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更加岣嶁。站在玉樹林立的趙臨川身旁，孑然一身。

目光觸及艾翁腰間的煙桿，葉紅蓼仿佛還能感覺到手腕的刺疼。

葉紅蓼暗想：不對，他倆怎么會在一起？

茂林枯木，這么不登對。

葉紅蓼扯了扯身上的屬于趙臨川的薄衫，拿的時候也沒多想，自己身形和趙臨川相仿，為何這薄衫這么貼身。

這薄衫也沒見趙臨川穿過。倒是好像自己曾穿過似得。

趙臨川儼然一副深知其中緣由的樣子，幽幽道：“溪大夫真是良苦用心，竟然連五月暖季的薄衫都給紅長官備下了?！?/br>
葉紅蓼擰緊眉頭，狐疑的看著趙臨川。又瞬間恍然大悟道：“是溪蘇？”

趙臨川點頭道：“溪大夫教我將薄衫掛在房內(nèi)，說是野貓子怕冷，自會來取的?！?/br>
溪蘇說的本是：六爺怕冷，自會來取的。

葉紅蓼一點也不懷疑趙臨川添油加醋、篡改溪蘇話語的事實。

這等俗語，是無論如何不會出自溪蘇口中的。

葉紅蓼抹了抹衣襟，略帶埋怨道：“溪蘇也不說給我拿件厚一點的衣服。這么冷得天。”

趙臨川接過溪蘇手中那薄紗的的時候，也有過這樣的疑慮?？芍恍ぷ屑?xì)一想，便明白了溪蘇的用意。

薄衫送你，知你心意。暖衣在房里，要你自行去取。

好你個溪蘇，拿我趙臨川當(dāng)引子。

葉紅蓼瞥見趙臨川臉上那洞若觀火的表情，不由寒意上身，越發(fā)冷了。

趙臨川收了思忖問：“紅長官怎來如此雅興，在飲漓苑內(nèi)欣賞幾遍風(fēng)景？”

葉紅蓼一驚，問：“你怎知我看了幾遍？”

趙臨川道：“我與艾翁在房內(nèi)對弈，見你在窗前走了幾遍?！?/br>
艾翁胡子一翹道：“晃來晃去，擾人心煩?！?/br>
礙于艾翁腰間的煙桿，葉紅蓼當(dāng)然不會應(yīng)對艾翁的嫌棄。

只是哈哈不語。

趙臨川問：“紅長官可是在尋什么？”

葉紅蓼點頭。轉(zhuǎn)而問：“你可知飲漓苑的百年梅樹在何處？”又一擺手道：“你怎會知道。你才第一次來這里?！?/br>
倒是艾翁來了興趣，問：“你怎知飲漓苑內(nèi)有百年梅樹？”

艾翁說話的時候，臉皮一抽一抽的，除了胡子翹來翹去，其余什么也沒有動。

像個會說話的木偶。

葉紅蓼答：“溪蘇告訴我的，他說這飲漓苑內(nèi)有一棵幾百年的梅樹?！?/br>
艾翁道：“你也相信？”

葉紅蓼疑惑：“為何不信？”

轉(zhuǎn)念一想，道：“有過懷疑，梅樹當(dāng)真能活幾百年？”

艾翁皺眉，道：“我不是指這個?！?/br>
葉紅蓼同樣擠眉：“那是什么？”

艾翁不語。

葉紅蓼盯著艾翁，若說問這飲漓苑內(nèi)的種種，眼前這個人不就是飲漓苑行走的活地圖么？

葉紅蓼滿臉堆笑，問：“艾翁，你知道這梅樹的所之處，可對？”

艾翁微微探身，抬眼鎖著葉紅蓼，問：“你當(dāng)真要去？”

葉紅蓼雨點般點頭。當(dāng)然要去，否則哪來的借口去找溪蘇。

艾翁思索一番，道：“隨我來?！?/br>
葉紅蓼抑制不住的歡喜，瞬間覺得艾翁像個救世救苦的指路人。

仙人指路，葉紅蓼一刻不遲疑，扯了趙臨川，跟上艾翁。

飲漓苑這別具一格的布置，先前葉紅蓼還覺得獨特新奇，想來是建造這園子的主人一樣有不俗的品味。

可是經(jīng)艾翁這么一帶，走得歪七拐八，毫無頭緒。

不禁小聲道：“本還覺著建這飲漓苑的人品味不俗，現(xiàn)在看來，倒像是胡亂建的。”

