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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過不知名的花香,房內(nèi)小憩的葉紅蓼被幽冥般的花香喚醒。或許不是這花香太過誘人,而是葉紅蓼早已不再像以往般,對酣睡和癡夢過度得留戀。朦朦朧朧間掙開惺忪雙眼,窗臺的燭光在微風(fēng)中舞動,同樣惺忪迷蒙。不知剛才的燭光是否也做了個好夢。想來是個好夢罷,不然怎對得起它的燃身煎淚。想來已是深夜時辰,葉紅蓼抬頭,看到床上的溪蘇安靜的睡著。葉紅蓼又俯下身子,瞅著一旁睡得酣然的溪蘇,甜甜的笑了。現(xiàn)在想想,自己是什么時候認識溪蘇的?不記得了。只記得,從自己有記憶來,溪蘇都是存在的。溪蘇宅子里有多少棵梅樹,溪蘇的藥柜上有幾個抽屜,每個抽屜里有什么藥,沒每種藥多長時間補給一次,他都了如指掌。仿佛不知不覺間,他都悄悄將這些屬于溪蘇的東西,暗自收藏。葉紅蓼習(xí)慣了按時喝溪蘇煮的藥,雖然很苦。不僅如此,每每巡城或者出戰(zhàn)歸來,葉紅蓼都習(xí)慣性的先來溪蘇這里報道。至于為什么,大概是自從葉紅蓼第一次出戰(zhàn)時,受了傷,都來溪蘇這里治療。盡管岳陵城是有軍醫(yī)的,但是葉紅蓼見到拿著手術(shù)刀的林戈就嚇得渾身雞皮,因此都跑來溪蘇這里。往往來溪蘇這里,治愈的快些。夜里偷靜,葉紅蓼斗起膽子,想要喚醒溪蘇來,徹夜閑聊。像許許多多個以前一樣。葉紅蓼輕輕搖晃著溪蘇的肩膀。“溪蘇,溪蘇?”葉紅蓼輕輕呼喚著,七分期待三分膽怯。“溪蘇,溪蘇?”葉紅蓼不依不饒。幾經(jīng)呼喚之后,溪蘇并無任何反應(yīng),葉紅蓼頓覺不對勁。溪蘇一向覺淺,以往自己在溪宅里留宿,翻個身都能將他擾醒,此時的溪蘇為何睡得如此之深?葉紅蓼扶了扶溪蘇的手欲將他搖醒,手碰到溪蘇肌膚的那一剎那,瞬間驚呆。溪蘇的手,怎么會那么冰涼。以往溪蘇的手雖然冰涼,但是能感到血液流淌的溫度,而此刻的溪蘇的手,涼的……像是死人一般。葉紅蓼馬上握緊溪蘇的手大聲喊:“溪蘇,你醒醒!溪蘇,你怎么了?你別嚇我!”任憑葉紅蓼如何呼喚和搖晃,溪蘇依舊沒有絲毫的反應(yīng)。葉紅蓼試探了溪蘇的鼻息,微不可尋。“怎么辦?我該怎么辦?”葉紅蓼只覺得腦?;煦?,全然想不出任何的解決辦法。怎么辦?以往都是溪蘇給自己療傷煮藥,從未見溪蘇這般情景過。葉紅蓼不知道該找誰。忽而眼睛一閃,像是自言自語道:“艾翁。對,去找艾翁。”葉紅蓼火速背了臥榻沉睡的艾翁,一路上前言不搭后語的說明了情況。溪蘇房內(nèi),艾翁仔細審視著溪蘇的情況。顧明山與荷衣聽得動靜,披了外套前來,才知道溪蘇出了事情。三嫂和吳媽站與溪蘇房內(nèi),急切的望向床上昏迷不醒的溪蘇,一臉急切。溪蘇門口抱臂靠門的,正是循聲而來的趙臨川。艾翁在溪蘇身上一通審視擺弄,許久才作罷。見艾翁檢查完畢,葉紅蓼立馬湊上來問:“溪蘇,溪蘇他怎么樣了?”