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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圈、珍珠耳墜和華美的錦緞衣裙都悉數(shù)跌在草堆里。 沉重布料蒙在頭上遮蔽了視線。 她費勁地從衣服堆里跳出來,發(fā)現(xiàn)狹小破敗的草屋仿佛寬敞了數(shù)倍,屋頂高得近乎遙遠。 那些精美的衣裙首飾,都大了無數(shù)倍,能輕松覆蓋住小小的身體。 尚且年幼的小姑娘隱約意識到,并不是這些東西發(fā)生了變化,而是她自己不同了。 所以,她輕而易舉地鉆出從草屋角落的破洞。 外面的拐子們還在喝酒聊天,根本沒注意到她,或是看到了也沒有在意。 她跌跌撞撞、連滾帶爬地向前游走又跳,期間摔倒了許多次,最終也還是成功地從外墻的狗洞里鉆了出去。 外面的小巷陰冷森然,黑影宛如鬼魅。 遠處街道上燈火明亮,行人密密麻麻,只是冒然沖過去,可能就會被踩得粉身碎骨。 她在墻角縮成一個小小的黑色毛團,冬日寒風(fēng)瑟瑟,幼嫩蓬松的羽毛不斷顫抖,直到小巷盡頭浮現(xiàn)出熟悉的人影。 “——是烏鴉?!?/br> 父親伸手捧起脆弱的幼鳥,動作輕柔無比。 “他們引我至此。” 一群撲扇著翅膀的黑鳥,掠過長巷上方逼仄的天空,街上傳來的鑼鼓樂聲淹沒了嘶啞的啼鳴。 后來,她先被抱回了家里,父親又去喊了官府的人找到了那群拐子,深夜時才回來。 那時她應(yīng)該已經(jīng)恢復(fù)了人形,也穿好了衣服。 “如果小九被抓走了,爹會傷心難過,會日日夜夜地尋你——那些孩子的父母也會像爹一樣,所以我要幫他們?!?/br> 小姑娘坐在床邊似懂非懂地點頭,然后又老氣橫秋地一揚下巴:“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我們剛搬來這里,那些人也沒有罵過我?!?/br> 窗外夜色喧囂,臥房里燭火閃爍分外安靜。 男人微笑著摸摸女孩柔軟的發(fā)頂,焰光在他的眸中明滅,模糊了那一刻的眼神。 “小九,為何不讓烏鴉們?nèi)δ切娜四???/br> “他們是大人,還帶著兵刃?!?/br> 她把玩著手中的錦緞荷包,小聲說道:“他們?nèi)舭l(fā)現(xiàn)我是妖怪,肯定會找人看著我,那樣就麻煩了。” 然后,她又被父親擁入懷中。 頭頂傳來男人略帶惆悵的聲音,“小九真聰明,日后必成大器,就像……就像你的娘親一樣?!?/br> 小姑娘憋在他懷里悶悶地道:“如果有一天我變得很厲害,爹和娘就可以在一起了么?” 后者沒有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 重申一遍二狗沒有很多腦袋!不過他應(yīng)該有很多【打碼】,依然可以快樂(不 【~這章給2分評發(fā)100個小紅包,錯過的話字數(shù)多的2分評有幾率額外掉落w】 第16章 暴露 蘇旭從夢中醒來。 參天青桐枝繁葉茂,投下一大片樹蔭,樹下有一張石桌,桌上的棋局廝殺慘烈,黑白雙龍抵死撕咬。 桌前坐著兩個正在對弈的年輕人。 這一男一女容貌都極為出色,儀態(tài)風(fēng)雅又端莊,一舉一動皆如尺塑般規(guī)矩。 “大師姐醒了?” 女子捏著寒玉白棋的手停在空中,若有所覺地側(cè)首看過來。 