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瑩趕忙站起身來，連說不必，“師叔太客氣了，這些本來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我?guī)熜謳熃銈儧]興趣聽，或是聽了就害怕罷了?！?/br>
    他們再次坐下，周瑩瑩的師姐不甘落后地講起了魔族。

    魔族是什么東西？

    有的書上記載他們并非自然生靈，而是集天地戾氣誕生、極陰極惡之物。

    也有的書上記載，說他們非此世之人，而是來自九天之外的虛空。

    這說法引起許多不滿。

    畢竟人族修士臻至大乘境界后，所求不過碎空升仙，去往此世之外的無上宇宙。

    結(jié)果你告訴我們，虛空中就布滿這些丑惡混沌的畸形生物？那我們還求什么飛升成仙。

    ——這是來自部分人的質(zhì)疑。

    蘇旭其實不太同意這個說法。

    她覺得他們的出發(fā)點有些膚淺，美丑是人眼看待的結(jié)果，倘若換一個世界，不，不用換一個世界，哪怕?lián)Q到非人的野獸身上，有些標(biāo)準(zhǔn)都會不同。

    “最初的魔族現(xiàn)世至今已有數(shù)千年，魔族和人族的后裔雖然罕見，但被證實的也有不少?！?/br>
    普通魔族就不用說了，不能指望一架骷髏或者一團爛rou和人族結(jié)婚生子。

    那位師姐故作高深地停了一下，這才繼續(xù)道：

    “那些高等魔族實力堪比大妖，甚至接近妖王，本事卻更加詭譎難測，聽說他們?nèi)粝胍笠?，完全可以讓女子甚至男子有感而孕。?/br>
    她似乎想要在韓曜臉上看到震驚的表情，但是她失望了。

    后者神色沒什么變化，仿佛不覺得那很奇怪。

    “……數(shù)千年前，妖魔人三族混戰(zhàn)，后來，元初古魔們都被封印在里界，那和我們所在的現(xiàn)世并不連通，據(jù)說也只有魔族和少數(shù)實力極強的人或妖才能在里界存活，只是一旦進入就很難離去，傳聞有些魔修掌握了將他們召至現(xiàn)世之法，只是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br>
    “不過除此之外，魔族和魔修也沒什么關(guān)系了，哼，只是同樣妖邪丑惡，所以都有個魔字罷了。”

    蘇旭一邊聽著他們七嘴八舌地討論魔族和魔修，一邊去看韓曜的反應(yīng)。

    正午的驕陽如火，日光落入房間里，少年安安靜靜地坐著，精致的側(cè)臉鑲著金輝，越發(fā)顯得英俊不似凡人。

    這人似乎沉浸在某種情緒里，那雙幽邃迷人的黑眸半闔著，眼神十分奇怪。

    他望著那些正在談?wù)撃ё宓奶以捶宓茏觽?，仿佛正在看一群不諳世事的孩童，又聽到這些孩子說出了什么荒謬幼稚的言論。

    “……”

    蘇旭也說不清怎么回事，但這就是她的直觀感覺。

    不多時，這群人結(jié)束爭辯，各自回家修行煉丹了。

    蘇旭面無表情地看著韓曜：“所以你把我喊來作甚？”

    后者一臉奇怪：“師尊說你要指點我修行啊。”

    蘇旭：“……”

    這話她怎么聽怎么牙癢，仿佛是她主動求著對方被自己指點一樣。

    她沒好氣地扯住旁邊的少年，“走?！?/br>
    兩人身影頓時消失在原地。

    煉神堂附近不斷有弟子來往，他們只見一蓬金色的靈力爆開，宛如光雨般墜落，又融散在空氣中。

    于是又免不了一陣驚嘆。

    “……蘇師叔雖然是道修，但她的法術(shù)當(dāng)真厲害，只這瞬傳之術(shù)，就強過慕容遙幾萬倍，什么御劍都不需要了。”

