝錦天又有什么區(qū)別？

樊逸舟看出了易楊的猶豫，拍了拍易楊的手背，示意讓他來完成最后的收尾。易楊最終還是妥協(xié)了，拿起他的背包，去走廊里等待。

走廊的燈滅了，易楊便仰著頭看，這因著渾濁而仿佛延展了無數(shù)倍的漫無邊際的黑暗，正是他多年以來心境的寫照。沒有一絲慰藉的光亮，可他還必須故步自封地等待著救贖。救贖他的，絕不會是謝錦天，而是可以消磨一切的時間的洪流。

好在，樊逸舟并沒有讓他等候太久。

開車回去的路上，樊逸舟忽然道：“是你讓謝錦天懷疑我的是嗎？”

易楊偏頭看了樊逸舟一眼，并沒有回答，可樊逸舟已經(jīng)確信了這一點(diǎn)，他不禁自嘲一笑：“我早該知道，你有這樣的能耐……剛才你催眠他的架勢，就像演練過千百遍。”

易楊沒有多少實(shí)踐的機(jī)會，但他的確在心中演練過千百遍，尤其是在無數(shù)個輾轉(zhuǎn)反側(cè)的夜晚。

懷里的背包承載著他感情的尊嚴(yán)，失而復(fù)得的它，是那樣的沉重，沉重得好似他再也無法將他武裝在自己身上。這一切，終于如愿以償?shù)芈湎箩∧?，可散場前，他卻感覺不到絲毫扭轉(zhuǎn)局面的喜悅。

第31章慣性

“既然都以牙還牙了，為什么還悶悶不樂？”蕭牧將熱氣騰騰的白巧克力往易楊跟前推了推。

從杯子里急不可耐地冒出的水汽，讓易楊想到了催眠謝錦天之前臉上的guntang，他從未如此緊張過，然而當(dāng)真正開始實(shí)施催眠時，他的心卻是木的、死的，就好似高考考前再如何焦慮忐忑，拿到卷子的剎便能完全沉浸在破解難題的游刃有余中，除了達(dá)到目的，什么都不想，絲毫感受不到情緒的波動，就好似一臺訓(xùn)練有素的機(jī)器。那樣按部就班、沉著冷靜的自己，如今想起來竟有些后怕。那或許便是導(dǎo)師余潛說過的“冷眼旁觀卻又沉浸其中”的催眠師的潛質(zhì)。

“報復(fù)并不能讓我快樂?！币讞钔虼巴鈳湍赣H提著年貨被裹成球的一蹦一跳的男孩，“只是暫時的心理平衡?！?/br>
“那你還打算走？”蕭牧想起之前易楊說過的想去二線城市“養(yǎng)老”，他真希望那是一句玩笑話。

“嗯……下半年。”

明年五月是謝錦天的婚期，沒猜錯的話，易楊是想?yún)⒓油昊槎Y再走？

蕭牧不是個多愁善感的人，但在與程衍經(jīng)歷了那些波折之后，他已經(jīng)能體會到感情的磨人與沉重，只是他替易楊感到不值，為什么都決定離開了，還要遷就那樣傷害過他的人。

兩人就此沉默了一陣，蕭牧才道出今日邀易楊前來的初衷：“找你，是想請你幫個忙?！?/br>
易楊收回視線，下意識地摸著披在椅背上的羽絨服的袖口。

“程衍不肯過年和我回去……我知道他是為我著想，可我不覺得這有什么丟人的。不論他怎么想，我都想讓他知道，我是認(rèn)真要和他過一輩子的。”蕭牧把玩著手機(jī)，臉有些紅，“所以，我想辦場婚禮?！?/br>
易楊猛地收緊了手指，將袖口都捏皺了。

“確切地說，是求婚，如果他答應(yīng)的話……我想給他個驚喜……在年前?！?/br>
此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