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色灰敗的年輕人一眼：“怎么？給你說兩句話就感動了？”單寧嘿嘿冷笑，“我跟你說，你這情況我見多了。瞧你年紀(jì)也不大，別傻了吧唧把大半輩子奉獻給別人，對你自己不好，對對方也不好。要是我窮得吃不上飯，我弟還問我要錢出國，我非揍他一頓不可。好好的大學(xué)生，自己干點兼職不賺錢？自己貸款不輕松？非要你拖著這瘦不拉幾的身體到處擺攤，這哪是弟弟，分明是吸血鬼！嘖，他想上大學(xué)他想出國，你自己就不想念書？你自己就不想娶老婆買房子？你自己就沒想著學(xué)個一技之長好好找份穩(wěn)定工作？”

作者有話要說：

喵：喵喵喵喵喵？（我還不上線？

霍美人：我就是過來隨便看兩眼前任，走了走了

第四章喵喵喵

單寧說了一通，不再開口，開著巡邏車到各處觀察人流量，準(zhǔn)備好好給流動攤販劃線。往后攤子可以擺，但超了線不行，一切得按規(guī)矩來——他自己可以收拾所有刺頭，脾氣軟些的可能不行，所以還是無規(guī)矩不成方圓！

年輕人跟著單寧忙活了一天，幫著記錄了不少東西。單寧慢騰騰地把巡邏車開回城管大隊，天色已經(jīng)昏黃，天邊的云霞被染成一片明黃淡紅。他從年輕人手里抽走記錄本，咬著煙說：“去領(lǐng)回你的三輪車，下回注意點兒?！?/br>
年輕人急切地拉住單寧，問道：“單隊長，你覺得我該怎么辦？我這樣的，沒學(xué)歷，沒技能，也沒錢，我能做什么？”他也不想擺一輩子攤，老了病了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單寧說：“除了吃飯睡覺你一天最少有十幾個小時，剛才你也看到了，每個地方人多的就那么幾個時段。好好把自己的時間規(guī)劃好，不擺攤的時候去學(xué)點東西。學(xué)東西不一定要花錢，”單寧走到中廳，從文件欄里抽出一張宣傳單子，“幾乎每個季度人力資源部門都會組織免費的技能培訓(xùn)，你們是不是從來不看外頭的宣傳欄啊？如果你對這些技能都不感興趣，可以找個地方當(dāng)學(xué)徒學(xué)手藝，說不定還給你包吃包住。這世上路有很多，沒必要非要走哪一條?！?/br>
單寧把宣傳單拍到年輕人胸口，轉(zhuǎn)身往辦公室走。

年輕人恍然回神，拿起那張宣傳單看了起來。還真是免費培訓(xùn)，茶藝、電工、機床工、美容美發(fā)、大棚種植……每個季度都開班，免費給無業(yè)人士提供技能學(xué)習(xí)機會和就業(yè)指導(dǎo)。

年輕人站在原地一會兒才離開。

單寧和老成的位置都靠窗，老成瞧見年輕人大步流星地走出城管大隊，不由調(diào)侃：“隊長又給人做心理輔導(dǎo)了？”

單寧正收拾東西等下班，聞言罵道：“輔導(dǎo)個屁，我這是為了工作省心。最好這一個兩個都找份正經(jīng)工作領(lǐng)工資，別都跑來擺攤影響市容?！?/br>
老成說：“經(jīng)濟不景氣，人力比狗賤，工作哪有擺攤賺錢。不也有挺多有工作的夜里兼職到夜市擺攤嗎？”

單寧沒說什么，聽到時針分針啪地重疊在一起，立刻起身下班。

西城區(qū)到處又破又舊，菜市場更是到了下午就關(guān)門，單寧早上沒買菜，沒法自己做飯，只能隨意找了家面店叫了三份面條，呼嚕呼嚕地吃了吃完——他對吃的不太講究，管飽就成了。