桌上擺著一只竹編的大籃子,籃子里塞著棉絮,上面鋪了數(shù)層柔軟錦緞綾羅。 “……” 蘇旭就睡在籃子里。 一只羽毛蓬松的玄黑鴉鳥微微抬起頭,輕輕地抖了抖翅膀。 她的雙翼邊緣灑著一片層疊漸變的碎金,映著晨曦折射出斑斕輝光,熾熾煌煌,耀眼無比。 “竟夢到了幼時往事,還是真真切切發(fā)生過的,不像是夢,倒像是誰回溯了我的記憶?!?/br> 這身有異象的鴉妖開口說話了。 “晴晴,你有這般經(jīng)歷么?” 對弈的兩人正是她的二師弟范昭和五師妹穆晴。 后者不久前才出關(guān),如今精神正好,聞言沉思道:“出嫁那夜倒是夢見了幼時的事,夢里我又看到了母親,她和父親在一處說話,其實那會兒我才五六歲,尚且不知他是我生父,只知母親素日憂愁,唯有那時才會展顏?!?/br> 穆晴輕輕嘆息一聲,抬手落子。 她臉容秀美,五官如畫如琢,穿了一身明艷的橘色織金連煙錦裙,氣質(zhì)卻依然溫雅嫻靜。 她本是出身世家,后來又嫁入了當(dāng)?shù)赝?,曾?jīng)也與夫君恩愛無比,只是好景不長。 “先夫亡故的前夜,我坐在床邊睡著了,恍惚間醒來,竟發(fā)現(xiàn)父親站在榻上看我,他還是貍貓的模樣,卻為我擦眼淚……我想去抱他,誰知一伸手,只碰到冰冷的尸身,才發(fā)現(xiàn)是我夫君去了,一時竟難分夢里夢外?!?/br> 穆晴的聲音柔和悅耳,只是語調(diào)中透著些許傷感。 “翌日二房那些人帶著修士找上門來,我也不知怎么,竟然化出妖身,翻過高墻逃掉了?!?/br> 她又落下一子。 “二十余載,我首次現(xiàn)出獸身,先前我曾以為我根本不是妖,只是有妖血的人族罷了……后來被他們追殺,若非大師姐路過救了我,我怕是已經(jīng)追隨先父亡母而去了?!?/br> “五師妹言重了?!?/br> 蘇旭不以為意地道,“那時我去祭拜我爹,碰巧路過……其實我感覺你未必會輸,只是看不下去幫了你一手,談不上救?!?/br> 說罷,她振翅而起,黑羽優(yōu)雅抖開,空中漾起一圈水波似的金輝,層層向外滌蕩而去。 范昭按下了手中的黑子,目不斜視地盯著棋盤。 穆晴悠然繼續(xù)落子,不再爭辯,“大師姐夢到了什么呢?” 蘇旭化出赤|裸姣好的人軀。 少女海藻般的黑發(fā)及腰散落,她生得冰肌玉骨,身姿窈窕,纖長雙腿肌理流暢,腳腕上掛著雕鏤精致的金環(huán),行走時又晃出一片燦燦輝光。 好在乾坤袋是血契之物,可以法術(shù)藏于體內(nèi)。 她隨意翻出一條衣裙。 “……我夢見小時候我被拐子帶走了,絕望時首次顯出了原形。” 蘇旭一邊系上金絲長穗的腰絳,一邊嘆氣道:“后來我遇到了我爹,他竟然一眼就認出了我?!?/br> 范昭先前一直沒有說話,此時倒是頗感興趣地問道:“師姐的原身與令堂相仿?” “不是?!?/br> 蘇旭搖了搖頭,“……嗯,其實我不知道,但我問過我爹,他說我們并不一樣,我娘比我好看多了?!?/br> 青年輕輕一笑,“令尊只是情人眼中出西施吧?!?/br> 蘇旭沒好氣地哼了一聲,“下一句便是天下烏鴉一般黑了?” 另外兩人都笑了起來。 穆晴忍俊不禁地道:“那倒是也未必,師姐幼時就能化出妖身,令堂必是大妖,既是大妖,原身必然不同于尋常禽鳥,況且你亦不是尋常鴉鴰?!?/br> 蘇旭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