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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如何此事都會了結(jié),怎么你竟沒聽明白?” 那人好笑地說道,“走吧,如今你尚不是他的對手?!?/br> 蘇旭可以確信自己并未聽過這聲音,然而她卻情不自禁想要信服對方,“他方才確實是這個意思?我猜到了,只是不太確定?!?/br> 那人又笑了起來,女聲低柔又帶點沙啞的磁性,“如今你應(yīng)當(dāng)知道了,不用謝我。” 蘇旭咽下即將沖口而出的道謝。 那人話語的余音漸漸消散了。 她抬起頭望著那剔透泛光的冰晶,上面反射出半妖略顯狼狽的倒影。 少女黑發(fā)凌亂,臉頰毫無血色,發(fā)絲散落在白皙雪膚間,一對漆黑羽翼半合半張。 她整個人看上去有些無力,唯有那一雙眼睛依然泛著光,淡金的光輝微小卻明亮,像是薄暮的晚霞,又像是黎明的朝曦。 ——這不是我。 她憶起在那古魔召喚儀式上聽到的神秘聲音。 蘇旭伸手抹去冰晶上的蒙蒙水跡,刺骨的寒意滲入了她的指尖,又冷又痛,尖銳得像是針刺。 那人說得對。 她就像被束縛在這身軀之中,唯有燃燒之時方能醒來。 在屠山地宮之中,她忘記了法術(shù),忘記了靈力,只記得釋放力量的感覺,仿佛誕于本能和血脈。 半妖閉上了雙眼。 詭譎的白色火焰沖天而起。 她身邊盤旋的赤紅色烈焰轟然暴漲,一切火光都變得蒼白刺目,火舌嘶鳴著伸上天空,宛如地獄降臨人世。 漫天飛舞的霜雪、高聳雄踞的冰墻都在熱浪中融化,轉(zhuǎn)瞬間消融成水、水蒸成氣,茫茫白霧騰空而起,與天空落下的雪幕相接。 這一場焚天烈焰傲慢地在雪原上燃燒著,點燃了陰沉的夜色。 許久之后,火焰漸漸停歇熄滅。 雪原上早已空空蕩蕩一片,遠(yuǎn)處綻裂的深淵鴻溝也悄然消失了。 曠野上恢復(fù)了寂靜,天色也慢慢變得晴朗起來。 …… 蘇旭又做了一個漫長而迷亂的夢。 她看到許多幼時的往事,皆是支離破碎、半真半假的片段。 然而在夢中卻難分真假。 她甚至罕見地夢到了母親,雖然那只是一個面目模糊的影子。 蘇旭并不通曉入夢一類的法術(shù),但她一向不怎么贊同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說法。 她小時候常?;孟肽赣H的樣子,不僅是她想要一個母親——事實上父親將她照顧得很好,她并不真的需求母親的存在,她更希望那人會回來,這樣父親就不再終日郁郁陷入思戀之中。 但她很少夢到母親。 十余年來也就只有寥寥三四次,醒來時還都記不清夢到些什么。 這一回的夢境里,她還是小女孩的模樣,攥著從集市淘回來的頭花,蹦蹦跳跳地跑到院子里。 庭前花開如織錦。 碧水清波的湖心中,有一座精致的涼亭,亭中坐著一對風(fēng)采卓然的男女。 他們琴簫和鳴,樂聲婉轉(zhuǎn)悠揚,依稀是鷓鴣天的曲調(diào)。 她走過架至湖心的石橋,那女人依稀只有半邊明艷剪影,而父親笑盈盈地望著自己,眼含鼓勵。 “從別后,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br> 她聽到了歌聲。 那并非是孩童稚嫩的嗓音,倒像是許多許多年以后的自己。 “?!” 然后她就驚醒了。 蘇旭恍恍惚惚地半睜開眼。 晨光穿透枝葉的縫隙,慵懶灑在臉上。 