艾翁撤了身子站起來,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用袖子擦了擦煙桿,稍頓了片刻,又將煙桿插回腰間。葉紅蓼見他不語,又聯(lián)想到艾翁之前似乎對溪蘇有芥蒂,瞬間急躁起來,沖著艾翁略含質(zhì)問到:“溪蘇到底怎么樣了???”艾翁聽得他如此言語,立馬側(cè)顏怒視。葉紅蓼明顯感到艾翁的怒氣,因為艾翁那因為怒氣而抽動的胡子絲毫沒有掩飾的意思。顧明山見狀,安撫道:“紅蓼,你先不要著急?!?/br>葉紅蓼憤憤回道:“我怎么能不急!溪蘇就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我不僅不能救他,就連他為什么會這樣都不知道!”葉紅蓼怒吼,不像是發(fā)狂,卻像是責(zé)備和埋怨自己。三嫂厲聲道:“紅蓼,你怎么能這么對你二哥說話!”聽三嫂一語,葉紅蓼倒是冷靜了不少。意識到自己的態(tài)度過分,別過臉道歉道:“二哥,對不起……”顧明山輕嘆口氣,他明白此刻的葉紅蓼,就像個遇見危險的刺猬,豎起了渾身的匕首。卻不是在為了攻擊。而是為了掩飾,掩飾自己內(nèi)心的恐懼。顧明山輕輕探身艾翁,懇懇問道:“艾翁,溪大夫怎么樣?”艾翁眼珠斜了一眼一旁渾身帶刺的葉紅蓼,又掃了眼床上昏迷不醒的溪蘇,道:“這種情況,什么時候開始的?”一句話問的葉紅蓼茫然。什么時候開始的?自己睡前還好好的,剛醒來就看到溪蘇這個樣子的啊。葉紅蓼抿了抿嘴道:“就剛才……”“怎么可能!”艾翁勃然大怒吼道。驚得葉紅蓼身子一顫,呆若木魚。艾翁臉上的青筋暴起,臉皮一抽一抽的,喘了幾口粗氣,極力克制道:“像他這種程度,至少積攢了十年的光景?!?/br>葉紅蓼茫然抬眼,嘴里不自覺滑出:“十年?”怎么會?艾翁深深剜了葉紅蓼一眼,道:“你竟然一點都沒發(fā)覺!”葉紅蓼驚愕失語,滿眼愧疚和懊悔。十年?別說十年,自己這二十多年來,自詡與溪蘇相知相伴,卻沒留察到任何的異樣。而溪蘇,連他衣衫的殘角、感染風(fēng)寒聲音的異樣都能察覺。葉紅蓼,你這個混賬東西!顧明山也聽得一二,憂心問:“艾翁,現(xiàn)在溪大夫情況如何?”艾翁見葉紅蓼垂首不語,想來是意識到自己的過錯,甩了一語道:“還沒到油盡燈枯的地步。死不了?!?/br>葉紅蓼像是得到恩賜般,憂中含喜道:“真的么?”艾翁又剜了他一眼,翹著胡子道:“怎么?不信我?也是,我不是大夫,這飲漓苑內(nèi)唯一的大夫正躺在床上呢!不信我你去問他啊!”葉紅蓼垂然失神。他明白艾翁這是在責(zé)備自己,但是這樣的責(zé)備,他卻心甘情愿的接受。但是還是忍不住小聲問:“溪蘇,沒事了是么?”艾翁翹動的胡子剛安靜了會,此刻又扭動起來,奮言道:“死不了就是沒事了么!你看他這個樣子,像是沒事么!你非得把他耗干才明白他有事么!”艾翁一字一句,字字如針,句句若劍,一陣陣戳進葉紅蓼的心里,一劍劍刺在葉紅蓼的身上。葉紅蓼驀然抬頭,望著艾翁問:“耗干?艾翁您這是什么意思?”艾翁這才察覺自己剛才太過激動,竟說出這種話。轉(zhuǎn)而一想,也罷,若是你知道了,或許會對他好些。