左一景右一廳，像是撒棋子般，隨他們落到什么地方。

葉紅蓼聲音雖小，前面的艾翁倒是聽得清楚的狠。

艾翁停了下身來，眼神直勾勾的揪著葉紅蓼。

葉紅蓼和趙臨川也定了身子。

見狀，葉紅蓼連連賠笑道：“我胡亂說的。艾翁不要在意?！?/br>
艾翁倒是一臉篤定，道：“你說的沒錯，當(dāng)初建造這園子的人，確實是胡亂布置的?！?/br>
艾翁又掃了一眼葉紅蓼，補(bǔ)充道：“確實亂來?！?/br>
趙臨川略有興致道：“艾翁可認(rèn)識建造這飲漓苑的人？”

艾翁黯然道：“何止認(rèn)識。”

葉紅蓼也來提了興趣，問：“聽說這飲漓苑已建有幾百余年，艾翁如何認(rèn)識？”

艾翁頷首，問：“聽說，也是聽他說的？”

葉紅蓼點頭。他知道艾翁口中的他指的就是溪蘇。

可艾翁為何言語間如此疏遠(yuǎn)，似乎想要將溪蘇拒之于千里之外。

艾翁微微抬身問：“他還說了什么？”

葉紅蓼被問的不明所以。只木木的搖搖頭。

溪蘇確實不曾說過其他與飲漓苑相關(guān)的事。自己不曾來過飲漓苑，先前顧明山來飲漓苑修養(yǎng)的時候，曾問過溪蘇一兩句飲漓苑的事?？墒窍K也不再說過什么。

也是，他一足不出戶的文弱大夫，如何有緣由會來這飲漓苑。

艾翁略思了片刻，才正經(jīng)答了葉紅蓼先前的問話。道：“如今，三百二十三年?！?/br>
葉紅蓼與趙臨川驚愕。一寸寸仔細(xì)研究佝僂在他們面前的艾翁。

可是見鬼了？

艾翁撤身，搖手一指，道：“我說的是這梅樹?！?/br>
葉紅蓼和趙臨川順著艾翁手指的方向，正是他所尋梅樹所在。

這梅樹佇立于一片青青矮草之間，方圓幾丈內(nèi)，竟無任何花枝樹叢。春陽下，草地上梅枝的影子斑駁搖曳。而這傳說中百年的梅樹，枯枝褐皮，干叉支離，毫無生命跡象。

枯樹立于草地之上，像一個殺盡天下的將軍，被萬界草民擁簇。

如雕塑，似巍峨高山般，屹立不倒。

葉紅蓼立于梅樹下，感覺全然被這梅樹帶來的肅殺感捆縛。

他沒來得及思索和詢問與這梅樹相關(guān)的各種疑問。只覺得那枯梅樹的褐色樹身，被這春陽挑染一筆濃淡深淺，煙雨畫墨般的變換輪回。水墨與驕陽相撞，奪了心尖的一滴血紅，點綴幾回夢魘，繞成一縷紅線，纏他一身不掙，牽拉踱像枯梅前。

第39章第三十八章枯梅夢魘

如雕塑，似巍峨高山般，屹立不倒。

葉紅蓼立于梅樹下，感覺全然被這梅樹帶來的肅殺感捆縛。

他沒來得及思索和詢問與這梅樹相關(guān)的各種疑問。只覺得那枯梅樹的褐色樹身，被這春陽挑染一筆濃淡深淺，煙雨畫墨般的變換輪回。水墨與驕陽相撞，奪了心尖的一滴血紅，點綴幾回夢魘，繞成一縷紅線，纏他一身不掙，牽拉踱像枯梅前。

趙臨川見葉紅蓼面容渙散，行似牽線木偶。抬手欲向前制止。這時艾翁提手?jǐn)r下，漠然搖搖頭，拿起腰間的煙袋靜立原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