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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宥的期限,可事到如今,他不得不做出一個抉擇。兩個男人的婚姻本就是荒唐的,得不到法律的保障,也得不到社會的認可,錦瑟和鳴還好,若生了罅隙,遲早是要自食惡果的。而易楊和樊逸舟,又怎么可能白頭到老?定是樊逸舟巧舌如簧地將容易錯信他人的易楊騙了去!他謝錦天和易楊青梅竹馬,又怎能對易楊一時的執(zhí)迷不悟袖手旁觀?即便被易楊誤解,被冷漠地驅逐,他依舊決定要尋個時機,將仿佛夢魘了的易楊從感情的海市蜃樓中喚醒,讓他看清心魔披著的那層畫皮,翻然悔過。這樣打算的謝錦天,立刻從他記住的策劃書上羅列的幾個備選酒店入手,開始了他大義凜然的救贖。不久之后,他就得知樊逸舟預定了其中的一所,可令他意外的是,新人的名字并不是樊逸舟和易楊。樊逸舟順勢捉弄倒也算了,可易楊為何默認了樊逸舟的同流合污?是不是敏感的他也察覺到了自己對他們關系實則并不認同,才想要借機試探一下?這一猜測令謝錦天十分不快,就因為一次工作上的分歧,易楊就打算推翻過往二十多年來建立的信任與依賴?可盡管心中氣惱,謝錦天也決不能在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露出破綻,把易楊往外人懷里推。不如就借這個機會再次表明態(tài)度,讓易楊放下戒備,隨后好好聽他苦口婆心的勸說。這般打算的謝錦天,在蕭牧和程衍成婚的當日,便厚著臉皮當了回不速之客??僧斂吹酱┲澏Y服裝的易楊,站在臺上一臉嚴肅地主持儀式時,謝錦天卻生出種恍如隔世的熟悉感。他似乎是做過這樣一個夢的,夢里易楊也是如此裝扮,坐在那庭院之中的高堂上撫琴。他驚動了他,他卻不記得他。而另一個與他有著相同面容的男人卻與易楊耳鬢廝磨,不消一會兒,又原形畢露,原是個青面獠牙的鬼……謝錦天不知為何會突然在此時記起這么個荒誕、詭異的夢,這令他感到一陣沒來由的心慌意亂,就好似丟了什么……恍惚間,有誰在耳畔吹一口氣,問他為何想不起……“禮——成——”易楊拖長了音的一聲,謝錦天才回過神來。他又怔怔站了許久,直到三人走到他跟前。忽然間,他覺得易楊不一樣了,并不因著那不同以往的裝扮,而是一種更深層次的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異樣。那異樣從易楊眼中流出來,便成了冷漠,從舉手投足間蔓延開,便成了疏離。以至于當距離逐漸拉近時,謝錦天竟有種體內按了塊同級磁鐵被反向推著的錯覺。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裝點起一如既往的笑容迎上去,施展略顯浮夸的演技。終于,他如愿以償地在尋到了與易楊獨處的機會。易楊不解釋關于默許樊逸舟唬弄他的事也就罷了,只是那“貫胸國”的典故又是哪一出?是在借此諷刺他是個無往不勝的無心之人?要真是如此,他又何必站在這里,觍著臉借旅游的名義打算苦口婆心地勸說易楊回頭是岸?“你不想去,直說就是了?!敝x錦天覺得他的好心全然被踩進了泥里,“你是不會錯失什么良機的,我也沒本事讓你一敗涂地?!?/br>見易楊只是望著那條漏風的縫隙一言不發(fā),謝錦天忽然就有些氣惱,“啪”地合上那扇窗道:“你也想效法他們,辦這樣一場婚禮?”謝錦天想起在禮堂外窺見的那一眼,那一眼,他似乎看到了臺上替他人主持婚禮的易楊,隱隱約約的寂寞。那寂寞令謝錦天心中些許快慰、些許憂慮??煳康氖牵讞钆c樊逸舟的關系或許并沒有到達值得相濡以沫的地步,憂慮的是,易楊打算用什么來填補這種寂寞。“我沒有那種幸運?!边@一次易楊沒有再回避謝錦天的問題。他早已經承認了他對蕭牧和程衍的嫉妒,他對他們的婚禮如此盡心盡力,實則是將自己無法實現(xiàn)的愿望都轉嫁到了他們身上,可當他看著他們完成這儀式時,卻總忍不住帶入他自己,而坐在對面與他共牢而食、合巹而酳的,卻是張不可言說的模糊的臉面。人心最叵測的一面,便是無法真心誠意地祝福與自己遭遇類似卻更為幸運的人。“幸運?”謝錦天忍不住挑眉道,“在我看來,那不過是自欺欺人。”“謝醫(yī)生——”不知何時便站在一旁的樊逸舟倚著墻好整以暇道,“喜宴還沒吃完,就迫不及待地拆臺了?”謝錦天冷冷瞥了樊逸舟一眼,忽略他對易楊道,“到地方,不見不散?!?/br>說罷便進去和蕭牧他們打了個招呼,獨自先走了。“怎么?約你私奔?”樊逸舟看易楊若有所思的模樣,故作鎮(zhèn)定地玩笑道。易楊抬頭看他一眼,樊逸舟便笑不出來了,乖乖跟在易楊身后亦步亦趨地進了包間。之后的話題,便都小心翼翼地避開了某些內容,吃得熱鬧卻并不暢快,醉了的只有蕭牧一個。程衍扶著蕭牧和二人道別時,用力握了握易楊的手,無需多言,易楊明白他想說什么。這一天于他們來說,都是脫胎換骨的日子。“你回去吧!不用送了。”易楊拒絕了樊逸舟。“那么晚了,你一個人……”“我趕末班車?!币讞畈]有給樊逸舟勸說的機會,看了眼手機,轉身便往公交站臺走去。樊逸舟還當易楊在鬧什么別扭,想追卻又不敢,怕當真惹怒了看似溫順實則倔強的易楊,唯有瞧瞧尾隨他到了車站,親眼看著他上了公交,這才安心離開,易楊站在扶手邊,看著一閃而過的樊逸舟的背影,只覺得愴然。他是對不起他的,不在于他注定要辜負他的感情,而在于他對于這種辜負,并沒有生出多少愧疚。就像他的母親,對他父親的真心棄之如敝履,卻陶醉于關于謝錦天父親的不切實際的幻象中。他越鄙視她,卻越像她,這教他如何不厭惡自己?眼看著乘客漸漸地少了,擁擠的心上也門可羅雀。他坐在窗邊,在一個拐彎后,看到了曾經的學校,以及學校邊上殘存的破敗的景觀。它就好似一個老態(tài)龍鐘的故人,靜靜坐在那兒,等待著再次的偶遇,又或是永久的別離。那一年,謝錦天有了夏雪,易楊沒敢問他,是不是忘了年底說過的旅行計劃,是不是忘了每年這時候的不見不散。他只是獨自背著行囊坐在這里,反反復復數著,結冰的池塘表面被狠狠砸出的殘缺。他厭惡這樣棄婦般的自己,厭惡孤零零地坐在這里。他反反復復地想要離開,可每當站起來,卻又忍不住想,也許下一秒謝錦天就來了。于是又坐回去,一邊厭惡著自己一邊等待著。巡邏的保安繞過來幾次,手電筒晃得他兩眼酸澀。他合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