單寧笑呵呵地和老板道別，往回走。走過長長的林蔭道，知了早就歇著了，下班族還沒回到西城區(qū)，四周安靜得很。他慢騰騰地走著，感覺有花香從遠處飄來，四下找了找，卻是一棵從老民居上伸出來的梔子花。大朵大朵的潔白花朵散發(fā)著陣陣幽香，給這寂靜的老街添了幾分生氣。

單寧駐足片刻，接著往前走。等他把視線轉(zhuǎn)回前方，卻發(fā)現(xiàn)自己出租屋樓下站著個人。那人站在樹下，樹冠本應(yīng)是翠綠的，被夕陽一照卻染了淺黃的光暈，瞧起來泛著光，綠意不再那么純粹。

單寧把目光從那人臉上挪開，又落到了那人手上。那人的手很好看，沒有了白手套，可以看見他修長漂亮的手指。誰都不會想到，這只看起來適合彈鋼琴的手實際上手勁很足，連他這么大個人都可以輕松拎起來。

再往對方手腕處看去，單寧看見了上面帶著的一條青繩鏈子。

別看這青繩鏈子不起眼，實際上上面有八八六十四個蓮結(jié)，朵朵都是漂亮的長生蓮。青繩鏈子兩端由一個瑩白潤澤的玉八卦接在一起，這玉八卦與長生蓮都透著渺渺仙氣，一看就不是凡品。

單寧心頭一跳。這鏈子他也有一條，霍銘衍送他的，他服役期間一直把它貼身帶著。

服役結(jié)束以后單寧把這青繩鏈子收得更好。

這既是他初戀的紀(jì)念，也是陪著他出生入死的寶貝。

單寧僵立原地，不知該和霍銘衍說什么。

霍銘衍先開了口：“我來找你要回一樣?xùn)|西?！彼穆曇羝届o如水，“雖然分手后把送出的東西要回來不太對，但是那東西對我們家來說意義很不一般，我希望你能夠把它還給我?！?/br>
單寧隱隱猜到霍銘衍想要回的是什么，有些舍不得，但還是點頭：“那個鏈子是吧？”他不想霍銘衍知道他把那青繩鏈子貼身帶著，開口邀請，“要不你上來喝杯水吧，我去給你拿?！?/br>
霍銘衍注視著他。

單寧一怔，改口說：“等在這里也可以，我拿下來給你。”

霍銘衍挪動腳步，走到單寧身邊，示意他領(lǐng)路上樓。

單寧僵硬地走在前面。

霍銘衍淡道：“你走路同手同腳了?！?/br>
單寧：“……”

單寧咬牙把霍銘衍領(lǐng)上樓。重逢之后不自在的只有他，霍銘衍由始自終都沒什么情緒，他還自責(zé)什么、愧疚什么！哪怕是后來答應(yīng)和他交往，霍銘衍也沒說過半句喜歡，一直都是他追著霍銘衍跑——所以就算分手是他提出來的，霍銘衍應(yīng)該也不會有什么感覺，頂多只是有些惱火地覺得“他居然敢甩了我”而已。

單寧默不作聲地給霍銘衍倒了杯水，自己走進房里把房門關(guān)上，取出貼身帶著的青繩鏈子。

單寧把它抓在手里。

沒想到連這個都要還回去。

當(dāng)初霍銘衍是隨手把這青繩鏈子扔給他的，似乎只是個不值錢的小東西。他卻喜歡得很，拿在手里仔細(xì)看了又看，對霍銘衍說：“這上面好像有很多朵小小的蓮花，做工可真好！”說完他認(rèn)認(rèn)真真地數(shù)了一遍，“足足有六十四朵！”

霍銘衍說：“家里人給的，多了一條，送你好了?！?/br>
他更高興了：“多了一條的意思是你也有嗎？”他麻溜地把青繩鏈子戴到手上，抓起霍銘衍的手腕一看，發(fā)現(xiàn)上面戴著一條一模一樣的青繩鏈子，心里別提多開心。

在那之后，他再也沒有那么喜歡過一個人。

可是生活又不只是喜歡不喜歡。

單寧靠著門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