    “是啊，這樣的法術(shù)連師父都不會呢，師父說他年輕時候想學(xué)，卻在練習(xí)時險些身首分離，想來是沒天賦，干脆也就不學(xué)了，不如專心于劍道。”

    “……”

    蘇旭帶著韓曜瞬移到了先前兩人見面的地方，在桃源峰登頂必經(jīng)的山道上。

    她拐入一條綠樹掩映的幽長石徑，“你記住這里，附近都是桃樹，唯有此處栽的是梧桐?！?/br>
    自己的居所位置稍稍有點隱蔽，卻不是什么秘密，隨便找一個年長些的桃源峰弟子都能打聽到。

    因此蘇旭也不介意讓對方知道，“下次可以直接來找我，只是必須敲門，經(jīng)由我同意才行，否則會被結(jié)界擋住。”

    師尊讓她指點心法，應(yīng)該是這小子的修行有什么問題，恐怕并非幾個時辰能說完的。

    她剛走了兩步，發(fā)覺身后的人沒跟上來，有些沒好氣地回過頭，“……又怎么了？”

    “那些人，他們口中永遠(yuǎn)離不了美丑樣貌。”

    少年佇立在樹蔭里，臉上搖曳著影影綽綽的光斑，“你不覺得他們非常奇怪么？眼中所見當(dāng)真這么重要？”

    他抬起頭，一點日光落入眸中，如同墜滅在深淵里的星火。

    蘇旭不置可否地道，“我覺得你也很奇怪，你們不是在學(xué)將銅鐵鉛化成金子嗎，怎么說起魔修了？”

    “先前靜心殿的事……”

    韓曜停頓了一下，“他們說的那個魔修，曾在我家鄉(xiāng)出現(xiàn)過，先前我才發(fā)現(xiàn)我對他們一無所知，所以就問了幾句?！?/br>
    蘇旭點點頭，表面上接受了這個解釋，心想若是自己是個傻瓜，恐怕還真會被騙過去。

    “哦，我尚未答你先前的問題，要我說，當(dāng)真就這么重要。”

    她哼笑一聲，無不諷刺地道：“別的不提，那兩位師侄，之所以解釋了那么多，并不只因你是師尊的弟子，大半原因還是看你長得不錯，就算對你沒什么想法，也愿和你多說幾句?！?/br>
    韓曜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并沒有說話。

    蘇旭不知道這家伙是在裝傻還是真的傻，“禽獸都知道挑羽毛艷麗、身姿漂亮的配偶，人怎么就不行呢？這是本能吧?！?/br>
    少年抿了抿嘴，欲言又止地停頓了一下，終究還是沒開口，似乎又陷入了沉思。

    “只是我覺得，假若魔族當(dāng)真來自世外無盡虛空，那就不該用此世的美丑標(biāo)準(zhǔn)去評判他們吧。”

    蘇旭想了想，“不過好看與否，本來也在觀者如何作想，有人喜歡朱紅，有人喜歡翠綠，有人覺得一團rou塊長滿了腦袋很丑，興許也有人會覺得那很好看呢?！?/br>
    韓曜：“……”

    他點了點頭，正色道：“原來你喜歡那樣的?！?/br>
    蘇旭：“？？？”

    蘇旭無語道：“我沒說我喜歡，只是舉個例子，因為當(dāng)真有魔族是那個樣子……怎么，你也見過？”

    “我不知道。”

    少年聞言愣了一下，眼神倏然變得有些遙遠(yuǎn)。

    “你一說出口，我眼中就出現(xiàn)了那個樣子，仿佛我親眼見過一般，但我確實不記得自己看到過魔族，所以那大概是在夢里吧?！?/br>
    蘇旭：“…………”

    夢里可還行？

    那不會是他的“父親”吧？！

    “那你在夢中可還見過別的魔族？或是其他樣貌奇怪的生靈？”

    “這就是奇怪之處了?！?/br>
    韓曜怔怔地看著她，“我在‘夢中’見過許多有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