她置身于深林之中,周圍是一棵棵枝葉繁茂的參天古樹,葉片層疊碧綠,又被鑲上一層金輝,脈絡(luò)清晰可辨。 她微微動了一下,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邊環(huán)繞著一大堆流光溢彩的鱗片。 一條鱗片泛著冷光的銀藍(lán)色長龍,正安靜地盤踞著,牠周身泛著淡淡的涼意,雙目閉合,頭上雪白的犄角如蕃盛花樹。 一只羽毛蓬松的大鳥窩成一團(tuán),被他圈在身體正當(dāng)中。 蘇旭:“……” 然后她開始驚訝另一件事。 自己的羽翼幾乎大半邊染上了一層金色,像是水波中映出的陽光,那光芒似乎還在粼粼流淌,明亮瑰麗無比。 她不可置信地動了動翅膀。 與此同時,那條沉睡的龍也慢慢地蘇醒了,“你夢到了什么?” 牠的嗓音極為動聽悅耳,帶著一股雌雄莫辯的清凌,像是早春冰雪初融。 “媱姬?” 蘇旭眨了眨眼,“你怎么會在這里?我們在哪?” “我們在大荒?!?/br> 龍族慢慢抬起頭,環(huán)顧四周,“具體在何處我也不清楚,大概是中境和東境之間,這附近鳥妖和獸妖都不少。” 蘇旭這才看到牠嘴邊有些血跡,附近地面上草葉被染紅,干涸深暗的血痕斑斑駁駁,仿佛發(fā)生了不止一次屠殺般的戰(zhàn)斗。 “你夢到了什么?” 牠重新問了一遍,似乎頗為好奇,“我聽到你在念詩——你夢到了你的情人么?” 蘇旭苦笑一聲,“是我爹,那是他教我唱過的,還有我素未謀面的娘親,我小時候總是盼望著一回家就看到她出現(xiàn)在屋里——到你了城主,你為何會在這里?” “你不必喚我城主了?!?/br> 媱姬輕聲道:“我一離開白沙城,它在現(xiàn)世就徹底灰飛煙滅了,連廢墟也不曾剩下。” 蘇旭已經(jīng)重新化作人形,一時懶得穿衣,隨手給自己用幻術(shù)遮掩了一下,舒服地抖了抖身后黑金交織的羽翼。 “什么意思?它依然存在,只是現(xiàn)世的人就看不到它了?” 媱姬重新化成了英俊青年的模樣,光著上身大刺刺地坐在原地,雙手撐在身后,頗有些懷戀地望著天上的陽光。 他坐在綠蔭下,散碎樹影在眉宇間晃動,那雙澄黃的龍目里豎瞳隱現(xiàn),又被覆落的長睫遮掩了大半。 “里界最初只是方寸之地,隨著魔族的增多,高等魔族的力量擴(kuò)散,會自行構(gòu)成一片任其支配的領(lǐng)域,這樣的領(lǐng)域越多,里界的范圍越大,少部分領(lǐng)域甚至?xí)苯优c現(xiàn)世融合——如果其領(lǐng)主進(jìn)入現(xiàn)世,那領(lǐng)域亦獨立于整個里界之外,不需要通過埋骨之淵也能進(jìn)入?!?/br> “白沙城就是我的領(lǐng)地,我可以隨時讓它消失。” 蘇旭訝然看著他。 后者攤開手,“初代的封印者們無法真正毀滅現(xiàn)存的古魔,就參照現(xiàn)世制造了里界,里界就像是現(xiàn)世之鏡像,只是時空混亂無序,你見到的白沙城其實是里界的一部分,是我力量和意念的投影。” 蘇旭若有所思地道:“所以說,里界既是那些封印古魔的地方,也是所有高等魔族的領(lǐng)地,它不是一個地方,更像是一種概念?” 媱姬并未否定。 蘇旭想了想,“你這不是挺清楚個中原委?先前怎么說不出來?” 媱姬沉默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